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最大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沒有尖叫出聲。
我明白,這種時候放聲大喊並沒有什麼作用。
“鎮定,鎮定!”
告誡着自己,右手大拇指摁動了短劍吞口處按鈕,無聲無息的,黑色短劍出鞘。
握住劍柄的右手上青筋鼓起來,肌肉顫動着。
一直沒敢擡頭上望,深恐看到什麼了不得的景象。
據說,遇到非自然事件時,只要沒和邪物打照面,那麼,危險性就會降低一半以上,要是眼對眼了,那危險指數就會提高數倍,容易刺激的邪門玩意兒暴走傷人。
這是於車行裡工作的老師傅們聊天時說的話,平時就當個調劑生活的話頭,但此刻,卻在我心底異常清晰的顯現出來。
“咻!”
用了最大的力量揮動短劍。
劍刃劃過了一道黑光,發出破空的聲響,對着右肩上方那隻詭異的腳砍了過去!
讓人震驚的一幕出現。
自我感覺,短劍的速度足夠快了,但那東西顯然是更快一分,不等短劍落實,那隻腳就向上飄動起來,短劍就從空檔處劃了過去。
一個踉蹌,我差點摔倒在地,急急轉身並向上去看,手持着短劍,要是發現了對方,不介意再來一下。
但眼前空空如也的,什麼都沒有。
心頭一動,走到鏡子前,通過鏡子反向觀察洗手間。
沒有異常,任何異像都沒有。
“等等,那是什麼?”
眼角一頓跳,通過鏡子,發現身後的牆壁上有很多黑色的痕跡,距離較遠,看不清晰。
轉過頭去看向牆壁,鑲嵌着瓷磚的牆壁上,什麼東西都沒有。
再轉過頭來,鏡子反映的牆壁上也沒有東西了。
深深的呼吸幾口氣,這時還能聽到心臟‘砰砰砰’跳動的聲音呢,方纔被嚇的不輕。
笑話,別說什麼大老爺們天不怕地不怕的豪言壯語,那都是某些人於酒桌上吹牛皮,換他們在這兒,冷不丁的看到肩膀上踏着那麼一隻恐怖的腳,指不定嚇得當場完活。
調整了幾個呼吸,並沒有急着離開洗手間。
方纔的一幕,證明黑劍確實有驅邪效果,雖然那東西躲過了短劍劈砍,但之後再沒敢現身,這足以說明問題了,其忌憚短劍。
既如此,當然不必過於驚慌。
持劍在手,緩緩走回去,將牛仔褲和襯衫穿上,防彈衣再度扣緊。
從今天起,防彈衣就別離身了,怎麼感覺一天之間,自己就成了招引邪祟的禍水了呢?
以往的二十多年,可從未見過異像,爲何今天就不同了?
我持着短劍走出洗手間,期間一直琢磨這問題。
腦中忽然劃過一道靈光,我想明白了。
撞邪這種事,就是從開車時的幻視,看到墓園時開始的。
緊接着發現了副駕駛座位上的63號墓鈴。
然後,回到莊園後,一扭頭,趙哥變成了紙人。
大半夜的,被墓鈴召喚,去了那麼個詭異的地方,搖身一變就成了勞什子的遊巡,再之後,就是洗手間事件了。
這一件接着一件的,根源很清晰了,直指的就是63號墓鈴。
不是我本身招引邪祟,而是63號墓鈴自帶招引邪祟的功能,連累的我跟着擔驚受怕的。
一念及此,我暗中直罵墓鈴缺德。
但也只能罵這麼幾聲,我不敢太過分了,鬼知道那玩意兒藏在了哪裡?但可以確定,一定是跟着我的,只不過,誰都看不見它罷了。
若是激怒了墓鈴,肯定沒好果子吃。
鑽到被褥中,我將短劍放進劍匣,穿着防彈衣,緩緩的睡了過去。
果然,這東西的驅邪效果顯著,我睡得很安穩,也沒有邪物來打攪亂了。
翌日清晨。
“趙哥,不好意思,昨晚我失態了,沒嚇到你吧?”
特意邀請趙剩宏一道用早餐,表達歉意。
“小度,瞧你這話說的,趙哥是做什麼的,怎會害怕?不過,你昨晚看到了什麼?我看你嚇的不輕啊。”
趙剩宏用了個煎蛋,將餐具放下,很是關心的看來。
“不過是恐怖片看多了,晚上燈光一照,我看你的時候感覺鬼氣森森的,就被嚇到了,現在沒事了。”
我哈哈笑着,但很快就笑不出來了,臉上只是苦笑。
趙剩宏是非常有經驗的職業保鏢,一看我的樣子,就知事不簡單。
“小度,你別瞞我,是不是又看到什麼了?要不,陪你去醫院找醫生看看?我認識幾位業內權威的神經科大夫。”
他的神情凝重起來。
“趙哥,看病就不用了,我呢,從國外回來不幾個月,對本地的事兒感到陌生了,想問問趙哥,是否認識些江湖上的奇人?”
將餐具放下,神情變爲認真。
“奇人?小度,你是指什麼?”
