未央與高馬伕被蒙面人追趕,看到岔路時,走了與季流年她們相反的道路。蒙臉人追了他們很長的一段路,還是沒有放棄。高馬伕本想養精蓄銳,然後把他們一舉給殺了,可是他們就像狗皮膏一樣,緊緊跟着,讓他沒有一個喘息的機會。
被追了大半個月,兩邊都筋疲力盡,他們那邊又換了一批人,這讓高馬伕本來心存僥倖的心情一下子就消失了。
“未央,我們還是按原路回去,我看他們不殺掉我們誓不罷休,我們要回去搬救兵,不然早晚累死在路上。”
未央點點頭:“我們出來時,跟醉生夢死樓打過招呼,我們的人就跟在後面,不知道爲什麼他們那麼遲都沒有出現。想必是毛賊把記號給擦掉了,或者動了其他的手腳。爲今之計只能原路返回了。”
毛賊見他們原路返回,早猜到了他們的意思,又加了幾個人,高馬伕累得趕路的時候都要打盹了。
“我揹你吧。昨天在你背上我睡了一覺,現在不困。”未央說完便蹲了下來。
“那怎麼好意思呢。”高馬伕一陣猶豫,想起之前她說的他身上長滿跳蚤的話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大男人,別婆婆媽媽的了。你揹我的時候就已經把跳蚤都傳給我了,出門在外要是講究那麼多早就死掉了。”
高馬伕於是趴了上去,未央個子不高,身體不壯,但是力氣還是有的。
“你眯着眼睛,半個時辰以後我就放你下來,你放心吧,他們一時半會還趕不上來。”
高馬伕很快就打起呼嚕來。未央感覺他像一個小孩子,此刻需要她的照顧。
等高馬伕睡過一覺後果然人有了精神。
“你跟着我,我去打一隻野雞,吃上一隻野雞,我就有力氣跟他們對着幹了。”
未央在遠遠的地方看着他如何行動,他輕車熟路,一下子就套住了野雞。一扭脖子,野雞連叫都沒叫一聲就一命嗚呼了。高馬伕把它的脖子割開,喝它的血。未央覺得殘忍,看不下去了。
“喝了它的血,我感覺自己身上的血都在流動。”高馬伕笑着說。不一會兒,一隻香噴噴的燒雞就烤好了。他們吃的正歡的時候,高馬伕聽見有雜亂的腳步聲,連忙把未央拉了起來。
“抱住我,我送了上去,你好好在上面待着,看我如何把他們殺個一乾二淨。”
未央點點頭,一下子就飛到了樹幹上面,她緊緊抱住樹枝。
“你們來得正好,剩下一半的燒雞,請你們吃。”高馬伕笑得很賤很賤。
“廢話少說,今天我要割你的耳朵。”打頭的顯然是爲了報那一刀之仇。
“跟我比,等着瞧。”高馬伕迅速抽出利劍,一陣狂舞,十來個蒙臉人都被殺得乾乾淨淨。
未央在上面看見了,連忙拍掌。
這一天晚上他們睡得特別香。醒來的時候未央抱着高馬伕,她連忙放開了手。
“流氓,佔我便宜。”
高馬伕被驚醒了,看了看她,笑着說:“是你抱着我,不是我抱着你。該說流氓的人是我,你佔了我的便宜。”
未央氣極:“你見過女的耍流氓嗎?”
