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茫茫混沌之中，一連串的鳴爆之後，兩道身影炸將開來，分立兩邊，正是洞陰大帝和真武大帝。
兩位大帝都很清楚，他們之間的問題是無解的，所以，沒有一個人有浪費脣舌的意思，都在第一時間，開始全力解封自己的戰力。
作爲聖人之下最爲強橫的存在，他們本身對於諸天萬界就是一種壓迫，可他們又常駐世間，所以事實上他們無論從形體還是從實力上來說，都進行着一種自我封印。現在，他們身處混沌之中，自然在沒有了這種必要。
“嘩啦啦——”
水光澎湃，洞陰大帝頭頂衝出一道清涼水流，拖着一枚明淨澄澈，光彩灼灼的神珠，正是他自己的伴生靈寶——萬化神珠。
萬化神珠天生四十八重禁制，乃是頂級的先天靈寶，無上的大羅神器，但是，經過洞陰大帝這麼多年的辛苦祭煉，演化，已經額外衍生出了一條新的禁制。只不過，這條禁制，只有一半兒左右是凝實的，其他的都還虛幻不堪，只是勉強勾連起了一個架子，並不真實。
法寶禁制，四十八重和四十九重之間是一道天塹，他分割開了頂級的先天靈寶與先天至寶之間的差距。如果洞陰帝君的萬化神珠第四十九道禁制徹底凝練出來，真實不虛，與其他渾然一體，那他就是真正的先天至寶，與盤古幡、太極圖、混沌鍾、山河社稷圖、六道輪迴圖等並列。
至於更上一層，擁有五十道禁制，那就是大道至寶，世間僅此一件，或者更確切的說，只有半件，那就是鴻鈞道祖的造化玉碟，畢竟，自開天闢地以來，造化玉碟就已經殘破了。
由此可見，這萬化神珠是何等的厲害。
另外一邊，真武大帝也不遑多讓，手中憑空裡多出了一柄長劍，三指來寬，四尺來長，劍鄂之上銘刻着一道真武法印。這是真武大帝的性命交修之寶，名曰真武蕩魔劍。此劍具備先天蕩魔神力，辟易一切妖魔鬼怪。
真武蕩魔劍也被真武大帝祭煉出的半道四十九重禁制，只不過層次比之洞陰大帝遜色不少。洞陰大帝是已經有了半條凝實，而真武大帝這裡只有十分之一左右凝實。
一劍在手，真武大帝立時間有所不同，他的背後，六道劍光澎湃而出，宛如六座山峰，直插雲霄，只不過，這六座山峰，卻是沒有山嶽之穩重，盡顯水華真意。赫然，這六座劍山，都是由真武大帝的六大水脈組成，分別是一元重水，三千弱水，三光神水，碧落神水，黃泉神水，光陰神水，唯獨缺了洞陰大帝所有的原初之水。
這六座神水劍鋒，光明顯赫，氣勢十足，但是，卻又好像虛幻無物，對於真武大帝本身的行動，沒有任何的影響。他不緊不慢，向前邁步，手中真武蕩魔劍平平一伸，平淡無奇，但背後的六座神水劍鋒卻齊齊震動了一下。與之相應，真武蕩魔劍樸實無華的劍鋒之上，立現鋒芒，銳裂逼人，都不用刻意揮動，混沌氣流自發崩裂開來，朝着兩邊流瀉。
真武大帝揮劍很慢，但實際上卻很快。
洞陰大帝則是揮拳，不過，拳頭揮動之時，頭頂之上的萬化神珠也在微微震動傾斜，光芒大放。
“當——”
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一個奇點在拳劍之間炸開隱隱現出一方大世界的雛形，水意盎然，大見氣象。但是，下一刻，這一方世界便又在拳劍接下來的第二次碰撞之中徹底湮滅，劃歸無形。
劍光越展越亮，劍鋒越斬越強！
拳頭也是一樣，越來越亮，望上去簡直不似人軀，好像玉石澆築一般。
“砰、砰、砰、……”
在一次又一次的碰撞中，大片大片的混沌被開闢又毀滅，造成了無數奇奇怪怪的時空殘留，相互交錯，相互堆疊，相互扭曲，自然形成了一大片時空迷宮。這迷宮，自然是非常可怕，但同時，又有着無盡的濟源。畢竟，世界開闢破滅間，總是有不少的好東西留下來的。這些東西，哪怕是大羅金仙，都非常的需要。也正因爲此，事後，這裡成爲了大能們的探險樂園，尋寶妙境。
