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和拓跋諶吵架導致“負氣出走”以後，已經又過去了好幾天。
大家走出了西域，抵達了沙漠。但是拓跋諶卻一直沒有動靜。別說莫邪了，連楚媚都有點急了。
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難道他就不怕鳳凰聖女先出手爲強嗎？到時候不等他發招，先將他一鍋端了。
再往極西而去，可就是死亡戈壁。
“夫人！動手了！”蓮染快步走了進來說道。
楚媚猛地起身，“墨焰帶了多少人，是不是把他們全部包圍了，戰況如何，激不激烈。”
“夫人，墨焰沒有看見，那裡就拓跋諶和洛九夜兩個人，他們直接對鳳凰聖女出手，結果隱藏在暗中保護鳳凰聖女的人出現，把他們兩個包圍了。”蓮染說道。
楚媚現在已經來不及想爲什麼墨焰不在，倒是好奇問道，“只有暗中保護的人，被她收買的那些呢？西域裡像火焰城這樣被控制的人應該不少，在人數上堆都能把拓跋諶堆死。”
“不知道爲什麼，鳳凰聖女收買的那些人也沒有出現。現在和拓跋諶他們打的，只是一些暗衛。”蓮染說道，“夫人您看，是不是有陷阱……？”
楚媚手一揮，“來不及了，洛九夜不會武功。拓跋諶一個人打那麼多，他自己倒是還好，要是洛九夜落在了對方手中，拓跋諶難免投鼠忌器。所以咱們必須出手，後手不後手的到時候再擔心。”
“是。”蓮染雖然平時不喜歡拓跋諶，但是在這種決定性的事情上，對於楚媚的吩咐沒有絲毫含糊。
等趕到了現場果然如蓮染所說，鳳凰聖女帶着的人把拓跋諶給包圍了，而他還需要保護洛九夜顯得非常被動。
此時這個女人的僞裝已經卸下了，沒有裝瞎子，眼神挺好的。
一看見楚媚，拓跋諶非常自然的說道，“幫我保護阿九。”
楚媚腹誹，你一來就指揮誰呢。
“和尚，幫忙保護一下他。”楚媚喊道。
迦葉和尚道了個佛號，足尖一點施施然飛到洛九夜旁邊，說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夫人放心，貧僧一定保護這位施主。”
迦葉保護洛九夜，蓮染抱着莫邪站在安全地帶。
楚媚和拓跋諶則並肩站在一起。
此時的楚媚，已經恢復了之前九幽鬼醫的裝扮。
鳳凰聖女不可置信，“你怎麼來了？你們不是和他鬧翻了嗎？”
“那是演給你看的，不然你怎麼會這麼放心的對他動手。”楚媚掃視了周圍一圈，望着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女子，冷笑一聲，“奇怪了，你剩下控制的那些人呢，怎麼沒來，人海戰術堆不是更萬無一失。你這樣太輕敵了可不好。”
鳳凰聖女惱羞成怒，她不是輕敵，是完全被算計了。
“她沒有輕敵。只不過她安排的人，離我們太遠了，起碼還得五天才能到。”拓跋諶望着鳳凰聖女，語氣平淡。
五天？楚媚本來是聰明之輩，一推算這個時間頓時明白了，說道，“原來如此。再過五天就是十五月圓之夜，你們在前面埋伏，就是爲了等十五之夜，才更有把握。原來如此。”
到時候拓跋諶血煞爆發，不小心深入了某些危險地段，那就是死路一條。
“算你們運氣好，竟然讓你搶了個先。”鳳凰聖女盯着拓跋諶咬牙切齒。
身後的洛九夜搖着羽扇說道，“鳳凰姑娘，主上贏，可不是贏在搶了個先上面。第一次初見的時候，主上就是故意僞造出血煞爆發的樣子，這樣你日後如果想對主上動手，那一定會選在月圓十五。如果不僞造血煞爆發，你什麼時候想動手，我們還沒有防備。所以今天我們會搶先，是從一個月前主上故意爆發血煞，誤導你開始，就步下了這步棋，和運氣沒關係。”
鳳凰聖女氣的差點吐血。
楚媚也不敢置信，望向拓跋諶，“你的血煞，不會再爆發了嗎？”
“三年前就好了。只不過爲了給某些人一個下手的機會，一直對外傳言煞氣每到月圓之夜見血就會爆發。”拓跋諶淡淡解釋。
洛九夜補充一句，“每年聽信這句傳言而死的人，多了去了，鳳凰聖女不是第一個，相信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楚媚鬆了口氣。那就好。
當初她就記得她幫他把血煞治好了，但是後來聽聞的風聲就是血煞還會爆發，以爲自己沒有根治這個毛病。
但沒想到，一切都是拓跋諶這個腹黑故意設計。
放心下他的健康，又覺得這個人城府真的很深。
