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地方,特權這種東西總是與人方便。小說
總統先生無奈地發現自己成爲凱撒那野小子討好‘預定分配者’的工具,可卻也沒辦法拒絕凱撒的要求。總統先生對他抱有極大的期望,甚至有過或許那個孩子有一天會成長爲優秀的男人,繼承他的事業,帶領帝國子民走向下一個美好明天的想法。
他也是做着家長的人,凱撒不在他身邊長大,這種缺失讓彼此都很生分,而他的舉手之勞積累起的人情會縮短他和那孩子間的距離。他相信那孩子是個感恩的人(事後他才明白當初這個想法是多麼天真),因此也樂意看他這麼小打小鬧地折騰。
分配者公會聚會,並不允許被分配者參加,因此凱撒將邀請函交給林臻的時候,不免多說了兩句:“悠着點,別隨便發脾氣。”
說的真像那麼回事,好似林臻就是這樣不懂事的性格,但其實不過滿足他自己勸說林臻時那種心理詭異的滿足感。
林臻隨他說,並沒有一句放在心上,直到被凱撒在胸前別了一枚胸針,纔給了凱撒一點反應。
凱撒笑眯眯地道:“那什麼總統的附贈品,這可是帝國皇家媳婦兒的標誌。聽說那什麼勞什子的聚會,很多年紀大的生理失調的分配者特別喜歡給未分配者說媒,不許把着東西拿下,也給我理那些老東西遠點。”
“囉嗦。”林臻扶正了胸針的位置,他習慣性地注意這些細節,沒有發現兩人的對話發生了微妙的倒轉,曾幾何時他也曾對凱撒費勁脣舌只換來這種不領情的詞彙。
分配者聚會異常熱鬧,這些人形形□□匯成一派,談天說地,好不暢快。在這樣的場合,默不作聲滿臉陰沉的幾人顯得格外突兀。
林臻一踏進會場,這幾人中眼尖的震驚地站了起來,將其他人的目光都引了過去,隨即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分配者聚會一個月一次,從他們來到這個鬼地方已經不情不願地參加了不下五次了,但一次都沒有見過林臻。
着讓他們心裡緊張的同時又止不住地僥倖,或許林臻可以逃脫這樣的魔爪。
那是何等驕傲而矜貴的人,那是他們的隊長,他們奉若宇宙神一樣存在的統領,他們所崇拜的對象,怎麼可以沾染這樣污穢的塵埃。
但不願他們願不願意,自己身上的經歷依然在林臻身上重演。
安傑第一個有反應,他幾步衝了上去,渾身抖了幾抖,猛地雙膝跪地,俯身額頭貼在林臻的鞋背上行了一個家奴的全禮。
雙拳緊握着,說不出話來。
林臻眉間微蹙,不過這一會兒,十一小隊的人都已經簇擁上來,關切地看着林臻,一時間竟也不知該說什麼好,沉默地彼此對望,都通紅着眼睛,隱忍着什麼。
還是格林打破了壓抑的氣氛:“隊長,你還好吧?”
林臻淡淡地點了點頭,他越是面無表情就越讓這些人找到主心骨一般地冷靜下來。林臻低頭看了眼安傑,讓他起來,而後率先往俘虜分配者聚集的地方走去。
林臻的視線一個個地在他們臉上飄過,驀地行了一個軍禮。
幾人怔住,心中受到了極大的觸動,反射性地挺直胸膛要回禮,林臻擺擺手,低聲道:“我是光榮軍團第一營十一分隊的隊長,林臻。奉命搜救各位,只要林臻活着,一定帶你們離開這裡,迴歸聯邦。”
幾人的眼中燃燒起希望,但還有另外一些人眼中透露出絕望,不敢置信,又或者尷尬的躲閃。
林臻將這些收入眼底,他記憶裡非常好,即使現在沒有光腦的陪伴,一向不依賴於光腦的他依然將這些人的資料記得非常清楚,這是聯邦這些年來陸續在這帝國星球附近消失的軍隊士兵。
這些人中有些甚至來到這裡已經二十幾年,大概早已認命,或許在這裡有了割捨不下的羈絆。
林臻知道這些不能強求,不動神色地詢問隊員們這大半年來的經歷,幾人七嘴八舌地說着,都沒什麼故事性可言,情節幾乎重複,無非是被俘虜,被分配,而後和那些分配了他們的人鬥法,不一而足。
依然是格林問出了大家心裡都想問的話,這事關林臻的驕傲,他們都不算貿然詢問,但卻不能憋着不說:“隊長,你……”
林臻擺了擺手,道:“因爲一些意外,我在醫院休養了六個月。”他沒有詳說,見幾人紛紛露出擔憂的神情,繼續道:“已經無礙,而且……”他做了一個只有隊中的人才看得懂的手勢。
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格林更是跳起來指着林臻收回去的手,好險沒有尖叫出來:凱撒!那個魔鬼竟然來了!
