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炮聲打破了凌晨時分的寧靜,沿着海岸巡航的戰艦、巡洋艦、武裝運兵船上的火炮,噴吐出一團團巨大的炮焰轟鳴着,朝着仙台灣平坦的海岸上實施炮擊,沒有人知道,在海岸上有多少日軍在防禦,就像沒有人知道登陸後會遭到多少日軍的攻擊一般。
出人意料,沒有還擊!
可是即便如此,飄揚着聖安德烈旗的俄羅斯帝國海軍艦隊仍然忠實的履行着自己的職責——他們將源源不斷的炮火傾倒在海岸的附近,用密集的炮彈在海岸打出一個灘頭隔離帶。
在人類歷史上,這樣的黎明或許還是第一次。在朦朧、灰暗的晨曦裡,在經過了一天的航行之後,1891年11月22日,由78艘軍艦、運兵船組成的船隊以令人生畏的氣勢,在土佐灣的日本東海岸的仙台灣海灘外圍擺開了陣勢。
此時,距離陸地不過數百外的海面上佈滿了一艘艘武裝運兵船,運兵船上,炮手們警惕的望着在烈焰中翻騰的海岸,更多的卻是士兵,一個個揹着步槍的士兵,用狂熱的眼神的注視着那被硝煙籠罩的海岸。
整個海面上艦旗飛揚,在寒冷的海風中發出啪啪的聲響,接近登陸位置的運輸船隊的一艘艘商船此時已經拋下了錨鏈,在經過了一夜的航行之後,揹着槍的士兵們穿過了一個個雜亂無章很難插足的艙間,來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的船們和士兵們,已經將原本捆在兩舷的攀網放入大海。木製的登陸小艇被一個接一個的吊運至海中,由繩索繫留着停連在運兵船周圍。
相比於北海道攀陸時投入的兩個旅的部隊。這次登陸出人意料的投入了三個師——足足五萬人之多的陸軍部隊。而更爲重要的是,這是一場奇襲,在幾乎每一個人看來,隨着冬天的到來,冰冷下的海岸是不適合登陸的。
大規模的登陸戰將在明年春天后爆發!
當日本以及全世界的觀察家和軍事專家們如此信誓旦旦的宣稱時。出人意料的登陸幾乎迎着雪花展開了,不是人們意料中的佐渡海峽,亦不是與島後島相對的美保灣,更不是津輕海峽,而是臨太平洋的仙台灣!
相比於本州島北部以及西部沿海的防禦,東部沿海的防禦無疑顯得有些鬆懈。至少防禦兵力嚴重不足——日本沒有足夠的兵力防禦漫長的海岸,正因如此,才使得俄國人相信,只要選擇適當的地點,便可以輕鬆突破日本的海岸防禦。
儘管沒有足夠的地圖。甚至水文資料亦是幾十年前俄羅斯海軍沿日本航行時獲得的些許資料,但復仇的渴望還是讓俄軍選擇了冒險——在本州島東岸登陸,這場戰役充斥着太多的冒險。
首先,這是在冬季,海水冰冷,甚至他們連地圖也沒有——不過只是於書店中購買的日本地圖。可卻沒有人懷疑會獲得勝利——日本畢竟是個弱國!只需要重重的一擊,就能把這個國家徹底粉碎。
運兵船甲板上也擠滿了喧嚷着的士兵,一同等待着衝向海灘的信號——他們的神情顯得極爲狂熱。甚至就連同呼吸都顯得有些急促。
“殺死日本猴子!”
幾乎每一個人都懷揣着這樣的念頭,甚至在北海道爲作着越過津輕海峽的訓練時,他們亦曾用自己的方式爲被無恥的日本猴子殺害的皇太子和皇子復仇——殺死日本人!
排列在寬闊海域上的大批艦隻上人聲喧譁。儘管寒風刺骨,可每一個士兵都充滿活力,都等待着衝上這個傳說中的“黃金之國”。軍艦上釋放的魚雷艇在船隊之間來回穿梭着,魚雷艇上水兵,警惕的看着遠方,防止任何一隻漏網之魚對運兵船隊發起進攻。
海面上發動機震動着。發出低沉的聲音,吊杆搖搖擺擺地送出一艘又一艘舢板。架上的鐵鏈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神情緊張的士兵們隨着哨聲的響起,開始沿着攀網下船。而在登陸艇上,熟悉大海的水兵們手拉着攀網。
在水兵們叫嚷着支使着這些陸軍的旱鴨子上艇的時候,突然在海面上炸幾團水柱,有一艘木製的登陸艇因爲近失彈被直接撕成了碎片,艇上的兩名負責引船的水兵消失了,隨後海面上頓時一片腥紅。
守衛海岸的日軍開始還擊了,不過他們的還擊卻顯得極爲虛弱,甚至不提一提,只是在船隊中間擊幾了幾片浪花。
“是陸軍炮!”
