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的一番話讓凱撒陷入沉思。% し
不多時,一個擬真機器人前來敲門,言說是王后宴請他們共進午餐,二人自然答應。
身爲王后的青年出人意料地溫和,姿色亦不過中等,但一身溫涼的氣質讓人十分舒服。這就是延續了那個男人生命的契蟲寄生體,凱撒饒有興致地打量了對方一眼,又看了看林臻。長生不死,聽起來實在誘惑人。
但比起這個,他更願意在離開這裡之前,和林臻解除這中累贅的關係。
並不是針對,而是這樣的關係實在太麻煩。
性命被別人牽涉的感覺很差勁,凱撒如今惜命得緊,就算林臻上一輩子比他來的長壽得多,他也沒想法去嘗試。
這位王后對林臻似乎更感興趣一些,除了最初和凱撒點頭致意之外,關注力都在這個淡漠的小青年身上,不知是在他身上發現了什麼值得關注的地方還是隻是對於林臻的相貌單純的欣賞。
簡單的幾句寒暄後,維持氣氛的任務就落在了羅德公爵身上,一頓飯幾乎只有他一個人在說話,期間自然不可避免地對凱撒說一些暗示的話,反而讓王后皺起眉。
待凱撒和林臻離開,青年對弟弟鄭重道:“羅德,我知道你一向愛玩。但是,對方已經與人結契,你應該掌握分寸。”
羅德無所謂地撇撇嘴,“哥,你根本不清楚情況。凱撒和那人不是那麼回事,要不是爲了進入第三區的身份,他們纔不會結契呢。再說了,我可沒有做破壞他們的事,選擇權都在凱撒不是嗎?你不是也主張婚姻自主麼,結契可以解除嘛,他們本來就是相互利用。”
青年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
“你不懂……”如果結契是那麼容易可以消除的,那麼,他又怎會這樣糾結呢。
這廂,凱撒二人回到房間。
“那個人……”凱撒遲疑地揣摩着什麼,並沒有將自己的疑惑說出口。林臻卻會意道:“他的情況很糟糕,應該是被人吊着命才活到現在。”
凱撒賴進沙發內,翹着腿,笑道:“有趣。”那個男人滿不在乎地說是用結契者達到長生不死的程度,但事實上,他這一次的伴侶早已經油盡燈枯。之所以還活着,恰恰也正是因爲契蟲。
那個男人沒有把契蟲重新移植到另一個人身上,反而用自己的健康爲對方續命。
這個想法匪夷所思,凱撒想不明白,有什麼能讓那麼一個人作出這樣的犧牲。他看起來可不是兒女情長的人,若要說爲了什麼情愛,那他可真要笑話了,活了幾百年的人戀上一個三四十歲的青年,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不切實際。
“他身上還使用了一些特殊的藥劑。”林臻如是道,他只確定這些。畢竟只見了一面,而且對方處於禮貌纔有這一次的午餐邀請,並沒有與兩人深交的意思,接觸並不多。
凱撒聳聳肩,對別人的事情並不在意,他對林臻道:“我們什麼時候去……離婚?”凱撒頓了頓,選了一個恰當的用詞。
林臻表示隨時可以,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如果凱撒對於這種契約關係介懷,林臻不介意配合對方解除契約。
凱撒滿意地點點頭,起身舒展了一下身體,正打算到浴室繼續之前未完的事情,林臻喊住了他。
“嗯?”
