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要先拿嶽黃城開刀的一個原因是嶽黃城都尉侯擔烈處處與淮王作對。嶽黃城都尉侯擔烈,不滿四十歲,披着長長的頭髮,生性瀟灑脫俗,英俊的相貌頗討女人喜歡。侯擔烈當上嶺北區的都尉後,坐鎮嶽黃城,侯都尉對淮王印象不佳,他認爲淮王絕非是個忠帝愛國之人,他做的很多事看似善意,實際上卻暗藏着不可告人的陰險的目的。
帝王三世時期,爲了調查淮王,帝王三世組建了一個親友團,淮王爲了能使親友團能順順利利到達江都,從賓達嶺到江都的叢林中開闢一條小道。侯都尉卻認爲淮王開闢這條小道名義上是爲來看他的親友團而建,實際上是想打通從江都到賓達嶺的道路,暗含着便於其軍隊能沿着這條道路意圖謀反的野心。
侯都尉不斷向帝王四世打小報告,剖析淮王看似無可指摘,實是意圖不軌的種種舉動,侯都尉吹噓說,只有他能看出淮王不爲人所知,心中懷揣着不能說只能做的小九九,“他(指淮王)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拿陸良虎少尉的話來講,侯都尉在這方面有“過人的能力”。
也許是被侯都尉的“過人的能力”打動了,帝王四世作出一個大膽的舉動——在賓達嶺的外沿築一城,理由是使嶺南與嶺北的交流變得更爲便利,但誰都清楚,這理由根本站不住腳,起碼淮王不會這麼認爲。
築城的任務自然落到侯都尉的肩上,侯都尉接到這個任務時,心感欣喜,他打小報告有了成效,帝王四世越來越不信任淮王了。侯擔烈派少尉陸良虎及所率千餘名兵士在靠近賓達嶺築一小城,其實是建一個駐兵的哨所。
陸良虎問侯擔烈:“我們在靠近賓達嶺派駐兵力,會不會引起淮王的懷疑”。
侯擔烈說:“淮王懷疑了怎樣,不懷疑又怎樣,你在賓達嶺旁駐一座小城,派一部兵力在賓達嶺監視淮軍的一舉一動。”
陸良虎說:“要是淮王真動起武了怎麼辦?”
“那你就頂,實在不行,退到嶽黃城,我們在嶽黃城頂住淮軍的圍攻,待帝王四世派大軍殺到,淮王就玩完了。”侯擔烈說到此,得意地哼了幾聲。
侯都尉拍拍陸少尉的肩膀,對他說:“所以,你這裡很重要,只要你能確切捕獲淮王起兵作亂的消息,我這邊應對也就容易了,到時對付淮軍乃至擊敗他們也不是個大問題。”
遵照侯都尉的示令,陸少尉與所部將士在靠近賓達嶺處開始築城,陸少尉還派偵察兵進入賓達嶺,監視淮軍的舉動。陸少尉拿着望遠鏡,朝嶺南望了望,他時刻警惕這片令他不安之地。偵察兵送來的情報顯示:當面無大軍來至的跡象。看着這些內容並無二致的情報,陸少尉撇了撇嘴,心想要是真有了這樣的跡象,那可就不得了了。
陸少尉的士兵也在討論淮王是否會出兵叛亂這個問題。一個士兵問:“你們說,淮王會不會起兵叛亂?”
一個士兵回答說:“這事,你得問淮王,我們說了都不算。”
其他士兵笑了起來。
一個士兵說:“聽說淮王至少有十萬甲兵,他要是真攻擊這裡,我們頂得住嗎?”