運兵船上的軍官們看到這一幕,反倒是興奮了起來,薄弱的火力意味着日軍的防禦力量不足,完全不能阻擋他們的進攻。
劇烈的爆炸引燃了建築,多賀城內一棟棟日式的木製建築被引燃了,火紅的烈焰和着滾滾濃煙吞噬了整個多賀城,在街道上到處都是逃跑的市民,無差別的炮擊似乎要吞噬這座城市一般,鋼鐵破片在街道上、建築中飛舞着,收割着生命。
在黎明到來前,陷入火海中的多賀城,同樣陷入混亂之中,死亡正在籠罩着這座混亂的城市。
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仙台港那棟兩層高的西式海關樓被直接命中,這是第37旅團的指揮部,樓房的磚石和軍官們的殘骸在硝煙中被拋至半空。大島石根被身邊的參謀官拖進掩體,眼睜睜地看着露*艦對城市的狂轟濫炸。
炮擊差不多持續了約20分鐘才結束。在炮擊結束之後,大島石根喘了一口氣,爬出掩體,正要詢問情況時候,又聽到遠方隆隆的炮聲。一枚炮彈卻在大島石根身邊開花,剛剛躲開一輪炮擊的大島石根的身體在駭人的爆炸聲中四分五裂,周圍僥倖逃過炮擊的參謀軍官們無不是新一輪的炮擊被震得頭暈眼花,只能伏在掩體裡等炮襲結束。
“聯隊長閣下,旅團長閣下陣亡了!”
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於掩體中躲避炮擊的西島助義聽着軍官的報告後,他只是睜開眼睛朝着港口看去,透過濃濃的硝煙可以隱約看到港內的那座棧橋——那一定就是露國人的目標!
“露國、軍在登陸,他們的目標就是這座港口!”
手指着可以泊靠2000噸商船的棧橋,西島大聲吼喊道。
仙台港並不是一座大港,只有那麼一座棧橋,但作爲軍人,他卻非常清楚,一但露國人佔領仙台港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源源不斷的露國、軍會像潮水一般的從港口涌入日本。
“立即炸燬棧橋,明白嗎?立即炸燬它!”
命令很快被下達給工兵,當37旅團的工兵們冒着彈雨於開始於棧橋佈置着炸藥的時候,數公里外的海面上卻是如騰水一般,數以百計的舢板在人力的划動下,朝着海灘的方向衝去。
偶爾落下的炮彈在距離舢板十數米外爆炸後,掀起的一個個浪頭打在士兵們的身上,冰冷的海水只讓俄國士兵渾身溼透,寒冷使得的他們忍不住顫抖起來,偶爾的一兩片破片在水中擊中舢板船體的薄木板上,擊穿的小洞朝着舢板內涌着水,冰冷的海水便浸透了他們的軍靴。
似乎對於這些士兵來說,最大的敵人不是岸上少的可憐的日本兵,而是那冰冷的海水,確實,這確實是最大的敵人,儘管俄羅斯人習慣了寒冷,但並不意味着他們能夠適應海水的冰冷,尤其是在抵達海岸後,他們還需要淌過沒膝的海水。
雖是如此,他們卻依然拼命的划動着船槳,任由那涌來的海浪漫過船身,只有那溼透的軍裝和發紫的嘴脣在提醒着人們,他們正在和冰冷的海水對抗着。
當陸軍士兵們與海浪、海軍抗衡着朝着陸地靠近時,在數十艘機動交通艇上的水兵們,則指揮喧鬧的攻擊艇列成陣隊,並不斷的用鐵皮捲成的擴音器大聲宣佈着:
“排好隊形!排好隊形!”
與此同時,運輸艦上的士兵擠滿甲板,等待着輪流爬下滑溜溜的梯子或爬行網,以進入木製的舢板。整個過程當中,所有艦隻上都有軍官拿着鐵皮捲成擴音器在不斷地下達着通知和鼓動的話語。
“努力作戰衝上陸地……”
“俄羅斯的民衆在看着我們,衝上去,讓該死的日本猴子下地獄!”
“別忘記尼古拉皇儲的血……”
諸如此類的宣傳鼓動在在軍官們嗓音迴盪着,其實對於這些士兵來說,不需要軍官的鼓動他們也會拼命的划船,只盼着儘快到達陸軍,然後把該死的日本猴子殺光,只有如此,他們纔有可能停止戰鬥,點起篝火烤乾身上的溼衣,讓冰冷的身體暖和一些。
不過事情並沒有想象的那麼順利,因爲海浪的關係,許多舢板在海浪中像是玩具一樣隨着海浪晃盪着。一個大浪襲過來,只把幾艘小舢板上的士兵們推倒在海中,浸了海水的軍裝使得落水的士兵像鉛塊一般的沉入海底。
但海浪並沒能阻擋數百艘如百舸爭流般朝着海岸上涌去的舢板,幾乎是在太陽於海平線上躍出的時候,數十艘白色的小艇先後抵達了海岸。
“烏拉!”
伴着震耳欲聾的嚎叫聲,數以百計的俄國士兵登上了本州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