洞陰大帝和真武大帝自然是沒心思想這些，他們都是一門心思的展現自己在水道之上的本領，既與對手拼鬥，又與對手互相印證，希望取得對方的認可，壓過對方的感悟。
沒錯，就是水道！
真武大帝的劍光匹練，只是其相而已，根本還是水道，只是以劍外顯。同樣，洞陰大帝也是如此，看起來是一隻恆古不動，堅韌無雙的拳頭，其實根基卻是千變萬化的水道秘力。
沒過多久，兩人就不約而同的打出了真火，將戰鬥的激烈程度，推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真武大帝的身形徹底消失不見，只剩下了六道神水劍鋒和一柄真武當魔劍。他們宛如一體，相互組合，呈北斗之態，形成了一柄新的，巨大無比的北斗水劍。
這北斗水劍，既是一體，又能看到明顯的分隔，奇妙無比。
而另一邊，洞陰大帝則連萬化神珠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條浩蕩長河，在混沌之中奔流不休。
乍看上去，這條長河長不過十丈，闊不足五尺，但仔細觀察，卻又好像是無窮無盡一般，讓人難受之極，彆扭之極。而且，這長河並不明淨澄澈，反倒像是一條濁流，混茫灰暗，頗不起眼，但是，明顯能夠感受到，這四外的混沌，對他不再是阻隔，甚至有可能是助力。
他就像是一條迴歸了大海的魚兒一般，自由自在，任意遨遊。
這就是洞陰大帝，這就是萬化神珠，他不但是立足了混沌，凌壓了混沌，他甚至還在掌控混沌。
北斗水劍與混茫長河不停的拼鬥，就好像是兩隻野獸，在進行着最爲原始的碰撞，廝殺。“嘭、嘭、嘭、……”聲響震天。兩者之間，看不出任何的高下來，流光溢彩，閃耀無窮時空。
看起來，好像是很平淡，很單調，但是還能夠觀戰之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兒，沒有分毫的不耐煩。有的人，甚至巴不得這戰鬥永遠的持續下去，因爲，就在這短短的過程中，他對自己的修行就有了很多新的體悟，思路如泉涌，過往的問題都不在成爲問題。
當然，更多觀戰的人是有傾向性的，都希望自己這邊的人能夠獲得勝利。只是，在真正的明白人眼裡，那看似勢均力敵的跡象，似乎已經有了某種明顯的偏斜。
……
無盡之淵，第四毒種界。
“怎麼樣，現在師兄還有什麼想說的嗎？”看着李玄身上黯滅的神輝，九靈元聖再度開口。
他的聲音依舊沉穩，既不顯得得意，也沒有刻意保持謙卑，就像是一個完全的中立者，在客觀的品評着一切。
“這一次你贏了，山水有相逢，他日我們再見！”李玄非常的不甘心，但是，卻沒有辦法。沒有了本體的支援，他現在雖然能夠勉強發揮一些大羅級別的手段，但是，和九靈元聖之間就沒什麼可比性了，絕對是瞬間碾壓。所以，他只能服輸，承認這一次的失敗。
現在，杜玄已經徹底不重要了。因爲，事情的關鍵，已經轉移到了本尊與洞陰大帝的戰鬥之上。
如果戰鬥獲勝了，那自然可以輕鬆的從洞陰大帝身上獲取原初之水。杜玄這點兒根本就算不得什麼。如果戰鬥失敗了，那他不管願意不願意，水道都是要放棄的，杜玄就更加沒有什麼用了。
這一刻，李玄自然是非常的痛苦，失望，但是，與此同時，他又有了一種莫名的解脫感。不在於杜玄這個兄弟廝殺拼鬥，不再承受親手扼殺兄弟的痛苦，這似乎又是一件好事兒。諸般情緒，複雜的就像是一滴墨水，再也無法讓他變得清澈。
“師兄，你不能走！”
李玄邁步之間，九靈元聖卻是又說出了一句話，沒有壓迫，沒有凌辱，只有那如水一般的平靜，淡漠。
“哦？師弟這是準備徹底與我劃清界限了嗎？”李玄似乎略有驚訝，又似乎如他所料，顯得很是平靜。
