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芸,不知道爲什麼,聽着他叫她名字的時候,她心中劃過一絲特別的感覺,勉強擠了一抹笑出來,“王爺也沒有不管哪,這不是送我進京了嗎?“
“可是你……”
“剩下的事王爺還是不要再插手了。”
“你……”他還想再說什麼,但是她已經懨懨的閉了眸,他只好閉口不再說,“那你好好休息。”
說罷便轉身出了房間。
風月睜開眼,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心內慢慢劃過一絲苦澀,她自嘲了笑了笑,轉身睡去。
因她的病耽擱,只得在京城又住了兩天,這兩天內,王爺沒有再來看望過她,風月吃了兩天藥,燒漸漸退了,只是人還顯得很虛弱,早晨起來,她叫來娟兒道:“收拾一下,回去罷。”
“可是老夫人病還沒有完全好。”
“已經不礙事了,再不走就趕不及過年了。”她還記得臨出門時老爺吩咐的話,望着窗外嘆了一口氣,“走罷,待在這裡我心裡不踏實。”
娟兒本想問她爲什麼不踏實,但是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口,福了福身退下自去安排車駕起程。
風月下了牀,走到窗邊,看着外頭熱鬧的街市嘆息,雖然是陰差陽錯,可她還是無法正視自己的內心,直到那天碧芸點醒她——如果不曾心動,爲什麼不承認拿了,如果沒有慾望,爲什麼不願意還回來。
是的,她動過慾念,只是很快便恢復了理智。
現在,更不允許她胡來,她是南宮家的老夫人,佟佳碧芸的妹妹,靖王爺的小姨子,這些身份她跨越不過,雖然——躺在他懷裡的時候讓她有一瞬間的安心,但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過了一會,娟兒已將一些都安排好了,進房請她下樓,風月圍着厚厚的裘衣下了樓,出門上車時,一擡頭看到街對面一動不動望着她的靖王爺。她的心漠明的慌了,低下頭。
靖王帶着一名隨從走過來,目光從未從她臉上離開,“要走了嗎?”
風月低着頭不說話。
“連聲再見都不願說?”他眸子裡的帶着幽怨。
她在心中苦笑,擡起頭道“早先已經跟府上打過招呼了,這次返回看病王府不知道,就不必了罷。”
“你去王府的事我已聽說了。”他道,隔着幾步的距離,卻能清晰的聽到他的嘆息聲,風月的心在那一刻融化了一個角,如果嫁給他……
她搖頭,苦笑。
“你的病全好了嗎?我看你臉色還很蒼白。”他擔憂的看着她的臉,風月被他盯得發窘,當着下人的面,語氣有些生硬的道:“已經沒事了,王爺就不用擔心了,就此告別。”
說完,便忙亂的上了車,他的手毫無預警的抓住車壁,風月心內狂跳,身子就那麼停在那裡。
“我這兩天有事,是剛剛纔回到京城,來不及換衣服就趕來看你……”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再說,風月這時才
注意到,他確實還裝着披風,一臉風塵僕僕,但是轉念一想,她又笑了,他爲何要跟她解釋這些。
而她爲什麼在聽到他的話後心中有些許喜悅呢,她低下頭,還是上了車,冷冷的落了轎簾,“出發。”
駕車的人聽到老夫人令,看看還沒有要讓開意思的王爺,一時愣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辦。
娟兒也不敢說什麼,爲難的站在那裡。
最後,還是段臣楓看不過去,走上前道:“王爺,回去罷。”
陸少康面無表情,手緊緊抓着車壁不放,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木頭生生掰下來一塊,最後,他嘆息一聲,慢慢鬆了手。
段臣楓目光復雜的看着他,眉頭緊緊揪結在一起。
娟兒高聲道:“起程。”
說着,向王爺行了個禮便上車走了。
臨走,她也沒有再跟他說一句話,像上次一樣,就這麼陰差陽錯的出現在他生命中,給他驚喜與希望,再讓他失望,絕望……
看着漸漸走遠的馬車,陸少康緩緩閉上眸,痛苦不言而喻。
“走罷。”他道,失魂落魄的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風月坐在馬車裡,目光看着前方,但又似乎哪也沒看,緊咬着脣,直到失去血色,半晌,她才緩緩的說了一句,“回去之後,你知道該怎麼說罷。”
娟兒低着頭,“奴婢知道。”
風月閉上皮,側身靠在枕靠上,“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回去後我會讓老爺給你加俸的。”
“奴婢謝老夫人。”
“聽說你哥哥現在還沒有事做?”
