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強者來說,這世上什麼事兒都好辦,唯有臥底最難。這比正面廝殺,屈膝投降之類的要難多了。因爲這是一種長期的折磨。
之前黃龍王投靠東海龍王,那片刻的抉擇過去,卻是已經適應了,現在又要重新的轉換身份,他卻是覺得彆扭無比,好像自己不再是一個大羅金仙,而是一個任人擺佈,任人宰割的凡人一般。
“如果太子殿下不這麼光明正大的找我來說,而是暗地裡悄悄的,不讓東海龍王知道,那我這個臥底還做的下去。太子殿下這麼一來,我就是沒問題,東海龍王也懷疑我有問題了,更何況,我還是真的有問題。在這種情況下,太子殿下覺得我還能在東海龍王那裡臥底什麼?恐怕連原先的條件都保有不住,只能做一個閒散人等了。”黃龍王滿面苦笑,頗不情願,“我覺得,我還是正式投靠過來,爲太子殿下效力算了。”
“你好歹也是一堂堂大羅金仙,怎麼能這般沒志氣?在我身邊做一個侍衛,你能甘心嗎?暫時跟在東海龍王那裡,你還能做的一地封疆!”杜玄眉頭一皺,冷聲道。
此言一出,黃龍王卻是來了興趣,“我黃河能夠保住呢?”
“這就對了嘛!什麼東西都是自己努力爭取來的,光想靠別人,那還算是一個修士嗎?”杜玄面色稍霽,予以嘉許,“黃河能不能保住,我不能打包票,只能說有可能!因爲我不日就要前往天庭,從水神司主轉任水德星君。你應該知道,水德星君屬於天庭體系,嚴格來說,這四海、四瀆、五湖、九江、八河都是水德星君的私藩,我作爲太子,也不好擅動,但是,傷人水德星君之後,就好辦的多了。
你若是能夠在黃河河伯任上多支撐一些時日,等的我轉任成功,那就還有希望讓你繼續留任,不必前往東海龍宮。但是,如果你自己支撐不住,那我也沒辦法,洞陰大帝、真武大帝都不能包打天下,更何況我呢?再者說,人家東海龍王也不是沒有根兒,人家後頭還站着玉皇大帝呢!做的太過了,我自己的位置都不知道能否保得住。
所以,一切都必須在規則裡來,要講分寸。人必自助而後天助,這一切還在於你自己。”
聽得這個,黃龍王心中燃起了一抹希望,“我一定努力堅持!”
“嗯!”杜玄點了點頭,又道,“分寸你自己掌握,如果是實在形勢不對,你也不用太過執拗,眼前虧我們還是不能吃的。你就算是沒有了黃河,作爲我的直屬人馬,我也虧待不了你。起碼,我上任水德星君後,你在東海龍宮之中的位置還是有保障的。如果時機合適的話,就算是在東海,也未嘗不可以有一番作爲。”
杜玄這般來回搓揉,又是恐嚇,又是拉攏,卻是讓黃龍王徹底沒有了脾氣。忠心什麼的雖然還早,但是卻再不敢對他有半分小瞧,打心底裡多出了一重敬畏。彷彿這一刻杜玄真正成爲了真武大帝的化身。
“我明白了,太子殿下放心,我一定盡心竭力。您今後有任何吩咐,只管傳令,我必定遵從,不打任何折扣。”黃龍王開口道。
“那就這樣吧,我們在這裡呆的時間也不短了。東海龍王只怕都急的要跳牆了,我們就出去吧!”杜玄這時再道,“我告訴你一個消息,你用來應付東海龍王,雖然不能完全讓其消解懷疑,但也能削減大半。”
“什麼消息?”黃龍王連忙問道。
“很簡單,我在赴宴之前,已經派出三位大羅高手前去幫助青龍王、赤龍王、白龍王三人爭奪另外三瀆了。黃眉大王去了長江,刑無道去了淮水,雷鳴空去了濟水。你想想就能明白,如果我成功了,那敖氏龍族得成什麼樣?”杜玄滿臉笑容,淡定無比的道。