“也就是說，你那天第一次看見我，就認出來我不是楚媚？不可能。如果你說是最近這段時間的相處發現破綻，我還可以接受。但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一點點破綻都沒有。聲音，容貌，語氣，神態，望着你的眼神，爲了那一幕，我苦練了一年。你怎麼會認出來？”鳳凰聖女不敢相信。她一直覺得那是自己最精彩的表演。
能夠騙到拓跋諶，足以引以爲傲。
“沒有破綻。但一個假貨，我第一眼就能認出來。”拓跋諶望着鳳凰聖女，那是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完美無瑕，“易容術再精湛，哪怕你原本就長了這樣一張臉，你也不是楚媚。”
很難說是靠什麼分辨。但就算他不能認出誰是楚媚，也絕對不會把別人當成楚媚。
是不是他的楚媚，假的，感覺不一樣。
這就是他爲什麼一定要親自來西域一趟。一切道聽途說都是妄言，是不是他愛的那個女人，只需要一眼。
“到底什麼是破綻，我不信，我不信。”鳳凰聖女搖頭，完全不能接受。
拓跋諶突然轉過頭望向楚媚，那眼神裡有一種特別的神色，“大概是靈魂。”
軀殼，靈魂。
如果他第一眼沒有認出來，一定是她把自己的靈魂都封起來了。
完全枯井無波，完全一潭死水，不是那個曾經深愛他的女子。
楚媚連忙別過頭，這個人好好說話，看她幹什麼。
“拓跋諶，就算這樣又怎麼樣。你沒有被我的人埋伏，沒有去死亡戈壁，你以爲你就贏了嗎？”鳳凰聖女猖狂大笑，“我告訴你，從你進入沙漠，進入西域開始，你已經中計了。我如果能夠成功，對公子不過是錦上添花。就算失敗，也無傷大雅。公子知道你不好對付，所以我這裡，根本不會影響天下局勢。不知道沒有你的北宸，能在東羲和大梁的夾擊之下堅持多久。你們進入西域已經幾個月，又要再過一個月才能回到中原，等你回去的時候，北宸已經是我們公子的囊中之物。”
“拓跋諶，你還是中計了。”
楚媚眼眸一變，擔心望向拓跋諶。她當然清楚，兩國夾擊，北宸肯定難自保。
但想要兩國毫無芥蒂不畏死的親密合作，很難。東羲和大梁都各有算計，合作也要提防留一手。
可是從現在她的話來看，陌鈺肯定已經十足的把握能夠讓大梁不怕死的出手。
那個白柏青明顯不是這樣的人物。看來北樑邊軍，已生變故。
他們在西域，對中原那邊的局勢鞭長莫及。被這個假凰女牽制，可是中原那邊，陌鈺卻是親自出手。
要是天下真的落入陌鈺手中，楚媚想要殺了他報仇，就真的變成癡人說夢。
“哼！拓跋諶，我就算死，也爲公子坑了你一把。死得其所。你身邊那個侍衛去截殺我安排好的伏兵了對吧，反正那些都是西域的人，你隨便殺，只會和西域結下樑子。到時候你就是想來西域庇護，殺了這麼多西域貴族，這個和尚都護不住你。”鳳凰聖女得意說道。
拓跋諶脣線微微上揚，眉宇間透着一絲譏誚，“誰告訴你墨焰去截殺伏兵？”
“那他人呢？”連楚媚都忍不住問了出來。
洛九夜搖晃着羽扇，說道，“我家主上英明神武，早看出陌鈺的陰謀，就是把主上引出中原。所以我們主上將計就計，墨統領來到西域以後，就已經將我們留在西域的全部人手和這些年已經臣服我們北宸的西域藩國軍隊，通過秘密通道，去了東羲國。算算日子，他們應該已經到了東羲的後方。陌鈺這個人行事毫不留情，我們主上離開中原這麼好的機會，他一定會全軍出擊，攻打北宸。那麼他空無一人，一馬平川的後花園，就等着被我們的人，狠狠打個穿透吧。”
一聽這話，連楚媚心裡都燃了起來。
開始了，攻伐東羲，開始了！
“不……怎麼可能，西域的軍隊不可能去中原，誰都知道沒有路，往沙漠走傷亡很大而且……”鳳凰聖女整個人猶如晴天霹靂。
洛九夜嗤笑，“如今大家走的這個西域古道是誰發掘出來的，難道你們忘了？是我們北宸國的御史大夫韓羽林。韓大人當年爲了進入西域，幾乎把這一片都走遍了，不止發現了一條道。普通的商道公佈給了天下，真正能夠運輸軍隊的秘密通道，只掌握在我們北宸一國手中。”
原來如此。陌鈺誘敵深入，隔絕中原和拓跋諶之間的聯繫。而拓跋諶將計就計，明修棧道，早已暗度陳倉。
他們兩個人都是天下間最頂尖的人，妖孽般的智謀碰撞。楚媚之前那些算計，還只是一步一殺，一殺一人，只是小道。他們兩個纔是真正的以天下爲棋，大局小局，明棋暗棋，環環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