“哥哥現在做些小生意,也只是一時好一時壞的,沒有穩定的進項。”
風月沉吟了一會道:“府上那些鋪子也需要人手,讓他回頭先進鋪子裡學些東西罷。”
“謝老夫人栽培。”
風月閉着眸,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車駕出城後,才聽到她微微的嘆息聲,娟兒偷眼看着這位老夫人,她閉着眸的安靜表情下,內心究竟怎麼想的,根本摸不透,而那隱藏在她柔弱外表下的堅強與冷漠又有誰能明白呢?她搖搖頭,微微嘆了一口氣。
不過,回想王爺見到老夫人的表現和談話,隱隱知道他們是有些淵源的。
想到這裡,她便不再想了,撩簾看着外頭路程。
出門一個月餘,終於回到漠北,接車的人早早的就等在城門口,看到車來,立刻譴人回府通稟,車隊安然回府,老夫人賞給跟去的人各五兩銀子,又準放假一天。風月回府後,沒有先回自己房裡,而是先去老爺房裡請安。
張嬸一路陪着笑臉將她帶着房中,“老夫人走的這幾天,老爺天天唸叨着,這下您平安回來了,老爺該放心了。”
“張嬸,有勞你照顧老爺了。”她笑着道,轉身進了房。
老爺今天看起來精神不錯,被傭人扶起來坐在椅上,旁邊擱着煙槍,想必剛剛抽
過。
她走進去對他福了福身,“老爺。”
“恩,回來啦。”南宮老爺點點頭,蒼老的目光打量着她,而後喃喃的道:“瘦了,許是在路上吃了不少苦頭。”
隨行而來的娟兒道:“老夫人生了一場病,所以回晚了幾天。”
聞言,老爺轉頭看着她,“病了?什麼病,好了嗎?”
“退下。”風月低聲斥丫頭,回過身微微笑着道:“已經沒事了,老爺不必擔心。”
“那也該再找人過來瞧瞧,開幾副補藥吃吃,你這身子骨怕不能爲我家續香火呢。”
聽了這話,風月從心裡打了個寒戰。
續香火,難道他還想跟她圓房不成?
低着頭不再說話,屋子裡氣氛迫降至極點,南宮老爺沉默着,蒼老的目光將她如數的表情看進眼裡,咳了幾聲,末了道:“行了,回去歇着罷。”
與之前的口氣已然不同,多了千萬分的冷漠,風月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蠢笨,低頭頭,想要說些什麼,可是老爺已經氣憤的離了座,兩個傭人隨即上前摻扶,風月走上前,只迎得他一個背影。
“老爺歇着,妾身晚些時再來看您。”
迴應她的,是老他不耐煩的咳嗽聲,張嬸有些幽怨的走過來道:“老爺惦記了老夫人這些日子,您卻這樣冷漠。”
風月低着頭,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默默站了一會便走了,回到正院,她一一打賞了院裡的那些人,又將從京城帶回來的禮物一一派人給各房送去,又回房洗了個澡換了件衣服才從內室出來,人已疲憊得沒有任何精神,強打精神坐在那裡。
娟兒端着茶水進來道:“大夫一會就來,老夫人再等一會。”
風月沒有哼聲,沉默了一會道:“去把張嬸請過來。”
娟兒微一怔,將茶水放到桌子上,“奴婢這就去。”
過了一會,張嬸搖着微胖的身子走進來,對她行了個禮,態度還是恭敬的,“老夫人召見奴婢不知何事?”
風月擡眸看着她,一手輕輕用蓋碗撥着茶水上的浮葉,“沒什麼大事,只是想問問老爺最近身體怎麼樣,可有按時服藥?或有哪裡不好的,就該儘早找人看看纔是。”
張嬸笑着道:“老夫人請放心罷,有奴婢在就不會怠慢老爺,這些事奴婢都注意着呢。”
“能得你侍候着也是老爺的福氣。”她笑着道,將桌子上的荷包推過去,“這裡有些銀票,是給你精心侍候老爺的賞賜。”
張嬸先是一驚,接着滿臉歡喜,上前領了銀票,“謝老夫人賞賜,奴婢一定盡心盡力,不敢有絲毫馬虎。”
“我知道你的忠心,沒事了,你回去照看老爺罷。”風月微笑着道,等她出了房門便收起了笑容。
娟兒怯懦的看着她,“老夫人,您怎麼了?”
風月不語,將桌子上的繡卷推到她面前,“把這個好生收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