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斷絕

1901年的俄羅斯,是什麼模樣?

這一年,對於俄羅斯而言,似乎一切都還不錯,在短短的十年之間,俄羅斯終於得到了他們夢寐以求的一切。無論是日本,亦或是菲律賓,對於俄羅斯而言,並不僅僅只是意味倖存領土上的擴張,同樣也意味陽光,意味着財富。

日本的生絲、茶葉甚至棉布,讓俄羅斯擺脫了對進口的依賴,而菲律賓的蔗糖以及香料,更是令豐富的俄羅斯的餐盤。

相比於舊時的擴張,俄羅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體會到了殖民地的好處,儘管,在俄羅斯的地圖上,日本是帝國本土,只有菲律賓纔是帝國領土。但狗熊品嚐到蜂蜜之後,只會進一步助長其貪婪之心,而絕不會因此而止步不前。

1901年的俄羅斯,儘管面對着在尼古拉總督區四起的叛亂,但是在宮廷和軍部內,向遠東進一步侵略擴張的情緒卻依然高漲,業已經品嚐到蜂蜜甜美的這頭俄羅斯棕熊,非但沒有滿足於菲律賓,反倒因爲殖民擴張的順利以及豐厚的回報,而將視線投向了其它地區。

在宮廷內,被財政大臣維特稱之爲“奸臣”的貝佐布拉索夫,此時越來越得到皇帝的寵信,

這個軍人出身的冒險家和其他很多軍人一樣,把對外擴張看成了俄羅斯的本份。他不僅是個冒險家,同時還是個夢想家,在過去的幾年間作爲米哈伊爾三世沙皇的寵臣的他,給沙皇畫了一幅巨大的藍圖。

“英國之所以會有今天的繁榮,是因爲他們吞併了印度帝國。陛下要想稱霸全球的話,就必須把滿洲、朝鮮變成像日本一樣,變成另一個帝國總督區!”

他在向沙皇建議這一切之前,已經向宮中的貴族們以及他們的夫人們普及了他的“愛國事業”,當然,更爲重要的一點是,他使得他們相信,如果支持他的愛國行動的話還能給宮廷內帶來巨大的財富。

四年前,貝佐布拉索夫等人鼓吹着“南下”,鼓吹着“陽光明媚之地”,在太平洋艦隊僅以數十人的傷亡作爲代價奪取菲律賓後,貝佐布拉索夫等人即成立了“東南亞蔗糖香料公司”,通過經營熱帶種植園,獲得了鉅額的利益,而現在,貝佐布拉索夫們的鼓吹,同樣也得到了許多人的支持。

面對豐厚的收益,沙皇自然支持了貝佐布拉索夫的計劃,這也就成爲了俄國的前進方向。陸海軍部自然也緊隨其後。和任何時代任何國家的軍人一樣,只要他們簡單的頭腦一旦熱衷於侵略事業中的話,任何採取了非侵略態度的國民和政治家都會被他們歸爲不愛國之人,當時就連一直採取着比較穩健的政治姿態的陸軍大臣庫羅帕特金也是他們一夥的。

當然每個軍人都知道要實行這一計劃的話就必定會爆發日俄戰爭。當然,最後滿洲的中國地方政府,肯定會像日本一般必定會被擊潰。

也就是在這種氛圍之中,1901年,隨着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滿洲當局”涉及支持尼古拉總督區的叛亂時,駐聖彼得堡總領事館的工作便越發的艱難起來,尤其是在上個月,當俄國人在海上截獲一艘滿載武器的商船時,更是令雙方的關係降至冰點。

“現在的工作越來越難了!”

