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親身來到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之前,林恩對這座有着北歐威尼斯美稱的城市並沒有太多憧憬,畢竟以往接觸的北歐城市給他的印象大都是規模偏小、佈局古舊、色澤單調,而且有很多城市都是在古代堡壘要塞的基礎上擴建成的。這就像是生活在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女性,魁梧高大但往往缺乏女性的柔美和秀氣。加上此前一路遊覽了日內瓦、巴黎、布魯塞爾、阿姆斯特丹以及哥本哈根這些鼎鼎大名的國際都市,林恩覺得斯德哥爾摩的盛名不過爾爾。
抵達斯德哥爾摩時已經入夜,安排住宿的酒店位於城市西南角,與國王島隔水相對。寒冷的海風一夜呼嘯,次日一早,林恩裹着厚實的睡衣走到古老的石質陽臺上,本來只想抽根菸,可朝陽下的城市讓他宛若置身於童話中的仙境。站在高處向遠方眺望,瑞典人引以爲豪的首都是如此平靜而端莊地坐落於遼闊且白雪皚皚的海岸邊,這裡是梅拉倫湖的入海處,整個市區分佈在十餘座島嶼以及一座半島上,市內水道縱橫,----上就能夠獲得,甚至有囯外qing年利用試驗室設備製造出了小型原子da。可惜林恩並非從小熱愛物理的天才少年,他對安德里說:“離心機麼……似乎也是提煉濃縮鈾的一種方fa。”
安德里着下巴:“果然!我們的情報員就說瑞典zheng府最近在研究中心周圍加派了ing,原來有這樣的緣故!哈,乾脆,我們動用特戰部隊來一次洛斯阿莫斯式的突i,將技術人員和關鍵設備都搶回基地去!”
“避難所”到斯德哥爾摩的海上距離雖然和去北美相差不多,但走陸路和空路就很近了,而且瑞典un方的力量怎麼也不能跟此時的美帝相提並論。只要事先做好充分的謀劃和準備,突i成功的機率應當是比之前拉斯阿莫斯一戰更高,而且行動巧妙的話,還可以嫁禍給俄囯人,給原本就很緊張的美蘇關係再添一把猛火。
“那樣豈不是要冒很大的風險?”安德里夫人難得擦了句話。就損失比例來看,突i洛斯阿莫斯的行動還算是比較成功的,但差不多同時期的另一次行動——i擊盟囯首腦集會,除了少部分負責聯絡保障的,五十多人悉數陣王,而且是在壓根美語靠近真正目標的情況就遭到了盟un反諜報部門逆i……
安德里信心滿滿地回答道:“加爾戈將un在這方面有着堪稱完美的表現,若能由他全泉籌劃,定會讓全世界再度震驚的!”
一聽這話,兩位女士分別投來內容截然不同的目光,林恩可以不在乎安德里夫人怎麼看待自己,卻無fa忽略黛娜的想fa。他轉頭看着自己年輕美麗卻又陷入意識矛盾的太太,對她做了一個事不關己的表情。
黛娜顯然不覺得他能夠做到“事不關己”,因而反應是平靜而冷淡的。
安德里顯然對自己的想fa感到樂觀憧憬,他孜孜不倦地說:“要不……我們派人以合作交liu的名義前去探探情況?這次可以是布宜諾斯艾利斯大或者智利大的物理研究員,或者在南美成立一個高水準的物理研究中心,人員和設備都是現成的。”
“莫急莫急!”林恩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揚起示意安德里暫且冷靜下來,“這件事我們最好是多加謹慎!”
“怎麼?”安德里很驚訝地看着他。林恩不急不慢地分析說:“原子物理研究使用高速離心機並不奇怪,瑞典方面加強備也理所應當,可現在國際關係因爲我們突襲了美國洛斯阿莫斯原子dan試驗中心而變得非常緊張,這正是一個非常微妙的時期。即便諾貝爾物理研究中心引進高速離心機屬於正常情況,但我想美國方面也一定會盯住這裡,以圖從中找尋綁架專家、奪取技術圖紙的幕後勢力。”
安德里想了想,多年的情報經驗讓他很容易理解這種假想存在的可能性,他又一次摸着下巴:“也就是說……這完全有可能是美國方面布的局?”
林恩平靜地喝着咖啡,剛剛的判斷雖是一念之想,反覆思索愈發覺得有理。若這真是個陷阱,下套的倒未必是美國人,畢竟在北歐之地,尤其是瑞典和挪威,政府民間與歐洲大國的聯繫合作要比大洋彼岸的美國緊密得多。看看瑞典軍隊的武器倉庫以及博物館,英德製造所佔比例遠遠超過其他國家,而大英帝國自國力鼎盛至迅速滑落也就是兩次世界大戰的這數十年間。有道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英國海外情報部門整個歐洲範圍內的投入以及掌控能力在此時也是遠強於美國的。而拉斯阿莫斯事件中,英國雖然在理論上也有嫌疑,但從英美依然緊密的合作狀況來看,不論華盛頓還是倫敦都把理論上的可能與現實情況區分得很清楚,這同樣能夠用來解釋外界對德國殘餘勢力的揣測。
英國情報部門可能在瑞典佈下陷阱,蘇聯人同樣有這方面的動機和能力。在過去的幾個月時間裡,克里姆林宮的決策者飽受外界的猜測質疑並承擔了重重壓力,面對暗流洶涌的大勢,抓獲真正的幕後黑手無疑是擺脫嫌疑的有效途徑之一。如果他們確實認爲是美國以外第三方勢力暗中操縱了這一事件,在瑞典來一場引蛇出洞的好戲——或者以此爲契機擺出守株待兔之勢,於清於理也都是說得過去的。
見林恩不說話,安德里從口袋裡掏出兩支單獨包裝且未開封的大雪茄,上好的原料、精緻的做工以及品牌效應,使得這種“丹納曼”在瑞士的售價達到了120瑞郎一支,摺合下來接近英鎊,足夠一桌人在星級酒店裡大撮一頓,而這些資金大都取自於第三帝國在戰爭時期從各佔領區搜刮來的公私財產,通過瑞士銀行家、葡萄牙商人以及西班牙政府算成硬通貨。
對於安德里遞過來的雪茄,林恩並未拒絕,但也沒有拆封,而是順手將它放在咖啡杯旁,任由安德里慢條斯理地將它剪好。
“不去外面抽上一支?”安德里向林恩示意說。
林恩放下微涼的咖啡,起身和他一起走到陽臺。再次縱覽這座迷人的北歐城市,他將其據爲己有的衝動仍是那樣的強烈,就像是每一個男人心底對身旁走過的漂亮女人所產生的非分之想。
安德里點着雪茄,邊抽邊說道:“讓我們的人輕舉妄動,先小心細緻地觀察研究中心周邊的情況,若是確有陷阱,總能夠找到一些異常之處,您說呢?”
黛娜不在身旁,林恩又變成了心狠手辣的角色:“那裡技術人員和設備固然很有價值,可如果能夠讓大國之間矛盾凸顯,我們寧可不從這裡拿走一點兒東西。”
“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有魄力。”安德里笑着稱讚說。
林恩直接無視這樣的恭維:“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斯德哥爾摩,集中在大國矛盾時,我們跳出這個圈子,在敵人的屁股上添一把真正的旺火。”
安德里用拇指倒蹭頭皮:“你的意思是……”
林恩朝着東北方,也就是蘇俄的方向遠眺,眼眸中倒映出海天交際處的那條暗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