聽得這話,黃龍王面上感激無比,連連拜謝。但其心中卻是一凜,甚至有幾分苦澀。這一刻,他卻是對杜玄之前真武大帝道統繼任者的話語信了八成。但也正因爲這樣,他卻是覺得自己這五大龍神之首,爭渡半生,好不容易擁有的地位,可能就要徹底淪喪了。畢竟,自己這一次做出了最爲錯誤的選擇。而之前一直被他和黑龍王死死壓制的三位,卻是可能一飛沖天,從此超卓其上。
“時也,命也!”黃龍王於心中感嘆,很快,他將這些都拋到一邊。因爲對他現在而言,抓住最後的機會纔是重要的,其他人的因緣際遇,都與他沒關係。如果光是羨慕嫉妒別人,那有些人他就是氣死也追不上。比如說杜玄,大羅金仙還未成,水德星君的位置已經給他準備好了。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沒天理,但也無可奈何。
……
“老龍王,本太子還要巡行他處,就此告辭了。他日有暇,不妨來太子宮坐坐,本太子還是很好客的。”杜玄出來之後,直接向東海龍王辭行。
東海龍王雖然心中非常焦急,但也不得不強耐着性子,壓抑脾氣,擺出笑臉,先將杜玄送走。
杜玄離開之後,東海龍王卻是拉着黃龍王迫不及待的回到水府大殿。
“黃龍道友,水元太子跟你說了什麼話,你是不是該說一說了!”委曲求全了半天,此時此刻,東海龍王自然要伸展一下意志。
如果黃龍王還是之前的黃龍王,那說不得還真的焦急無比,要小心翼翼,好生的跟東海龍王解釋,求得諒解。但這一刻,他心中卻是有了相當的底氣,當時眉毛一挑,也擺出了幾分脾氣,冷聲道,“怎麼?大王兄這是在懷疑我的信諾嗎?這樣的話,大王兄也不必再問,儘可以撕毀盟約,你我再戰一場!”
此言一出,東海龍王卻是禁不住一噎。他突然發現,在這一刻,他還真沒辦法怎麼着黃龍王。
別看他現在在黃河水府之中,但是因爲南海龍王、西海龍王、北海龍王將大部分兵力都帶走,分別支援三瀆,他手底下的現有兵力卻是相對於黃河水軍處於弱勢。他自己實力倒是要比黃龍王強一點兒,但也有限,沒有壓倒性的優勢。這也就是說,戰鬥沒好處。
至於說按照盟約行事,那人家黃龍王交出黃河權柄也有一定的緩衝時間,現在提出那就不是對方違約,而是他違約了,只怕黃龍王高興還來不及呢。畢竟,現在杜玄走了,這個外在壓力消失,完全就是他們兩家的問題了。
想明白了這個,東海龍王卻是不免有幾分尷尬,不過,他到底是老狐狸級別的人了。很快便調整好了心態,和緩的道,“黃龍道友,我這不是一時着急嘛,對不住了,是我語氣重了。不過,那水元太子說了什麼,你還是應該與我開誠佈公,畢竟,我們今後要公事很長時間的,心中留下一個芥蒂也不好。”
“這是自然的,本來,我也是要說的,不過大王兄太着急了一些。”黃龍王見得東海龍王再次吃癟,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是非常的高興。
“是爲兄的不是了,你我一家人,就不要計較了!快說吧!”東海龍王再次道歉,不過說着說着,語氣不自覺的便多了幾分不耐煩,顯然也是在強壓脾性。
黃龍王也明白,這種刺激,不宜過火,不然的話,那就要反燒自身了。當時他道,“水元太子是想要拉攏我,讓我投效他的麾下。當着大王兄的面這麼做,也正是爲了離間我們之間的關係。
不過,我們真武一脈和他洞陰一脈是什麼關係,他就是說的天花亂墜,我也不敢降他啊。縱然他心胸開闊,不計較過往,水元宮那些重臣可不會不計較,我可不能天天生活在提心吊膽之中。”
“說的好!”東海龍王聽得這個,卻是很高興,當時讚道,“黃龍道友有如此認知,實在是明智之舉!在他水元宮受氣,哪裡如迴歸本族自由自在?”
