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媚望向裴紹南,秋水眼眸中閃過一絲感動。若不是蘇綾扇說起,她全然不知道他爲她做了些什麼。
因爲這個人,就算是做了什麼也從不言語。
“那是必須的。菩提心可是從我大嫂那裡拿回來就壞了,如果阿媚你出了什麼事,別說我了,大嫂也要愧疚一輩子。”裴紹南不動聲色撇清,岔開話題道,“對了,說起這個,大嫂一直想找你道歉。乾脆今天咱們叫上大嫂一起去慶祝,聽說春江閣又新得了美酒,正好一品。”
楚媚輕笑,“小侯爺,你確定要喊威武候夫人去春江閣?更何況找我道歉做什麼?倒是我要向夫人賠不是,因爲別人對付我,反而還讓她受了連累。”
“偷偷告訴你,其實我大嫂去過青樓,有一次我有半個月沒回去,她就帶着一羣人跑到春江閣抓我回去。只不過,她應該還沒去青樓喝過酒。”裴紹南一說這個來了興趣,“等會喊她一聲,說不定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她會去呢。”
今天拓跋諶納妾,楚媚正不想呆在王府,伸了個懶腰,道,“好吧,走,出去慶祝。綾扇,一同吧。”
蘇綾扇本還沒去過春江閣,但是見楚媚和裴紹南都來了興致,點頭道,“好。”
一行三人去了春江閣。
前堂的柯晴枝戴着面紗,招呼着前來賀喜的賓客。因爲北宸王和齊王都是權貴,雖然只不過是納一個妾,但是來賀喜的賓客衆多,就是皇上都送了賀禮。
如果不是因爲婚事太倉促,很多人不在長安,只怕來參加的人會更多。
柯晴枝心中憤恨,但是表面上卻滴水不漏。現在楚媚病臥在榻,北宸王府沒個主事的,拓跋諶就將打理婚事的事情交給了她。
拓跋臨和洛九夜都在大堂中招呼,看着來往賓客,對着身旁人問道:
“九夜,怎麼沒看見王兄,今天可是王兄大喜的日子。”
“黎大人,您請,裡邊請~”洛九夜正在招呼着客人,聞言回過頭小聲道,“納側妃無需拜堂,只是宴請賓客,也算是風風光光告知所有人,明萱郡主嫁給了北宸王,是王爺給齊王和郡主的體面。但是王爺自己並不滿意這親事。以王爺的性子,此時自然不會出現了。”
也是,他連皇帝都不給面子,現在擺了這一桌酒席,還是因爲齊王和明萱郡主,終歸有幾分交情。
若是換了旁人,不過就一頂轎子擡進來。
“那又怎麼是晴枝在招呼,王兄不在,王嫂怎麼也該出面吧。她可是主母。”拓跋臨四處張望道。
洛九夜苦笑,“且不說王妃還躺在牀上,便是好端端的,王爺也不會讓她來。他到現在都還沒告訴王妃,納側妃的事情。”
“爲什麼啊?”拓跋臨一臉茫然。
洛九夜看了前面的柯晴枝,打趣道,“十一爺,若是你娶了晴枝姑娘回去做王妃,現在皇上給你納了個側妃,你是想讓晴枝姑娘知道呢,還是不想?”
“這……”拓跋臨沒想到洛九夜竟然拿柯晴枝做比喻,想了想道,“明白了,王兄是怕傷了王嫂的心。這世上女人再大度,哪有能笑嘻嘻給夫君張羅娶小妾的。要是王嫂真的不在乎,這下該傷心的,可就是王兄了。”
洛九夜道,“就是這個理。王妃若是在意,傷了王妃的心。王妃若是不在意,只怕王爺也不高興。所以這婚事,就全部交給柯姑娘辦了。還好咱們府裡還有柯姑娘。”
只不過,拓跋諶顧全着楚媚的心意,卻全然沒想到,柯晴枝難道就不傷心?
她要笑吟吟的爲自己喜歡的男子納妾。
當然了,拓跋諶根本沒想到這點,因爲拓跋諶,還真只把她當做妹妹看待。
“王兄納側妃,王兄不在,王嫂不在,最後推了晴枝出來主事,哎。”拓跋臨嘆了口氣,“明萱怎麼就想不開非得嫁給王兄?算了,看她纏了王兄這麼多年,我是不懂這些女人的想法。我過去幫晴枝,這裡就交給你了。”
杜鵑小聲湊到柯晴枝耳邊道,“姑娘,裴小侯爺剛纔去了雲梓宮,這會和王妃、蘇美人一道出府,聽下人們說,是去春江閣慶祝了。”
因爲楚媚和裴紹南常去春江閣,這位王妃行事又猛地一塌糊塗,誰也不敢多說一句。
“春江閣。終於等到這個機會了。”柯晴枝握緊了拳頭。
自從她看見楚媚重新回到北宸王府,就無時無刻不想把她再次趕出去。
只不過苦於一直沒有機會。
她一直讓人盯着楚媚的起居,知道楚媚和裴紹南常愛去春江閣,還特意安排自己的人在春江閣做了部署,就是爲了等待時機。
而現在機會來了。
楚媚,你不是喜歡往青樓跑嗎?那我就要讓你在青樓失身。
我倒是要看看,當你被青樓裡的嫖客當做妓子被輪姦以後,可還有這個臉再回到北宸王府?
