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很痛,而且還有些暈乎乎的,張思凡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不過這眼皮像是故意跟他作對似的,一旦想要睜眼太陽穴就鼓鼓脹脹的非常難受。
非常的難受一開始他還想過放棄暫且休息一下,可一旦這個念頭冒出來這耳邊便會冒出一個女人的聲音,嘰嘰喳喳的聽久了這腦袋就更疼了。
不是他有意苛刻自己,實在是耳邊的這個聲音太擾人呢,最終張思凡還是費勁的睜開自己的眼睛。
睜開眼的那一剎那還有些眩暈了,眼前像是被蒙上一層霧什麼都看不清。因爲剛剛醒過來這大腦還沒緩過神了,張思凡甚至都想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兒,只是一個勁的盯着頂上的天花板發呆。直到眼前的景物清晰了,他才後知後覺的記起來。
對了,自己不是被車給撞了嗎?
那麼自己現在是在哪兒?這一片雪白的地方又是哪兒?自己到底是死了還是仍舊活着?
纔剛醒過來,大量的思緒涌入腦中,張思凡覺得自己的頭快要炸了。因爲身體不舒服發出幾聲難耐的呻、吟,而這呻、吟聲倒是引來了別人的注意。
“哎呀,你醒啦!”還在迷茫的時候,耳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清脆得像百靈鳥一樣倒是挺悅耳的。這個聲音,按理來說自己應該沒聽過的,可不知道爲什麼張思凡就是覺得非常的耳熟。
這個聲音,很像自己昏睡時一個在大腦中不停碎碎唸的那個聲音。
就是因爲這個聲音有些耳熟吧,混沌初期時張思凡下意識的朝着旁邊看去,入目的是個非常奇怪的女人。
一身裁剪得體的旗袍將女人的身材徹底展現出來,旗袍是黑色的,兩側的叉開得極高,隨着女人的動作好幾次都差點走光了。黑色的旗袍上用金色的線繡出一些奇怪的圖案,因爲離得有些遠瞧得不真切。
女人的頭髮隨意的披散下撩到一邊,露出一張精緻的面容,當看到張思凡將視線移到她身上的時候,這女人不禁笑着說道:“看來是真的醒過來的,小子的命看上去還挺硬的,這樣都只受這麼輕的傷,挺不錯的呢。”
女人都這樣說了,看來也不需要在詢問了。四周的牆壁都是白色的,幾張鐵牀並排放在那兒,無需別人解釋一看就知道自己在醫院呢。
只是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醫院呢?這倒是讓張思凡有些犯愁了。
他正疑惑着,而那個女人卻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樣,笑着答道:“對了,差點忘了跟你說了,你剛剛在路上被車給撞了,是我把你送進醫院的哦。”
“是嗎,謝謝啊。”可能是因爲睡了很久的緣故吧,聲音聽上去有些乾乾的,不過張思凡還是禮貌性的跟人家道謝了。撐着身子坐了起來,他發現除了頭有點痛之外,這身體到底沒受什麼要緊的傷呢。也難怪這個女人打從自己醒過來就一直說自己的運氣不錯,是個好運氣的男人。
可只有張思凡自己才知道,這樣的好運氣,是他最不需要的。
撐起身子坐在牀上,張思凡扯了扯自己的嘴角乾笑道:“那個,謝謝你送我進醫院,不過我……”
這進醫院當然是要花錢了,可就張思凡現在的經濟狀況。別說是負擔醫藥費了,就算是今天晚上的晚飯都沒地方解決呢。
他從畢業出來至今都沒找到工作,平時都是靠好心的孤兒院院長幫忙解決一下溫飽問題。後來他自個也覺得不好意思就出來,只可惜自己真的不是一個好命的人,到現在還沒找到工作呢。說真的剛剛去面試時打車的錢已經是他身上最後的現金了,他現在連晚飯都不知道怎麼解決了,更別提是負擔醫藥費了。
有些糾結的看着那坐在那兒不知道在翻閱什麼的女人,張思凡尷尬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開口:“那個,這醫藥費是你幫我墊付的嗎?”