林臻吐出幾個數據,定定地看了凱撒一眼,“你身上的數據浮動頻率很快。”他一雙眼睛堪比移動的探測儀,此前又因爲某種他沒有表露出來的原因而對凱撒多了一分關注,因此,凱撒短時間內身體的數據變化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凱撒怔了怔。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臉上的神色沒有變化,反而走到主人家特意打造的穿衣鏡前比量了一下,須臾笑道:“不錯,很不錯。”
他如同強調性一般地誇讚,蓋因他看到鏡子裡的自己,身高又長了!已經道與前世相差無幾的程度,這是流落到這顆星球后令凱撒最愉悅的事情。
他撩了撩頭髮,瀟灑地吹了聲口哨對林臻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狀態很好,但當洗浴室的門關上後,凱撒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他神經質一般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不對勁。
體內的能量持衡,卻並非沒有波動,這些日子他已經感覺到體內的機甲再吸收能量,但沒有引起身體的不適,已經對這種現象習以爲常的凱撒並沒有在意。若非林臻點出,他大概還沒有發現,短短几天時間,他的身體產生了極大的變化。
怎麼說呢,這種變化之所以讓凱撒毫無自覺,是因爲它發生得太過自然,彷彿與他目前所處的環境融爲一體。
這顆星球,不,應該說是這艘星艦上存在着什麼與他體內的機甲或者說能量屬性相同的物質——這種物質他曾經在希瑞爾s星球的禁閉室中也感受到過——讓他滯澀而被動的能量形成自動的閉環流,提供給他的身體更好的供養。
凱撒捏了捏拳頭,又鬆開。
他無從猜測便也不再浪費精力,從容地繼續他複製感應波的事宜。而門外,林臻並沒有閒着,他召來機器人,提出自己想要瀏覽書籍的要求,機器人非常爽快地滿足了他的要求。
兩人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卻也難得的和睦。
又過兩天,雷哲似乎總算想起被自己冷落的兩個人,吩咐自己的機器人管家請他們喝下午茶。
再見雷哲,兩人卻是被他的穿着吃了一驚。
一身軍裝,款式比起凱撒二人所見已經老舊許多,但軍裝胸前背後所鐫刻的希瑞爾軍校的校徽卻是二人無論如何不會錯看的。
“很驚訝?”似乎很滿意二人的表情,雷哲儒雅地笑道:“我曾經也在希瑞爾進修過一段時間,你們大概知道,像我們這樣沒有專業文憑的,升軍銜前少不得要找個地方鍍一層金。說起來,我們還是校友。”
林臻就事論事地道:“希瑞爾軍校在宇宙史上,成立在267年前。”
雷哲頓了頓,臉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溫度,“倒也是,我們臨走前可是將希瑞爾軍校的內部資料和高級設備都毀得一乾二淨,相當於清零開始。不過,他們還敢沿用這個校徽還真是勇氣可嘉。”
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雷哲牙關繃得緊緊得,說是咬牙切齒亦不爲過。
凱撒接過機器人遞上的紅茶,隨手放在一邊,他可沒有林臻這種品茶的愛好,嫌棄這些東西太不乾脆,炮製囉嗦,喝起來的禮節更是繁瑣,他可一點都不感興趣。
“那麼,校友先生,你今天打算和我們酗酒?希瑞爾的現狀,我想你應該不是那麼想知道纔是。”凱撒意有所指地勾出一個笑意。
雷哲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放下茶盞。
“你的心情很好,有沒有興趣和我分享一下。”他看向凱撒,眼前的少年有什麼不一樣了,似乎……少了一些尖銳。這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是什麼讓這樣一個難纏而孤戾的人發生了這樣的轉變。他不由看了眼林臻,企圖從後者身上找到些蛛絲馬跡。
凱撒聳聳肩,並不作答。
幾日前林臻的一番話讓凱撒反思,他突然發現這之前他可笑的執着有多麼爲難自己。和林臻的私怨遠沒到讓他和林臻魚死網破的程度,他想讓林臻付出相等的代價的初衷沒有改變,同樣也意識到自己內心的軟弱。
一味的逃避往往適得其反。
此時他們遭遇特殊,他再拿捏着那點情緒就太不成熟了。當然,這之前沒有想到要藉助林臻的力量,是因爲他自信自己完全可以**逃生,不過,這兩天的時間讓他明白要離開這顆星球比他想的還要棘手。
試了兩天他依然沒能成功複製那道感應介質,那種介質的存在級別比磁波高出太多,並不是凱撒目前的光腦規格能夠駕馭的。凱撒自然沒有放棄,只是他明白那件事情不可能急於一時。
在這樣的情況下,身邊能有一個飽覽羣書並能隨時探測自己身體數據的林臻,聊勝於無。
林臻並不理會二人說辭,此時對雷哲道:“據我所知,聯邦的武器科技確實不如你們,不過,你們的醫療科技似乎遠不如聯邦發展來得快。”兩天的時間足夠林臻瞭解到這一點,他看向雷哲,以談判的姿態道:“我有把握能夠延長你的王后的壽命,以此爲條件換取我和凱撒在這顆星球的自由。”
見雷哲的表情變了變,林臻緩聲道:“成交麼。”
雷哲嗤笑了一聲,“你憑什麼認爲一個契蟲的寄生者足夠資格讓我向你們妥協。”
“契蟲,雙生,雙死。”閱覽了一部分資料的林臻知道契蟲最基本的性質,他看向雷哲,眼中有輕狂的不容置喙的認定。那位王后現在的身體已經完全無法供應子蟲的養分,這個男人卻不打算將契蟲移除,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都足夠作爲林臻的籌碼。
雷哲擰眉想了想,忽問道:“你打算怎麼延長他的壽命,能延長多久?”
“我是治療師,不是神。自是盡力而爲。”
言下之意,就是要用一張空頭支票在對方身上套出實際的利益了。卻不想,男人卻痛快地答應了。
只是說道:“正好我也看你們十分礙眼,我不限制你們的自由,不過,你們移居的住址將由我來選。”
翌日,凱撒與林臻在一羣兇猛異獸旁暫時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