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媚出了趟府,回來又跟拓跋諶說了一會兒話,回到雲梓宮已經是中午。
剛走到宮門口,雲雀就迎了上來道,“王妃,您可回來了。虞美人來這兒等了您一上午呢。”
楚媚黛眉輕蹙,虞美人,她來找自己做什麼?
疑惑的走進門,就看見那一襲粉色長裙的虞美人端坐在大廳的藤木蘭花椅上,一見楚媚立即堆起笑容起身道,“妾身參見王妃,給王妃請安。王妃娘娘您今兒穿的這身長裙可真是好瞧。”
伸手不打笑臉人,楚媚臉上的冷漠也褪了一些,脣線勾起慣例的淺笑,“虞美人請起。聽說你已經等了我一上午,有什麼事?”
“哎,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還不是前幾日衝撞了王妃娘娘,如今想來深覺惶恐。王妃乃是我們北宸王府之主,這不,妾身來給您賠罪了。”虞美人福身道,“帶了點小禮物,區區薄禮,不成敬意,請王妃娘娘笑納。”
原來是送禮來和解的。楚媚也無意跟人爲敵,既然虞美人見風使舵,她也不想爲難人。
笑道,“本宮早就忘記了那件事,咱們都是一家人,虞美人客氣了。”
她並沒有繼續爲難虞美人的打算。
接下來的時間讓楚媚有些莫名其妙。虞美人東拉西扯的跟她閒聊,若說真是培養感情,也沒見過像虞美人這樣的。早就看出虞美人的和解沒什麼誠意,楚媚估計虞美人怕自己爲難她,所以纔來走這一遭。
但是閒話了一會兒,楚媚卻覺得虞美人的表現頗不正常。她似乎極力壓抑着心底的興奮,雖然對着自己笑,但是眼中時不時閃過一抹怨毒之色。
這讓常年行走在危險邊緣的楚媚直覺,有什麼事情好像要發生了。
正在此時,門口傳來一陣喧譁聲。幾個女子簇擁着一襲鵝黃色長裙的女子走了進來。當先一人是陳嬌瑩,她盛裝而出,傲氣凌人,身邊的幾個女子楚媚一個都不認識,看裝扮應該是京城的閨秀貴婦之類。
“陳妃,你有什麼事?”楚媚看了看突然闖入的陳嬌瑩,再看旁邊好像突然鬆了一口氣的虞美人,似乎明白了什麼。
“真沒想到你竟然會偷我的玉鐲子。真真是沒教養的江湖女子,快把玉鐲子還給我!”陳嬌瑩叉腰,怒喝道。
周圍那幾個女子也都幫腔。
“就是,虧你還是北宸王妃,竟然還偷東西。”
“誰不知道她只是一個江湖女子,怕是沒見過這麼金貴的東西纔會想偷。嘖嘖,北宸王找這種人做王妃,真的是丟臉了!”
楚媚直覺這就是一個陷阱,再聯想一早上就來找自己的虞美人。
擺明了栽贓陷害。就算不用搜,她也能猜到這玉鐲子肯定被有心人藏在了雲梓宮。就等着抓自己一個人贓並獲。
楚媚脣邊勾起一抹冷笑,“陳妃說的話本宮聽不懂。什麼玉鐲子?本宮從來沒見過你的玉鐲子。”
“楚媚,你不要給我裝傻。我的玉鐲子乃是兩天前太后娘娘賜的碧羅翡翠鐲,西域番邦進貢的貢品,一共也就不過七隻,合意爲七玉玲瓏。這每一根玉鐲子都價值千金,更何況還是太后娘娘賞賜之物,楚媚,你偷別的東西也就罷了,你敢偷御賜之物,你就等着坐牢吧!”陳嬌瑩憤憤不平說道。
七玉玲瓏的玉鐲子,太后賞賜之物。
虞美人驚訝道,“妾身昨兒還聽說太后娘娘將七玉玲瓏送給了她喜歡的京城七位貴女,沒想到其中一隻竟然就送給了陳妃娘娘。”
“哼。本宮乃是丞相千金,自小就常入宮,深得太后的喜歡,太后娘娘賞給本宮那也是常理之中。”陳嬌瑩驕傲說道。能夠得到七玉玲瓏中的一隻玉鐲子,表明了她在京城貴女圈中的地位。
衆女對陳嬌瑩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看着楚媚的眼神則滿滿都鄙視。
堂堂王妃竟然偷東西。
楚媚暗想,這東西的分量還真不輕,看來他們是故意要下套給自己裝。這個虞美人假裝來示好,不過是爲了找機會將玉鐲子放進宮裡而已。
“陳妃說玉鐲子在我這裡,就認爲在我這裡,是不是太可笑了?”楚媚冷冽道。
陳嬌瑩哼了聲,“你宮裡的婢女說親眼看見你把玩碧羅翡翠鐲,楚媚,你還想掩飾?”
