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上巴伐利亞,米爾多夫,戰場地帶
1950年11月26日,星期六,雨夾雪
持續一天的低強度降水尚不足以將城市周邊的田野變成泥潭,真正使此處地貌發生如此改變的,是蘇聯紅軍近衛火箭炮兵第56團及近衛步兵第77師、近衛步兵第84師、步兵第21師、步兵38師所屬炮兵部隊,外加近衛坦克第46旅的百餘輛坦克和裝甲車。也就是說,蘇軍已在米爾多夫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投入至少4個師、1個獨立坦克旅、1個獨立火箭炮團的進攻兵力,而在此阻擋蘇軍南下的德國軍隊僅有一個步兵師——民主德國陸軍第1步兵師。該部與昔日第三帝國的德意志國防軍第1步兵師乃是承接關係,擁有“腓特烈步兵師”之榮譽稱號國防軍第1步兵師組建於1934年,1939年作爲第一波動員參加戰爭,先後入侵波蘭、法國、蘇聯,1945年在柯尼斯堡、薩姆蘭半島和皮勞戰鬥中受重創,殘部經海路撤往石勒蘇益格荷爾斯泰因,後向英軍投降。在度過了一年多的戰俘營生涯後,腓特烈步兵師的官兵們因東西方陣營大戰的爆發而返回德國,打亂編制後歸入德國防衛軍,不久參加了盟國陣營在波蘭的作戰行動。蘇軍佔領德國後,德國防衛軍不復存在,多半軍人退伍歸鄉,餘下的作爲治安部隊爲德國傀儡政府效力,直至傀儡政權倒臺、民主德國政府成立之後,德國軍隊才又獲得新生。陸軍第1至6步兵師率先獲得重組,並沿襲了以往的榮譽稱號和部隊徽標。蘇軍入侵前夕,德國武裝力量進行了動員和調整,陸軍擴充至22個步兵師,鑑於敵強我弱的對戰形勢,德軍將第1至10師列爲主力突擊師,配備較多的原德意志國防軍人員。軍官和士官們根據個人自願調配回到老部隊,300多名官兵因此重歸他們所熱愛的腓特烈步兵師,再度接受驍勇善戰的馮.薩登將軍指揮。
蘇軍入侵之初,第1步兵師編入第1步兵軍作戰。對陣宿敵。德軍官兵們表現出了勇敢沉着的戰鬥素質,他們在前期的機動作戰中猶如一柄收放自如的快劍,屢屢給蘇軍“放血”,而在漢堡不萊梅戰役期間,他們在敵衆我寡的情況下全力以赴,兩度完成防禦重任。戰役結束後,由於德軍各部損失較大。同時考慮到迷惑蘇軍情報部門的需要,聯合參謀部又一次調整部隊,由第1步兵師、第9步兵師和第17步兵師重新組建第5步兵軍。經此調整,原本已被打殘的第5步兵軍成了新銳之師,奔赴巴伐利亞的第一仗就協同帝國第1遠征軍重創蘇軍第9步兵軍,斃傷、俘獲蘇軍近三萬人。
沿循德意志國防軍的標準編制,腓特烈步兵師由3個步兵團、1個炮兵團及6個直屬營組成,滿編規模近1.7萬人。在米爾多夫。德軍官兵們雖要獨力面對四倍多的敵人,但讓他們感到樂觀的是,經過前期的補充。腓特烈步兵師能夠以滿編陣容出戰,而且他們從11月18日就開始準備米爾多夫防禦戰。在這一個星期的時間裡,雨霧天氣極大地制約了蘇軍航空兵的活動,德軍士兵們則在富有經驗的軍官帶領下妥善細緻地佈置防禦工事,周圍的山丘、高地以及貫穿這一地區的伊薩爾河都成爲賴以利用的天然地形,米爾多夫已然成爲一個堅固的“防禦要塞”。
在戰後被譽爲“戰場鈕釦”的米爾多夫,擁有數量優勢的蘇軍見德軍嚴陣以待,遂以猛烈的炮火進行了多番轟擊,直至將德軍外圍防線的主要工事摧毀才發動地面進攻。午前,在雨雪暫止的兩個多小時裡。蘇軍密集出動三百多架戰機,以上百噸炸藥把伊薩爾河以北的德軍陣地變成了坑坑窪窪的“月球表面”,但近乎泥沼的地形也制約了蘇軍部隊的進攻速度,而憑藉質量過硬的防禦工事和巧妙的僞裝手段,腓特烈步兵師的多數官兵都安然躲過了蘇軍的前三板斧。
蘇軍地面進攻拉開序幕後,米爾多夫以西的德軍側翼防線首當其衝。防守這裡的是第22燧發槍團的德軍官兵們。他們需要面對蘇軍近衛84師、步兵21師和近衛46坦克旅組成的主攻部隊,雙方兵力對比接近1比10,這對於缺乏航空兵和重炮掩護的德國步兵們來說是一項十分艱鉅的任務,他們必須想盡辦法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條件。望着潮水般洶涌撲來的蘇聯軍隊,燧發槍團1營的士兵們在公路北側的村莊堅守第一道戰線。除了自帶裝備,他們還將之前戰鬥中繳獲的蘇軍武器納爲己用,這其中,蘇制火炮和車體損壞的T34皆是有效的反坦克工具,置於建築或加固工事內尤其能達到增強隱蔽性和生存力的效果。
一扇位於底樓且朝向北面的窗戶後,六名頭戴M38型德式鋼盔的士兵圍着一門蘇制D44式85毫米加農炮忙碌着。觀瞄手指正射擊參數,操作手調整射向,裝填手向炮膛內裝入指定型號的炮彈,炮長利用繳獲的蘇制炮隊鏡校正、觀察,只聽得一聲“開火”口令,輪廓格外低矮、炮管格外修長的火炮伴着振聾發聵的怒吼猛然顫動,緊接着,炮彈殼隨着清脆的叮噹聲退膛而出,濃濃的硝煙氣息瀰漫開來。
“哈,打中了,打中了!”