“經過這次，我們豈能再回到從前？”九靈元聖再次開口，清晰淡定，沉穩有力，“雖然，我太乙一脈素來不主張將人得罪太死，要留下一線。但是，我終究還是一個妖，我九頭一脈也是妖之所屬。我轉入闡教，實有虧欠，現在有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豈能不有所報答？”
“這是要將我送給這小子嗎？”李玄沒有憤怒，靜的就像是一口深潭古井。
“是！不過，我並不會佔師兄的便宜，以大欺小，親身上陣，我只是給杜玄小友一個機會，一個公平戰鬥，獲得好處的機會！”九靈元聖說話之間，伸手虛空一抓，七刀神君面前虛空一個扭曲，一道身影被硬生生從扭曲漩渦之中拉了出來。
這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李玄。
“大哥！”看到這一幕，杜玄不自覺的開口。
“你還認我這個大哥嗎？”李玄這一刻，面上甚至露出了一抹笑容，心情完全的平靜了下來。
李玄望着杜玄，目光之中沒有愧疚，也沒有倨傲，一切一如從前，就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杜玄是何等的聰明，這一刻，他自然是明白了，自己的大哥李玄，就是真武大帝的化身。自己之前與其交往的一切，顯然也是刻意維繫的結果。
說實話，那一瞬間震驚的同時，他的心頭也萌生了怒火，甚至，這怒火積攢的怒氣，已經超越了過去，直接將其怒火九重天催動到了六倍加持的層次。但是，下一個瞬間，他便使然了。
不是他多麼的寬宏大量，而是事實上，一直以來李玄都沒有害過他，都在無私的幫助他。而他對李玄的幫助，卻要少的多。事實上，如果不是洞陰大帝的限制，杜玄這一刻甚至願意將原初之水的秘密與之分享，然後與他在將來一戰定高下。
可現在，當然不行，所以，這一切只能夠說是造化弄人。
一頓之後，杜玄開口，面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當然認！不過，我認的是李玄，也只是李玄！”
話說的似乎很拗口，但是，再長之人，卻都聽得明白。
“不枉你我兄弟一場！”李玄這時心懷大暢連連點頭，“其實，我也想過，我只是李玄多好。不過，終究我沒得可選，無力反抗，也不願反抗。證道之路，沒有對錯，只有結果。”
說到這兒，李玄頓了一下，而後道，“剛纔九靈師弟的話你也聽到了，他要你我公平一戰，給你一個吞納我水之本源的機會，你願意嗎？”
“不願意！”杜玄沒有半分的猶豫，直接便行回道，“我這不是固執，也不是對大哥的憐憫，而是自信。因爲，我現在對真武大帝已經有了優勢，我自信，將來的戰鬥，勝利者一定屬於我。
如果我真的敗了，我也心甘情願！”
杜玄話語說的非常誠懇，九靈元聖也不由得爲之動容，覺得女媧娘娘挑的種子，沒有選錯。
“我也不願意！”李玄笑着回道，“你我兄弟，何必來戰？我成全你！希望你將來莫要讓我失望！”
說話之間，李玄體內光芒迸發，瞬間崩解開來，化作一道長河，朝着杜玄涌去。
“大哥！”
杜玄飛速出手，想要阻止，但還是晚了一步。九靈元聖倒是有這個機會，但是，他認可了李玄的選擇，因爲，這本就是他想要的結果。他的胸膛，還有一顆妖心。
李玄自我犧牲化作的水流，帶着與杜玄相同又不相同的氣息，直往杜玄體內鑽去。他本能的一個抗拒之後，放開了枷鎖，任由他們涌入體內。
“噼裡啪啦——”
杜玄體內一陣鳴爆，身上氣息直線竄高，由原本的金仙一重，躍升至了金仙三重。這還是杜玄竭力壓制修爲晉升的結果，不然，還會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