“就是能看事兒的高人,如,陰陽先生,出馬仙,風水術士,薩滿巫師,占卜算命或道士與僧人之中的大師,要是有認識的,能不能幫着引薦一下?錢不是問題,只想找個靠譜的大行家來這裡給看看。”
趙剩宏不說話了,上下打量我半響,沉重的問:“你覺着,自己真的撞邪了?”
我並沒有回話,而是表情凝重的點了一下頭。
趙剩宏的眉頭蹙緊了。
他這樣的職業保鏢,一生不知見過多少大場面,我料定,他一定認識些江湖奇人,不過,觀察趙剩宏平時的一言一行,我覺着,他本身是不太信這些東西的。
因而,即便他認識那樣的奇人,也一定沒有多少往來。
但沒有關係,只要告訴我訊息,就能將人找到。
畢竟,我可是頂着姜家大少的名頭呢,找人辦事還不是小菜一碟?
姜照給的鑽石黑金卡幾乎是無限額花錢的類型,但我非常謹慎,過去的三個月,基本上沒花多少,畢竟,人家已事先給了五百萬酬勞了。
但眼下不同了,雖然63號墓鈴賜了我短劍和遊巡令牌,但充其量只能護個身罷了,說是捕捉惡鬼妖邪之類的去投喂墓鈴,那不是說笑嗎?因而,不得不另闢蹊徑。
對,我本身是沒有捉鬼的本事,但這世上既然真的有邪物存在,那就必定會有捉鬼驅邪的高人存在,陰陽相成纔是正理。
鑽石黑金卡在手,不缺錢,那我就請高人來好了。
只要肯花錢,就能讓高人們幫着收服邪物,然後,我轉手投餵給墓鈴,就能延長壽命了。
還有不到七日的壽命了,我直覺感到,墓鈴並沒有說謊。
做冒牌大少之前,當然會細緻體檢,我的身體健康,什麼毛病都沒有,真的不太明白爲何自己只剩下六七天的壽命了?
但俗話說的好,閻王讓人三更死,誰能留人到五更?
這世上突然死亡的事例比比皆是,並不是說身體健康,就一定會活的長久。
接觸過了墓鈴,世界觀已經改變了,很明白,什麼邪門的事兒都有可能發生。
話句話說,我是個泥土埋到嘴巴的人了,死亡無比的接近,這時候,哪怕一根稻草也得抓住,何況,墓鈴還給了增壽的希望呢?
爲了小命着想,鑽石黑金卡也得動用了,至於這樣做事會不會惹怒姜家的大人物們?說實話,我顧不上了。
死亡的陰影如影隨形的,讓我宛似驚弓之鳥般的坐立不安。
唯一的辦法是,我得按照63號墓鈴要求,捕捉邪物或是惡鬼給它吞噬,以此換取延壽的機會。
趙剩宏站起來,左右的徘徊着。
我沒驚動他,知道他向來不信這些事兒,讓他幫這種忙,有些難爲人了,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趙剩宏倏然駐定,轉頭認真的看向我:“小度,那些人性格古怪、規矩奇多,和他們打交道的話,就得遵循條條框框的規矩,有些規矩聽起來邪乎的很,你若是接觸了他們,那日後若是出事可咋辦?”
“趙哥,你只要告訴我人在哪就成,我親自去找,日後不管出什麼事兒,絕對不會牽連到趙哥身上,這本就是自家的選擇。”
我站起來,認真的回答。
趙剩宏眼神一跳,沉吟半響後,緩緩的說出個地址,以及一個姓名。
“謝趙哥。”我記在了心中,趕忙致謝。
趙剩宏擺擺手,隨即離去。
我落座,用叉子無意識的戳着早餐,心神不知飄到哪裡去了。
數分鐘後,我撥通了一個電話。
“嘟嘟嘟!”
電話響了十幾聲,才被接起。
“什麼事?”電話那頭傳來清冷的女聲,一點都不客氣,似乎,很是不耐煩。
“照姐,從今兒起,別讓保鏢跟着了,一點自由都沒有,我需要自己的空間,也要做點自己的事兒,沒事時會到處逛遊,臨近的城鎮也會去,沒準兒,搞點小投資啥的。”
我忍着性子,耐心的提出要求。
對面沉默了足足半分鐘,才說:“你確定這樣做安全?別怪沒提醒你,我弟在外國遇到的那檔子事很不一般,是不是意外真的要兩說。不帶保鏢的話,你沒準兒會成爲目標。”
“照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裡可是國內,環境足夠安全了,沒有必要小題大做。”
“哼,不撞南牆不回頭啊,也好,隨你就是,想出去玩兒也成,但不管你去哪個城市,隔三天就得回本市醫院探望一次老爺子的事,可不能受到影響,不然,你會吃不了兜着走的。”
那邊不悅的回了一聲,接着就是電話被掛斷的動靜。
“豈有此理?”
我氣的幾乎將手機砸了,臉上青筋直蹦,忍了半天才憋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此刻,只能忍着。
又過了半小時,我換了一身方便行動的休閒裝,內中穿着防彈衣。
我扣上鴨舌帽,從車庫中開出一輛商務車,準備離開姜家莊園。
這次,保鏢們留守於莊園內,沒有跟隨上來,想來,姜照已下了命令,別說,那女人做事還是很麻利的。
趙剩宏知道我要去做些什麼,不放心的叮囑了好幾聲。
我敷衍了他幾句,一腳油門,沿着路就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