“你說呢?”一個士兵問道。
那個士兵說:“我看頂不住,就我們那點兵力跟淮王比,不值一提。”
一個士兵接着說:“那就跑,打不過他們還跑不過他們,我們還有侯都尉,有嶽黃城,不怕那啥淮王。”
“最好這事不要發生,一發生不知要死多少人。”一個士兵說道。
“死不死人的,不由你們說了算,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在當前的情勢下做你們該做的事。”一個將官走過來,對說話的士兵說道。將官指着他們說:“談這些有什麼意思,該來的總會來,我們現在要保持高度的警惕,時刻做好迎敵的準備。”
正當陸良虎的士兵在議論淮王會不會起兵作亂時,張稼天的淮軍已繞過他們,離嶽黃城愈來愈近了。
一份有關淮王異動的情況遞到嶽黃城市守兼中尉的黃士祺的面前,黃士祺閱過後,感到情況有點不妙,連忙去找侯擔烈都尉。黃士祺先到侯都尉的辦事處,發現人不在,衛兵告訴黃士祺,侯都尉正在養心閣辦事。養心閣,他到養心閣辦什麼事去了?黃士祺心裡想。情況緊急,黃士祺想不了這麼多了,黃士祺連忙趕往養心閣。快到養心閣,黃士祺聽到侯都尉與侍女嬉笑耍樂的陣陣笑聲。原來他是在辦這事,人長得帥就是討女人喜歡,黃士祺一邊想,一邊三步並二步快步走向養心閣。
戀色,是侯都尉的一個愛好。這不,在養心閣侯都尉張開嘴,一個侍女把酒杯的酒灌進他的嘴,一邊灌一邊說:“都尉,你多喝點喲。”“好,好。”侯都尉應聲道。另一個侍女見侯都尉的嘴張着像掀開了蓋的酒瓶的瓶口,拿起一串葡萄,對侯都尉說:“來,都尉,吃幾顆葡萄”。“嗯,嗯,好。”侯都尉回聲道。
侯都尉的嘴又要喝酒又要吃葡萄,怎麼夠用,兩個侍女見都尉一副窘態,都摁着嘴,忍俊不禁。直到傳來黃士祺急促的腳步聲,她們才停止“戲耍”侯都尉的工作。
侯都尉見黃士祺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對他說道:“慌什麼,曲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者乃可爲將,你看看你,那有爲將的風度。”
黃士祺看了看侯都尉,一副輕輕鬆鬆泰然自若的樣子,不知當他得知淮王異動的情報後,是否還能保持“乃可爲將”的面不改色的風度。黃士祺對侯都尉說:“我得到情況,淮王那邊有異動。”
“異動,我看淮王天天有異動,他這把老骨頭不折騰到死是不會罷休的。”侯都尉不屑地說。
黃士祺說:“可不能小視淮王,他在嶺南地區經營達三十多年,根深蒂固,他已有稱霸一方的實力。”
“就他那慘淡經營,也經營不出什麼名堂,他手中的那點兵力打打蠻夷人還可以,真想跟帝國對着幹,哼,讓他吃不了兜着走。”——侯都尉對淮王頗爲蔑視,連經營也要用“慘淡”兩字來加以形容。侯都尉接着問道:“你說淮王有異動,是不是又去打蠻夷人了?”
黃士祺說:“情報說,淮王派出一支大軍向北調動。”
“向北。”侯都尉愣了一下,他感到不祥的兆頭。
黃士祺見侯都尉神情出現了變化,對他說:“據從嶺南傳來的可靠情況,淮王已派出一支人數相當多的兵馬向北開進,目標可能就在我們這裡。”
黃士祺的這番話,傳遞着戰爭即將到來的信號,事情來得太突然,在場的人的呼吸像停止了一樣,四周靜得可怕,靜得能聽見酒杯的酒滴到桌子的聲音。
“陸少尉那邊有什麼消息嗎?”侯都尉打破寧靜,問黃士祺。
“還沒有,陸少尉那邊暫時沒有敵人動向的消息,但是我們不能不提防,不怕萬一,就怕一萬。”黃士祺說道。
侯都尉對黃士祺說的話表示認同:“嗯,你說得對,淮王的這次行動恐怕有備而來,我們不得不防,這樣吧,你待會作下準備,對城防做些佈置,以應付到時可能出現的情況。”
“好。”說完黃士祺離開了養心閣。
黃士祺走後,侯都尉左思右想,他在想淮王的軍隊向北進發的目標指向哪裡?是他這裡嗎?侯都尉認爲可能性不大,因爲淮王要攻擊這裡,必須得越過賓達嶺,而賓達嶺可有他的士兵在日夜監視,淮王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地行事吧。以侯都尉對淮王的瞭解,他認爲淮王詭計多端,此次出兵北指,明指他這裡,實際上很可能是向東,目標指向黃金甲的故土。奪佔黃金甲的故地纔是淮王此次出兵北向的真正目的,侯都尉如是想。
伴隨着獲悉淮王向北出兵消息的揣測,都尉侯擔烈的心裡依然沒有很強的危機感,也許他認爲自己這裡不是淮王主攻的方向。侯都尉望了望遠處的羣山,他不知道淮王的大軍很快就要兵臨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