剛剛從外交部返回總領事館的林鬱青,幾乎是剛一進門,便忍不住感嘆一聲。現在,沒有任何一個外交官,比他更難做——俄國人指責東北支持的日本的叛亂,作爲外交官的他自然是竭盡全力加以否認。

別說是他們沒有直接證據,即使是有直接證據,他也會加以否認。但是,他的否認並不能改變一個現況——與俄國的關係越來越趨於緊張。

對“叛亂”的支持只是導火索,當俄國的報紙不斷的將“滿洲”支持尼古拉總督區“叛亂分子”的新聞刊於報上的時候,現在的俄羅斯再一次響起了“東進”的聲音。

實際上,非但俄國如此,在東北,東北的報紙上也是不斷的報道着俄國人對日本人的屠殺,這同樣激起了東北民衆的義憤,畢竟多年來,東北民衆心中早就形成了一種觀點——中國作爲****上國,對東北亞民族享有天然保護權,現在俄國人對日本人的屠殺,對於中國而言無疑就是一種污辱。尤其是對於那些鼓吹着重現“****榮光”的青年人而言,每一次對日本人的屠殺,都不亞於一記響亮的耳光,在這不斷的耳光之中,怒火同樣在國人的心中積蓄着。

現在,無論是俄國也好,東北也罷,雙方的民間都已經對對方充斥着濃濃的不滿,在這種情況下,外交官的工作自然也就變得越來越困難了。

“外交工作不好乾,這不是問題,如果現在真的好辦的話,那纔是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作爲林鬱青的秘密,李國爲一直以來都有如隱形人一般,實際上,在總領館內,他這個看似不起眼的秘密,纔是真正的情報負責人。實際上,作爲情報機關的負責人他一直煽動着俄國人的“情緒”,以爲將來的行動尋找藉口。

“關鍵是,許多俄國人根本就不知道冷靜爲何物!真是的,你們即便是支持他們,也應該考慮到外交上的困難啊!”

瞧着李國爲,林鬱青有些頭痛的報怨着,在他看來,那些指責大都是有根據的——在日本前天皇明治父子突然去世後,日本佔領區內的抵抗隨之呈現出激烈之勢,而家裡的的情報人員非但涉及其中,對叛亂分子的支持肯定也是不可避免的。

“居然會失手那麼多次,真是的,就是走私販子,也比你們強……”

也許是因爲先前同俄國外交大臣蘭姆斯托夫的爭持,使得林鬱青的語氣中帶着些不快。之所以爲不快,原因再簡單不過,他們表現的太不專業了,就是小偷出不至於成天被人拿賊拿髒吧,若非如此,他又豈會像現在般的被動。

“呃……”

總領事的指責讓李國爲的神情變得尷尬起來,他同樣也沒有想到,家裡居然會那麼“不小心”,按道理來說,武器走私應該是很簡單的事情,但是誰曾想,他們居然隔三差五的就會失手,在過去的一個月中,俄國人至少提出十二次抗議,多達數萬件武器被俄國人繳獲,更爲要命的是還有數百名船員被扣留。

幸好那些船員大都是日本人,他們的死活與局裡沒有任何關係,但總會帶來一些外交上的麻煩,這種麻煩都需要林鬱青去處理。

“我想,真正不可思議的是在俄國軍人中不僅沒有一個人對我們的實力做出了合理的評價,而且沒有一個人做過冷靜的分析。”

有些尷尬的的李國爲連忙轉移話題來,就在幾十分鐘前,俄國的外交大臣還在言語中提出了“戰爭威脅”,當然,誰都能聽出那不過只是威脅,但是那種“只需要派出一個師,就能攻克大連”的威脅,未免也太過誇張了。

“不過,就是一羣狂妄自大的西洋人罷了!”

提及蘭姆斯托夫的威脅,林鬱青的脣角略微一揚,言語中盡是輕蔑之色。

實際上,現在俄國軍人對東北的陸海軍實力的分析和評價,完全是基於白種人對有色人種的心理優勢上。

像“滿洲陸軍的道德水平要達到歐洲最弱小的軍隊的水平的話,可能也還要花上上百年的時間。”更是一種普遍的觀點,

在俄國人看來,東北陸軍不但比不上歐洲最弱小的軍隊,而且就連要趕上他們也要花上一百年的時間。他們完全看不到東北陸軍的優點,或者說看不到其潛在的戰鬥力。對於陸軍如此,對於海軍同樣也是如此,前兩年,林鬱青就曾獲得過一份俄國駐大連的海軍武官向本國海軍部遞交的一份報告,其在報告中宣稱:

“東北海軍通過從國外引進技術人員,進口關鍵設備,在軍艦裝備上的確得到了改善。不過在作爲海軍軍人的精神面貌方面,卻遠遠不及俄國海軍,其實際水平,甚至不及土耳其海軍。而且他們在軍艦的操作和運作方面也相當幼稚……”

可是,同一時期的英國海軍軍官的觀察結果卻是,東北海軍的軍艦操作和運用,已經達到了皇家海軍的水平,且在某些方面,皇家海軍亦難以企及,比事其常年保持的高強度訓練狀態,就是皇家海軍無法與之相比的。

這種截然相反的結論,存在於陸海軍之中,相比於德國陸軍、英國皇家海軍對東北陸海軍稱讚,俄國人在對東北陸海軍進行了細緻的考察後,也還是得出了世界最弱的結論,就像他們的那位陸軍大臣庫羅帕特金所說的那樣。

“或許,滿洲士兵比北洋士兵更爲優秀,但那也僅只侷限於清國內部,實際上,如果與俄國相比,一名俄國士兵相當於三名滿洲士兵。我們的陸軍可以在十三天內在遠東集結五十萬人,而且已經做好了準備。這已經夠打敗滿洲三倍的兵力了。如果與滿洲爆發戰爭的話,那麼這次戰爭與其說是戰爭還不如說是一次軍事散步……”

類似的觀點充斥在整個俄國的軍事界以及輿論界,對此,早已經麻木的林鬱青,在提及此事時,那語氣倒是像在說道着一個笑話。

“這樣也好,一個俄國兵等於三個東北兵,要是這樣的話,難怪他們這麼自大的在遠東只部署那麼點軍隊……”

搖頭感嘆着,林鬱青又長嘆口氣說道。

“難道,他們就忘記當年差不多動員了上百萬軍隊,才擊敗了日本了嗎?”

提及俄國佔領日本的舊事,林鬱青總算是感覺舒服了一些,那些白種人實在是太過自大了,俄國人現在完全忘記了當年在日本遭受的頑強抵抗。

“不是上百萬,準確的來說是65萬,他們實際投入於日本的兵力是65萬人!”

李國爲連忙糾正着總領事的言語,日本的戰敗受到很多因素的影響,既有外部的因素,也有內部的因素,當然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實力太過弱小。

“雖說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大腦,讓那些俄國軍人這樣的觀察,但是我覺得和任何國家的軍人相比,俄國軍人是最容易成爲固定概念的俘虜的。就像,他們總是用看待清軍的眼光看待我們一般,今天他不還是說着,要好好的教訓一下我們嗎……”

脣角微微一揚,李國爲又補充一句。

“我認爲,我們應該如實的把俄國人的威脅傳遞給國內!”

李國爲的言語中帶着一絲調侃的味道,實際上,像這樣的“口頭威脅”是不需要上報給國內的,即便是報告國內,至多也就是引人一笑罷了。或許俄國人會輕視中國,但國人卻不會因爲他們的輕視而心生自卑之心。

“嗯,確實有這個必要!”

像是沒有聽出李國爲言語中調侃之意的林鬱青卻鄭重其事的點頭同意了下來。

“嗯?總領,我只是……”

未曾想總領把自己的話當真的李國爲詫異的看着對方,似乎是想弄明白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今時不同往日啊!”

長嘆口氣,林鬱青站起身來,來回走動着,然後走到窗邊望窗外看去。

“現在,我們必須要考慮到的是,俄國人的對待東北的態度正在發生變化,他們的口頭上的威脅,隨時都有可能變成現實,也許,這樣的威脅看似沒有意義,但如果仔細分析的話,卻暴露了俄國人對東北的野心,而這種野心一但燃燒起來……”

到時候又將會是什麼結果?恐怕也就是戰爭了!

難道戰爭真的不可避免嗎?一聲長嘆之後,林鬱青的辦公室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隨後門被打開了,走進來的赫然是領事館的機要官,他的手中拿着一份文件夾,神情顯得極爲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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