這讓他們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這分配者聚會,林臻是第一次參加還不清楚,他們已經有過幾次經歷當然知道帝國的目的無非在於安排幾個已經完全臣服於帝國的俘虜分配者給他們進行洗腦。
這些人最常提到的一點就是:他們不可能離開,外人也不可能進來。
他們可以看出來這並非恐嚇或是無中生有,他們被俘虜的時候也已經見識過帝國科技的力量,即使有人來營救也大概是他們這樣的下場,而以他們二十幾年的經歷,卻從沒有一個人不是俘虜進入帝國星球,或是有任何人能成功離開這裡的。
但在十一小隊人的心中,凱撒那個變.態絕對不能用人類的常態來衡量,他們完全相信凱撒是潛入的而不是被抓進來的。
那些身負說服這些分配者任務的人大多在帝國已經結婚生子,生活安定了下來,也因此見識比他們這些初來乍到的要多得多,見到林臻時,他們第一反應自然不是林臻的姓氏在聯邦代表的榮光,而是他胸前的胸針。
那是皇家分配者的標誌。
其中一人見這些初被俘虜的人露出狂熱的神情,不由點破:“林臻先生,你是被分配給了皇室的人?”
這一句話完全讓氣氛凝固。
安傑更是通紅了眼睛,眼淚都險些砸下來,他狠聲說出被俘虜後的第一句話:“主人,是誰?我要宰了他!”
他的粗暴完全是被凱撒潛移默化,連殺這個關鍵詞都從他字典了剔除,不再喊打喊殺,說出口的都是由凱撒特色的:宰、剁、廢了他這種腔調。
林臻無奈,只好又做了一個姿勢。
凱撒?
這是什麼意思?
在他們迷惑的神情下,低聲道:“以後你們就會明白了,不論看到什麼都不要驚訝,你們只要記住,我一定說到做到。”
他這話並不避諱那些已經有異心的人,他對他們曾經身爲聯邦軍人的身份還抱着最後一點期望,認定他們還有着屬於軍人的驕傲和不屈,絕對不會因一己私利出賣這些無辜的戰友。
見有人向這邊走來,看那臉上堪稱經典的笑臉,林臻想起凱撒所提起的聚會上的某一類人種,他本不打算在這裡久待,現在更不想和這些人產生太多交集,便簡單地交代了他們幾句,離開。
“不要輕舉妄動,一切以自己的安全爲主,見機行事。”
林臻深深地看向自己的隊員,又對他的任務目標行了一禮,這才離開。
臨走時還聽見那個體態雍容的分配者問說:“那位是誰,看着面生,他胸口佩戴着的可是皇家標誌?”
“是的,老太太。”
“這樣的,已經有主了嗎?太遺憾了。”又問:“不知是分配給了哪位皇室?據我所知,皇家目前似乎沒有適合分配的人選才對啊,不是已經分配了人,就是未成年的樣子。”
另一人道:“老太太,你這些日子肯定忙着你那些花花草草,都沒有關注時事吧?聽說有一位遺留在外的皇子被找到了,你知道嗎,他的基因圖譜與總統大人的匹配度有百分之九十九之高!”
“真的?”老太太驚喜。
“是啊,所以他雖然未成年,總統和皇室都對他異常寬容,像剛纔那位,就是那孩子說什麼都要定下來的分配者,這不第一次參加聚會,連皇室胸針都佩戴着呢,生怕被別人搶走了。”
“可不是麼,要我說這孩子長得也確實緊俏,怪不得惹人稀罕。”
待林臻踏出會場,還隱約聽見格林隱忍的勸告聲:“安傑,你冷靜點,來,深呼吸,吸氣,呼氣——你可千萬別給隊長惹麻煩了。”
他心中一動,忍住了回頭的欲.望,大步向前。
而炙熱的光芒中,凱撒靠着雙驅懸浮車正漫不經心地等着他,他伸手牽過林臻的手,跨坐在浮車上。
“怎麼樣,那幾個傢伙被□□出一點家庭主婦的味道了沒有?”
聽他吊兒郎當的語氣,林臻滿心憤怒終於找到了發泄點,毫不手軟地在他腰眼上砸了一拳,浮車在半空中偏離軌道,直接掉在下一層的天軌上,把後頭的浮車嚇得紛紛調轉方向。
凱撒勾了勾嘴角,低聲道:“我不會讓他們等太久的。”
林臻怔了怔,半晌,低頭,將額頭抵在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