王爺他,可還要你這麼髒的女人。
你曾說王爺看見我會吐出來。我要王爺看見你,纔會噁心的吐出來。
“杜鵑,告訴阿江一聲,按照計劃行事。”柯晴枝脣邊泛起一絲冷笑。
杜鵑福身退下,“是。”
楚媚,我知道你醫術高超,等閒春藥都會被你識破。故而花費重金,找江湖上最擅合歡之術的弄花公子,買了“點歡”。
酒無毒,香無毒,但若是醉酒後聞到這香,便會身中烈性春毒,武功高手也無解。
弄花公子就是用這一招,壞了不少江湖俠女的名聲。
神不知,鬼不覺。
換而言之,這種春毒,分開都是沒毒的,但是合在一起,便會有毒。
尤其是楚媚在喝醉了酒以後再聞香,必然少了平時的警惕。
楚媚就算博覽羣書,也不可能知道每一種毒,更何況是這種合在一起纔有效的春毒。
“晴枝,忙的過來嗎?”拓跋臨走到柯晴枝面前,道,“王兄和王嫂都撂挑子,辛苦晴枝了。”
柯晴枝回過神,瞬間藏住眼中的狠毒,笑意溫婉,“不忙。王嫂臥病在牀,王爺日理萬機,正好晴枝是一個閒人,還好王爺不嫌棄我蠢笨,能幫得上忙。”
……
一行人去了春江閣,二樓天字號包廂。
撩起簾子,能夠看得見樓下的歌舞。臨窗的憑欄前設有精巧的機關,輕按一下便有木板合下,成一個封閉的密室。春江閣這一點倒是做的很好,隔音效果也特別好,比一般那些大酒樓都好。
之所以這樣,自然是因爲這裡都是幹那種事的地方,這要是隔音效果不好,被人偷聽了牆角,大爲不雅。
所以經常有人爲了隱藏身份,特意來這種地方商談機密。可比在清景園裡包園子隱蔽多了。
“小侯爺,王妃,蘇姑娘,這是三位的酒菜,都上了。這酒咱們閣樓裡新出的,名爲百花釀。用上百種花釀製的新品種,給侯爺王妃嚐嚐鮮。”老鴇七娘笑吟吟道,“可是依舊不要人陪着?我們這裡可有不少清倌兒,若是侯爺王妃有這個雅興,聽個小曲,跳個舞蹈,更是熱鬧。”
老鴇是知道他們的,帶着女眷來逛青樓,裴大少頭一份。而且來習慣了,還常來。老鴇自然是歡喜都來不及,就算他們不點姑娘,可都是長安權貴中的權貴,伺候的也愈發的體貼了。
蘇綾扇拘謹的坐在楚媚旁邊,她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上樓的時候看見滿樓的放浪形骸,頭都沒敢擡,拉住楚媚的衣角一路上來的。直到此時,纔好奇的向着樓下打量。
一聽老鴇說點姑娘,連忙望向楚媚,難道他們還要點姑娘?
“每次來春江閣都沒點過姑娘,要不這次,來個跳舞的?”裴紹南望向楚媚,笑的格外揶揄,“你要是喜歡唱小曲的也行,他們這兒的姑娘,那可是什麼曲兒都會唱。要不你也學一段有趣的,回去唱給你家王爺聽。”
裴紹南說的這個有趣的,自然是指那種不太正經的曲兒。
楚媚見裴紹南對自己耍流氓,脣邊勾起一抹盪漾的妖嬈笑意,“小侯爺這個提議甚好。只不過聽別人唱曲,哪有小侯爺親自上陣有趣。想來小侯爺常流連此地,應該是對這裡的曲兒都熟門熟路了,不如就來一曲《十八摸》,也讓我跟綾扇長長見識。哦對了,一邊唱一邊跳那纔夠味,一邊跳一邊脫,你們這兒是玩這個調調吧?你要是覺得還不夠樂兒,拿一架琴來,讓綾扇給你奏樂。”
蘇綾扇俏臉通紅,王妃這話忒大膽,還真是羞死人了。看裴小侯爺唱豔曲跳豔舞?還一邊跳一邊脫?
裴紹南被楚媚噎的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這有點不對啊,別家女子被這麼調笑一下,那都是羞的滿臉通紅。潑辣的也最多是,給他一腳。
哪有像她這樣反調戲回來的。
見裴紹南不說話,楚媚湊到裴紹南面前,一張俏麗的面容離的極近,莫名有一種壓迫感。
“小侯爺怎地不說話,該不會是害羞了吧?嘖。”楚媚天生媚骨,妖嬈惑人,略帶一絲沙啞的聲音更是透着別樣的誘惑,“還是小侯爺在想,要怎麼樣才能唱的色氣滿滿,更顯豔詞風味呢?”
裴紹南臉頰泛起一陣紅暈。隔得極近,屬於她的氣息和味道撲面而來,說話時候帶出來的熱氣,弄得臉上酥酥麻麻的。
一瞬間,竟有種想把她按在地上的衝動。這丫頭,實在是太勾人了。
算了,這麼多次,就沒贏過她一回,連耍流氓都耍不贏她。
正在此時,喜寶衝進來道,“二爺,夫人回話了,遲點過來。”
“咳,大嫂還真的來啊。既然大嫂要來,咱們就隨便點個舞蹈。”裴紹南連忙岔開話題,扭頭對着老鴇說,“帶幾個舞姬進來,記住了,要跳正經點的,別跳豔舞!”
蘇綾扇噗嗤一笑。
那老鴇也是哭笑不得,“是是是,奴這就下去安排。”
她可從頭到尾都不敢給這幾位主子安排跳豔舞的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