站在陳嬌瑩身後的一個婢女出列道,“是,就是奴婢親眼看見王妃把玩那玉鐲子,還以爲是太后娘娘賜給王妃的。直到今日聽聞陳妃娘娘丟了玉鐲子,奴婢纔想到,這鐲子怕是……怕是來的不正當。”
楚媚眯眼盯着這個婢女,她被楚媚看的一哆嗦,頭都不敢擡。
“很好。沒想到我宮裡竟然出了這種吃裡扒外的東西。”楚媚嗤笑,就見青蓮已經走回來,衝着楚媚做了個隱秘的眼色,示意裡面已經被他們的人控制,進不去。
陳嬌瑩這一次是有備而來,自然不可能讓她銷燬“物證”。
見青蓮眼中的擔心,楚媚明白她是在問需不需要強闖,青蓮的武功非凡,就連楚媚都打不過她,更何況是衝破區區封鎖。
楚媚對她做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她並沒有打算銷燬那個玉鐲子,既然有人要栽贓陷害,她怎麼能不反咬一口。
也要讓這王府裡的人都看清楚,她楚媚可不是那麼好陷害的。
見楚媚已經有了打算,青蓮也就乖巧的站在一旁,沒有動作。
她們主僕二人的眼神交接不過片刻,陳嬌瑩已經不耐煩道,“楚媚,本宮就是跟你說一聲,你偷了我的玉鐲子,我現在是光明正大的搜你的宮!來人,給我搜!”
那些控制了雲梓宮的侍衛立即如狼似虎的衝進去。
雲雀急了,“你們幹什麼,這是王妃的寢宮!你們不能搜!”
“哼!一個偷東西的小賊,哪裡配當北宸王府的王妃。”陳嬌瑩不屑說道。
楚媚淡然擺手,“雲雀,讓他們搜。”
果不其然,片刻之後,一個侍衛就拿着那枚傳說中的玉鐲子走了進來。
陳嬌瑩拿起玉鐲,鄙夷的看了楚媚一眼,譏諷道,“本來有人舉報說是你偷了玉鐲子我還不信,但是沒想到還真的是你。楚媚,你還真是貪慕虛榮,連御賜之物都敢偷。是不是以前在宮外沒見過這麼金貴的東西,來人啊,把楚媚拿下,送到宗人府!”
皇族犯事不會移交刑部,宗人府是專門懲治皇親國戚的衙門。
“住手!”楚媚冷喝。
陳嬌瑩不屑道,“怎麼?現在人證物證俱全,你還想抵賴。還是想用你北宸王妃的名頭壓我?告訴你楚媚,就算你是北宸王妃,敢偷御賜之物,本宮就有權把你送進宗人府。”
“就是。東西都搜在她宮裡搜出來了,還想抵賴,無恥。”
楚媚淡然看着這一羣人,從陳嬌瑩的表現她已經看得出,這件事不是陳嬌瑩主使。因爲她的譏諷和鄙夷是真切實際的,她真的以爲是楚媚偷了玉鐲。跟着她來的那羣人,也大多相同的嘴臉,鄙夷不屑,應該都不知情。
倒是虞美人,看起來只是恭敬低頭站在一邊,但是眼中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正好被楚媚捕捉。
如果楚媚沒有判斷錯,今日這一齣戲,應該是虞美人一手策劃。她記恨自己給她的那針,所以才偷了陳嬌瑩的玉鐲子栽贓自己。
還真不能小瞧女人,這一手栽贓陷害,玩的漂亮。
“原來陳妃說的七玉玲瓏的碧羅翡翠鐲就是它啊。”楚媚脣邊勾起一抹淺笑,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有恍然有笑意,就是沒有害怕和驚懼。
“陳妃,你早說嘛。若是我知道這玉鐲子竟然是碧羅翡翠鐲,那就絕對不會收了。”楚媚淡淡一笑。
陳嬌瑩一愣,不會收。她這句話什麼意思。
虞美人也是驚訝擡起頭,不明白楚媚的意思。
“這玉鐲子,是虞美人送給我的。”楚媚說着,纖纖玉指指着桌邊堆着的幾個禮盒道,“陳妃你看,除了玉鐲子,還有這些,都是虞美人送給我的禮物。”
衆人順着她手指的地方望去,確實有幾樣禮物。難道這玉鐲子真的是虞美人偷了用來討好楚媚的,只是沒想到東窗事發?
“冤枉啊!”虞美人頭皮一麻,砰地一下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妾身冤枉啊!妾身確實今日特意與王妃娘娘修好,還送了禮物。但是絕對沒有送這玉鐲子啊,妾身偷御賜之物不是找死嗎?就是給妾身十個膽子妾身也不敢啊!桌子上的那些禮物是妾身送的,但是這個玉鐲子,真的不是!”
虞美人沒想到楚媚竟然這麼快就識破了,還如此利落的拉她下水。
確實,她就趁放禮物的時候,將這玉鐲子偷偷放進楚媚的梳妝匣。
沒想到就這短短的一瞬間,楚媚已經看出來,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青蓮立即福身道,“奴婢可以作證,奴婢親眼看見虞美人將這玉鐲子送給我們王妃。”
“你跟楚媚一夥的,你故意誣陷我!你是她的奴婢,你說的話怎麼能信。”虞美人立即控訴道。
楚媚脣邊譏笑更甚,“你們剛纔不是也就憑着一個婢女的一句話,就搜我的寢宮嗎?怎麼現在青蓮的話就不能信了?”
“王妃,你欺負人!這玉鐲子是從你宮裡搜出來的,你非要冤枉是我,那以後是不是你再偷了其他東西,再被人抓住的時候,也都說是我送的。這不是讓我給你背黑鍋嗎?”虞美人這一番話看似楚楚可憐,但其實已經將矛頭全部指到楚媚身上,坐實就是她偷的玉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