“誰說不是呢?”黃龍王點了點頭,繼續道,“不過,他並沒有就此放棄,反倒是給我透露了一個消息,讓我再好生的考慮。這個消息,對大王兄,對我龍族都非常重要。”
“什麼消息?”東海龍王問道。
“水元太子已經派遣麾下三位大羅金仙高手,分別去遊說我那三位兄弟,幫他們攻打三瀆。大王兄也知道,我那三位兄弟和我不一樣,他們這些年想要個立足之地都近乎瘋魔了,水元太子的這個條件,恐怕他們未必能夠扛得住。畢竟,這個待遇東海龍宮是沒辦法給他們的。”黃龍王即時間道。
“哎呀,你怎麼不早點兒說這個。好個水元太子,他自家水域難道還少了,居然還想覬覦我敖氏私地,天庭之中,我非參他一本不可!”東海龍王瞬間氣急敗壞。
黃龍王這時卻是老神在在,道,“大王兄,我覺得參奏可能沒什麼用?畢竟,到時候名頭上掛的是我那三位兄弟,我們都是真武大帝的人。大帝雖然不再理水脈之事,但是如果鬧開了,那於大帝的名聲需不好看,說不得,大帝就會插手,到得那時,……”
“對,對,你說的對,我是有些昏頭了,當務之急,還是要保住三瀆水府不失。只要短時間內他們看不到成功的希望,他們自然便會退去。畢竟,他們行這齷齪之事,也是不敢光明正大,時間一久,也是大有隱患。”東海龍王迅速找到了重點,當即喝令招將,準備出發。
“黃龍道友,這一次,事情兇險,我們必須合力一心,同仇敵愾了。”東海龍王自然不會放過黃龍王這麼一支強力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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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龍王面上瞬間顯出爲難,“這個,青龍王他們都是我的兄弟,我已經兩次對不住他們了。常言說的好,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我若是與他們敵對,恐怕今後我們就再無和好之可能了。這一點兒,還請陛下見諒。不過,黃河水軍,可以讓陛下帶走,幫忙支援。”
“黃龍道友,事急從權,如果不是沒辦法,我肯定不會讓你和自家兄弟對上的。”東海龍王道,“這樣吧,我們各選一家前去支援,如果杜玄他們沒能攻下水府,你就悄然遁入,幫助防守。這樣,你們也沒有照面,也算是保留了一線機會。
如果他們真個打破了水府,那你就隱藏在暗中,負責指揮軍隊,如何?”
“那好吧!”黃龍王面色幾變,踟躕好一會兒,方纔點了點頭。
“三瀆之中,淮水曾經長期由巫支祁佔領,想必留下的暗手不少,這應該是杜玄他們最容易攻破的。這樣,我去長江,你去濟水,先穩定住這兩處的情況,再查看淮水情況,予以支援。”東海龍王分析了一下,迅速做出判斷,下達命令。
“是!”黃龍王這一次沒有坑次,直接應下。
接下來,黃龍王將黃河水軍一分爲二,一般交給東海龍王,一般由自家統帶,前往濟水。
……
三瀆方面。
青龍王、赤龍王、白龍王三人覬覦三大水脈久矣,之前南海龍王等三人前去商談的信使,沒說幾句話都被趕了出來。這麼難的的機會,他們豈能放棄?
不過,在敖氏三位龍王帶兵而來,前後夾擊之後,他們原有的強勢卻是不再,都開始變得不妙起來。
本來,他們已經開始在商量,是不是先行放棄一家或者兩家,集中力量,一定要拿下一方根基。就在這時,孟白派來的三位大羅金仙到來。他們將來意一說,青龍王三位是一拍即合,連那真武水脈道統之類的說辭都沒說。
當然,黃眉大王等人也知道,這三位也是存着過河拆橋的心思,先把好處拿到手再說。不過他們卻是不在乎,有着底牌,卻是不怕他們出幺蛾子。所以,他們的聯合行動非常之快。
不過,東海龍王猜測的淮水最先被攻破,卻是不對,最先破的反而是長江。因爲來支援這裡的是黃眉大王。人種袋在手,那叫一個勢如破竹,摧古拉朽。淮水,或許巫支祁的確留有很多後手,但奈何杜玄不知道啊,刑無道自然就更不清楚了,所以,他們卻還在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