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早了,我和伊婧該回去了。”白袍男子一望窗外漸沉的夕陽道。
“嗯,早點走吧,這裡深山野狼多。”仙醫將二人送出門外後,便折身離去。
回程的馬車上。
經歷了在鳳城的一天,花伊婧顯然是疲累了,歪歪頭,自然地枕在他肩頭,眼皮沉重地闔上,睡着了,乖巧得讓人疼惜。
“辛苦你了。”溫靳竹輕撫着她的臉頰,目光透着疼愛之意。
不論生死,伊婧,我定會將你細心呵護到老,只因你是我最愛的女子。
翌日醒來,她又回到了穿越來時的那張牀上。
或許是因爲昨天睡得早,今天的精神頭明顯足了很多。
“小姐,您醒啦。”突然,一個侍女模樣的小丫頭竄了出來,手上還端着一盆水,臉上噙着吟吟笑意。
“嗯。”花伊婧側頭望向她,輕淡一笑。
“小姐沒事真是太好了。昨天又是溫少爺送您回來的,你們天天都這麼幸福,真希望小姐能儘早嫁給溫少爺。”小丫頭自顧自地說着,語氣聽上去與她很是熟絡,並沒有主僕間的彬彬有禮。她站在花伊婧身後,拿來一把梳子替她細細梳理着長髮。
溫少爺?原來他叫溫靳竹,她想着,眉眼不自覺溫和了下來,這個名字就同他本人一般溫柔。
“快了。”花伊婧想得出了神。
“什麼快了?”小丫頭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花伊婧回神來,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便笑而不語。
“對了小姐,昨天你到底怎麼犯着大小姐了?她至於把你往刑責處送嗎?”小丫頭微蹙起眉頭,忿忿地爲她打抱不平。
花伊婧微怔,她怎麼會知道?她昨天一醒來就莫名被一羣人送到刑責處,之前發生的事自然不得而知。
“只是隨意頂撞了她一句,她便說我欺上瞞下。”花伊婧隨意搪塞道,探手爲自己倒了杯茶,淡抿了一口。
“大小姐真是無情,總是欺負小姐。”小丫頭不滿地撅着嘴道。
“你如此說她,就不怕隔牆有耳?”花伊婧笑道,心裡莫名開
始喜歡上這個直爽的小丫頭來。
“當然不怕。綠月有小姐罩着,什麼也不怕。”小丫頭抿脣一笑。
綠月,她在心裡默唸,只是揚脣笑了笑,沒有再接話。
太尉府內,幽靜的湖中小亭之中,一男子靜靜坐在石椅上,桌上佈置着酒菜。男子年事已高,眉宇間透着濃濃的哀愁之意。
“兒臣參見父親。”一道雪白的素影閃到亭中,半跪在那男子身旁。
“靳竹,起來。”男子回首,平靜道。眉眼間透着一股凌厲之色,他便是世代受皇帝重用的溫太尉。
溫靳竹應了一聲,便起身坐在父親對面,禮貌地爲彼此斟上酒。
“父親找兒臣有何事?”溫靳竹率先發問,目光一如既往地清淺柔和。
溫太尉擡首望了眼兒子,渾濁的眸光中是滿滿的憂愁:“靳竹,你可忘記了這些年的仇恨?”
溫靳竹握着酒杯的手狠狠一顫,瓊漿從銀盃中漏出,灑在桌上幾滴。他藏在袖中的另一隻手狠狠攥緊,青筋暴起,昭示着他心底此刻的憤恨。
眼前,是母親懷抱着弟弟葬身火海之中的情景,他被父親狠狠鎖在懷裡,只能眼睜睜看着母親和年僅3歲的弟弟被活活燒死。
“靳竹怎麼會忘記。”良久,他才逐漸平息憤怒,而此時,他緊捏着的酒杯已經成爲一桌碎屑,酒汁流了一手。
他逐漸平息下來,猩紅的眸光慢慢恢復平靜,他探手拿來一張手絹簡單擦了擦手,薄脣輕抿。
“太后昨日召見你,是爲了你和伊婧的婚事吧。”溫太尉始終注視着兒子的神情變化,面色波瀾不驚道。
溫靳竹神色微動,繼而笑道:“是。”
太尉府和將軍府聯姻,對當今聖上的利益無窮之大,因此他和花伊婧成婚,是在所難免的事。也因爲如此,他在見到花伊婧第一眼,便知道那是即將與自己共度一生的女子,湊巧的是,從見她第一眼的那刻起,他的心便被她奪了去,使他爲她魂牽夢縈,日思夜想。
溫太尉爲自己斟了杯酒,微抿一口後接着道:“伊婧是個好孩子,但,切
莫忘記弒母殺兄之仇。靳竹,一個男人想成大事,不可能會被一個女人牽絆住腳步。”他的語氣擲地有聲,字字句句敲擊在溫靳竹心頭上,疼得他不禁微顫了下身形。
這些話,溫靳竹當然都明白,他也曾試着不再搭理她,試着關閉自己的內心,但一切都不會如他所願,見不到她一天,全身就會如同被火焚燒般地難受。花伊婧,她只是個單純的女子,他不希望她被牽扯進復仇大計之中。
“父親請放心,兒臣定會拿捏得當。”他緊握拳心,咬牙道。
溫太尉微許擰眉,縮緊拳心猛地朝石桌上砸去,擡高音量,威嚴地瞪着他:“我不允許!”不允許你愛上她,不允許因爲你的兒女情長而錯失了復仇的力量。
他只要他的心裡裝滿復仇大計,其餘的感情,必須全數清除。
溫靳竹面不改色,淡然揚脣:“父親,感情是兒臣無法掌控的,如若愛上了,便再覆水難收。”
溫太尉冷笑,目光內透着全勝的把握:“好一個覆水難收。那就休怪我無情,將這女子剷除以絕後患。”
“父親!”溫靳竹猛地站起身,一雙黑眸頓時瞪得猩紅,十指捏緊成拳。若不是因爲眼前的人是他唯一的至親,他保定一拳將他打得四分五裂。
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他的伊婧,哪怕是他的父親。
溫太尉嘲弄地望着他,哀嘆了口氣:“靳竹,從什麼時候起,你對那女人已經愛得如此之深了。”
從什麼時候起,你的心這麼輕易就能被闖入。而溫太尉殊不知,從溫靳竹認識那花伊婧起,你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冷酷無情的溫靳竹了。
溫靳竹微低下頭:“兒臣……知錯。”
溫太尉淡淡點頭,語氣生疏冷淡:“知錯就好。成婚以後,你知道該怎麼做。”說罷,他拂袖離去,留下他一人獨自站在風中,拳頭狠狠地砸向石桌,石桌應聲而碎,手背滿是鮮紅的血跡,卻不及他心痛一毫……
父親的意思他固然明白,只是,他無法不疼愛伊婧,那個突然闖入他生命年華中的女人,將他的人生翻天覆地的小妖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