“當然見過,你!我還是童子之身呢,你抱着我我還吃虧。”高馬伕也非常生氣,從來沒有人說他流氓。昨晚未央感覺寒冷,他們身上又沒有禦寒的東西,只要任由她抱着他,沒想到一大早起來說他是流氓。
未央聽他說自己是童子之身,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啦,不說了,我們還是準備上路吧。我們好像迷路了,好像返回的時候沒有經過這裡。”
“方向是對的,只要一直走一定能夠走回去。”他們決定先上路,等看到小客棧再吃東西。
走了兩個時辰,終於看到了客棧,未央卻發現自己身無分文。
“糟糕,我們的錢都用完了。”未央又搜了搜衣服,連一個子兒都沒有。
“我向來不帶錢在身上。”高馬伕無奈地說。
“那怎麼辦?我們喝西北風?”未央摸了摸髮簪,取了下來,“這是小姐在我十八歲那年送我的生日禮物,現在沒有辦法,只能用掉了。”
“你把簪子收好,我自然有辦法。”高馬伕樂呵呵地說。
兩人走進了小客棧。
“老闆,過來一下。”
“好勒,客官你需要吃點什麼?我這兒什麼都有……”
“來一盤豬蹄,再來兩個小菜,兩碗白米飯……”高馬伕說了一大串。未央拉住了他:“我們沒有錢,你吃霸王餐我可不吃……”
店主一聽,馬上拉下了臉。
“客官,我這裡是做小本生意,你們要是吃霸王餐請到別處去吃,我可賠不起。”
“你看我像是吃霸王餐的嗎?”高馬伕瞪起了眼睛。
“不是,不是,菜馬上上來。”店主馬上溜走了。
“你幹嘛欺負人家平民百姓,他賺幾個錢多不容易,真是的。這飯我不吃了。”說完未央站了起來。
“坐下坐下,我的姑奶奶。我不是吃霸王餐,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未央半信半疑坐了下來。
此時走進來一個富商模樣的男人,點了一點菜,慢悠悠地等待。
“這位老爺,我看你此行不大順暢呀。”高馬伕湊了過去。
“何出此言?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嗎?”
“像,昨天沒事並不表示今天沒事,那馬是不是拐了一下腳?”高馬伕指了指外面的白馬。
“你怎麼知道?”
“我算出來的,今天你有禍,但是聽我一言可以避免。”
“請你細細說來。”
“我自然會說,只是我現在肚子有點餓了,你可以讓我吃完再說嗎?”
男人很快就領會了他的意思。
“一看你就不是騙子,有兩下子,我的馬看起來好端端的,你竟然算出它今天拐腳了。今天你們吃的東西我來付錢,儘管吃,本大爺有的是錢。”
未央見高馬伕成功騙來一頓飯,不知道是應該稱讚他還是斥責他。
“你後來都跟他說了什麼?”
“我說他要走的是東南方向,可是東南方向有小人,最好買一頂帽子戴着,黑色的帽子,他全信了。你看,我有兩下子吧,哈哈。”
未央一臉的不屑:“雕蟲小技,何足掛齒。”
“什麼叫雕蟲小技,很多人靠這個混飯吃呢。我看見他的馬右腿上髒髒的,其他地方很乾淨,所以算出他的馬拐腳了,這裡只有東南方向的路適合馬走,所以我知道他是往東南方向去,叫他買一頂帽子我那是好心,他脖子上掛着那麼多值錢的,一不小心就被毛賊惦記上了,戴個黑帽子可以遮一遮。我那麼好心,他是不是應該賞一頓飯給我吃呢,哈哈。”高馬伕打了一個很響的飽嗝。吃飽喝足他的本性又顯現出來了,顯得懶散,吊兒郎當,就像未央第一次看見他那樣,可是現在未央卻覺得他沒有那麼討厭了。
“喂,你叫什麼名字?”
“你不是知道了嗎?”
“我知道你姓高,但是你叫什麼我不知道。”
“我有好幾個名字呢。在你家小姐面前我就是高馬伕,在皇上面前我叫隱殺,在我爹爹面前我叫高曉峰。”
“你還有爹爹,那你還有娘嗎?真羨慕你,我都不知道自己爹爹與娘長什麼樣,我很小的時候就被賣到了季府。”
“我娘很早就沒有了,我是爹爹帶大的,我十二歲那年朝廷招人,爹爹養不活我就把我送了進去,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跟你不差多少。”
聽高馬伕這樣一說,未央與他在心理上更加親密了,這就是同病相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