“當然是我,要不你以爲你還有餘錢啊。”
雖然張思凡知道自己口袋裡空蕩蕩的,但是被一個女人這樣直截了當的說出來,說真的這面子上多少也有些掛不住呢。不好意思的用手撓了撓自己的臉頰,張思凡說道:“那個,非常感謝你幫了我。只是我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這個醫藥費什麼的,我現在是真的還不了。不過你放心,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可以留一個電話給我,我只要找到工作馬上就會把醫藥費還給你的。”
他張思凡確實是個窮光蛋沒錯,不過也是個有骨氣的男人,既然受了人家的恩惠當然是要還的。
張思凡很認真的說着,而他的話音一落那個女人卻突然擡起自己的頭,隨後很認真的看着他,半響之後開口問道:“你在找工作?”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反問,倒是讓張思凡有些微愣了,不過他也算比較機靈的人,下一秒便點着頭說道:“是啊,所以醫藥費的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你別擔心。”
無所謂的聳聳肩膀,對於醫藥費這個女人顯然並不放在心上,反而對張思凡找工作這件事更有興趣呢。揮了揮手上的幾張紙,女人說道:“你叫張思凡吧,挺仙氣的一個名字呢。”
女人這麼一說,張思凡這才發現她手上拿着居然是自己的簡歷,臉色微微一變倒也沒有太介意,而是悶聲說道:“是的,很仙氣的一個名字,不過卻沒有仙人的那種好運氣呢。”
因爲自己的名字,不知道多少人說好聽。而因爲自己這個人,不知道多少人說白白浪費了這個名字。不過這是父母唯一留給自己的,就算不是很適合自己,張思凡還是不捨得改掉呢。
他不是一個好命的人,他從來都知道,因爲這一路他就是這樣跌跌撞撞走過來的。而那個女人倒是對於他的話非常的贊同呢,非但沒有安撫他反而還笑着說道。
“確實,我還真沒見過比你還要倒黴的人呢,從小就是個孤兒在孤兒院的時候還被所有的人嫌棄,等到了大了上學了,居然也能被同學排擠,而且還是一大羣人一起討厭,這運氣跟人緣實在無話可說。這就算了,畢業之後你居然還是一路的不順暢啊,投了188份簡歷愣是沒有一家企業要你的,自殺了18次,你居然都沒死成。我說你這個運氣也太背了吧,連閻王都不想收你啊。”
那一刻張思凡只能沉默以對了,他實在不知道這個女人是如何從他小小的幾張簡歷當中看出這些東西的。那188份簡歷,他是記不清啦,不過自殺18次什麼的倒是一次都沒少呢。只不過張思凡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他真的不是自殺,而是莫名其妙的發生意外被自殺了。
當然了,每一次都難得的好運被人送進醫院,只不過醫藥費什麼的他是負擔不起的,最後還是孤兒院的院長幫他還上的。
這樣的運氣,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是救命的好運氣,可是對於張思凡來說確實最不需要的了。
光是想到這一件事他的頭就疼得很。
這一次的事情,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院長知道,自己已經給她添了太多的麻煩了,這一次的醫藥費,他絕對會自己還上。心裡下了決定的張思凡,這會子已經開始努力想着一會兒要上哪兒在試試運氣。
他急需錢,而且非常的急需,現在只要給他一份工作,不管是上街掃地還是進餐館洗碗他都願意。
只要能給他一份工作就可以。
一文錢難死一位英雄是這個世上最殘酷的現實,就在張思凡努力的糾結着一會兒要上那兒去問問人家要不要人的時候,那個女人卻突然開口詢問道。
“倒黴到這種程度的人,我還真沒見過呢,不過我這兒倒是有一份工作,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前頭的話,他可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呢,因爲此時的張思凡滿腦子都是“工作”兩個字,而面前的這個女人貌似在給自己介紹工作。
只要有一份工作,不管是什麼他都願意,當即也顧不上自己身上還有傷了,張思凡用力的點着頭應道。
“要要要。”
一連說了這麼多的要,也足以證明他現在多麼希望得到一份工作了。
“這麼快就答應了哦,不先問問是幹什麼的?”
“呵呵,我現在也算是走投無路了,只要能有一份工作能養活自己就不錯了,哪還會嫌棄啊。再說了,像我這種連閻王都不收的人,你不嫌棄我還偷着樂呢,哪有可能嫌棄哦。”
他現在可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就算這個女人打算把他誘拐過去賣腎,搞不好他也會傻傻的就答應了吧。
答應得還挺痛快的,看來也是一個豪爽的人。女人最喜歡的就是這種豪爽的傢伙了,磨磨唧唧什麼的最讓人討厭呢。當即便樂了,幽幽的說道。
“放心,我想要的就是你這種閻王不收的,如果閻王喜歡收的人,我還不要呢。”
這話聽上去倒沒什麼不對了,可不知道爲什麼這樣的一句話從女人的嘴裡飄出來後,張思凡卻覺得有點毛骨悚然呢。
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而就在他打噴嚏的空當這個女人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他跟前,從胸前的領口裡頭拿出一張明信片遞了過來,張思凡接過來後順勢看了一眼。
“地府客棧?”
非常詭異的名字,讓人第一眼便直接聯想到陰曹地府。
“是啊,雖然打的是客棧的旗號,不過是一家真真正正的酒店哦,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來看看,我們現在急缺一個接待員呢。”
雖然早就知道現在的商家總是喜歡搞一些奇奇怪怪的店名,說什麼另類可以吸引更多人的眼球。可是另類到拿地府出來開玩笑的,這還是頭一家呢。
總覺得這心裡毛毛的,張思凡正打算問問這到底是一家怎樣的酒店,可是當他再度擡頭的時候那個女人卻已經消失了。整個病房內靜悄悄的,只有自己的簡歷放在桌上,因爲風的緣故發出“啪啪”的聲音。
女人已經不見了,要不是自己的手上還有一張名片的話,他真會以爲剛纔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夢呢。
再度低下頭認真的打量起這張名片。
黑色的底,跟女人身上旗袍的顏色一模一樣,粗粗看上去還以爲這只是一張純黑色的紙張呢,可要是擡起來細細端詳,不難看出這黑色的名片上藏有暗紅色的暗紋。
暗紋看上去像是一朵朵盛開的花,因爲是暗紅色的所以如果沒認真看的話真的很容易被人忽略。
花形如龍爪,頂生傘形花序,花瓣層層疊疊累加上去,倒有點像傳說中開在黃泉路上的彼岸花呢。
若隱若現的不只有這暗紋,當張思凡將名片移轉到另一個角度的時候,赫然看到上方用同樣暗紅色的字寫着地府客棧四個大字。
而這四個大字的正下方。
“酆都口33號?有這一條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