探頭張望的操作手率先叫喊起來,使用炮隊鏡的軍官隨即證實了這一消息,其餘士兵們當即歡騰起來,然而從旁傳來的一聲怒吼像是當頭冷水般讓他們安靜下來,只見一名滿臉鬍渣的尉官從房間門口往窗戶這邊走來,他年紀看起來有四十來水,佩戴陸軍少尉的軍銜標識,走路時一瘸一拐,瞪大的眼睛簡直能噴出火來。
“漢克大叔,我們剛剛打中了700外的目標,那輛蘇聯坦克完蛋了……”
“你們第幾炮命中?嗯?”瘸腿少尉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操作手的辯解,面對這樣的質問,年紀不大的炮組指揮官一臉通紅。
“平時我是怎麼教你們的?”瘸腿少尉惱怒不已地頂開觀瞄手,一邊通過光學瞄準器觀察,一邊發出調整射擊諸元的指令。操作手不敢怠慢,竭盡全力地跟上指令。須臾,瘸腿少尉吼道:“裝填破甲彈!”
負責搬運炮彈的士兵連忙從少的那一堆炮彈中取出一發,轉由裝填手裝入炮膛。聽得炮閂關閉的聲響,瘸腿少尉一點都不遲疑地下令開火。外觀與優雅毫不沾邊的蘇制加農炮當即又是一聲咆哮,劇烈的顫動從天花板上震落不少碎屑,彈殼剛剛退膛,使用炮隊鏡的軍官即用吃驚的口吻喊道:“命中950米外的蘇軍坦克一輛!”
周圍的士兵們小聲歡呼起來,對瘸腿少尉的敬仰頓增許多,只是他臉上的怒色未有減弱。圓瞪的眼睛橫掃一圈,正欲訓話,這裡忽如天崩地陷一般猛烈晃動,巨大的爆炸聲瞬間吞噬了人們的聽力乃至直覺,更有大塊磚石從天花板上落下,機敏的士兵連忙蜷縮到加農炮旁,以便利用它堅固的炮架爭取活命的機會。過了好幾秒,濃密的煙塵未及散去,有人已在呼喚同伴之名。瘸腿少尉掙扎着爬了起來,他一聲不吭地環顧四周,這場突如其來的爆炸固然駭人,所幸用大塊石料壘砌成的牆體足夠厚實,房屋的結構也算得上堅固,纔沒有被整個炸塌,而天花板已失一角,透過屋內側牆的破口,可以看到隔壁房間的北牆出現比兩扇門還要大的破口,房間裡的物件無一完好。
“感謝上帝寬恕我們的罪惡!”瘸腿少尉一邊碎碎念着,一邊以虔誠之態划着十字。這房間裡的其他士兵也逐漸從懵懂中恢復過來,他們彼此察看情況,被碎物擊中或擦傷者甚多,好在皆亦無性命之虞。不過,殘酷的戰場不容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放鬆神經,猛烈的爆炸又一次襲來,威力雖不及剛剛那次,也讓人們踉蹌着難以立身。
聲波影響漸去,瘸腿少尉以寬和語態大聲說道:“別害怕,小夥子們,被6英寸炮彈擊中的機會可不多,能活下來就更少了,說明運氣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勝利女神在庇佑我們!來,讓我們重新投入戰鬥,用炮彈回擊敵人的炮彈,讓那些被利慾野心蒙昏頭的蘇聯人看清現實!”
身穿灰色制服、佩戴步兵徽標的德軍士兵們義無反顧地回到各自戰位,瘸腿少尉站在觀瞄手身旁,再一次教導他如何駕馭這門蘇制火炮。儘管操作方式、觀瞄設定都和德制火炮有一定區別,但原理上是完全相通的,許多有過二戰經歷的德軍士兵熟悉蘇軍武器如同己方裝備,拿來即用、毫不費力。透過這扇面北的窗戶向外看去,冰冷的雨夾雪越下越大,田野中已有十數輛蘇軍坦克趴窩甚至爆燃,數以百計的蘇軍士兵也倒在了進攻途中,對他們而言,過去所經歷的披靡之勢已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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