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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武三年,從時進八月起,無論大江南北,便開始了秋收,那沉甸甸的穀子,飽滿的玉米對於農家而言,象徵着一年的希望,這一年的田賦以及地方、教育附加等稅收,甚至還有全家人的口糧,全都指往着這一季糧食。
穀子一擔一擔地由田中挑回來,壯壯的,黃黃的,對於農民而言,這穀子就像是那金子一般的金貴。
在這壟上,沒有一個人不歡喜的。今年的收成比往年至少要好上兩倍。前年,剛開始實興起“帝國稻”的時候,沒有什麼相信水稻的畝產能達到500斤,可是在官府強令下推廣的“帝國稻”一畝打出500斤穀子實屬平常,甚至有的好田若是肥能跟上都能打出6、700斤來。
對於這些日夜操勞着田地,甚至空着肚皮掙扎出來的代價,能有這樣豐滿,誰個不喜笑顏開呢?
人們見着面都互相點頭微笑着,都會說天老爺有眼睛,畢竟不能讓窮人一個個都餓死。或者說什麼,這改朝換代改的好,咱們老百姓也跟着粘皇上的光了,如此種種,百姓的話語間充斥着對來年的希望。
他們互相談到過去的苦況:水,旱,忙碌和驚恐,以及往年間餓肚皮的難堪!……現在在他們看起來似乎全都好了啦。
市面也漸漸地熱鬧了,物價只在兩三天功夫中,都紛紛高漲起來了。對此,他們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今年的收成可比往年要好,現如今這城裡人越來越多了,吃米的也越來越多,這愁這糧賣不掉嘛?
賣是能賣掉。
但是樂極了的百姓們卻驚訝的看到,物價上漲的同時,相反地,穀米的價格倒一天一天地低落下來。
五塊!四塊!三塊!一直低落到只有兩元五角的市價了,還是最上等的穀子。
“當真跌得這樣快嗎?”
歡欣、慶幸的氣氛,於是隨着谷價的低落而漸漸地消沉下來了。
谷價每跌下一元,老百姓的心中都要緊上一把。而豐年時的百物騰貴,更是讓這豐收之年簡直比常年還要來得窘困些了。
費了千辛萬苦操勞出來的,浸着農民血汗的穀子,誰願那樣不值錢地將它賣掉呢?
百姓們初聽到這樣的風聲,並沒有十分驚愕,他們的眼睛已經看黃黃的穀子看昏了。他就不相信這樣好好的救命之寶會賣不起錢。當人們傳着谷價瘋狂地暴跌的時候,鄉間的老農還瞪着兩隻昏黃的眼睛怒罵道:
“就是你們這班狗牛養的東西在大驚小怪地造謠!谷跌價有什麼希奇呢?沒有出大價錢的人,自己不好留着吃?媽媽的,讓他們都餓死好了!”
然而,尋着兒子發氣是發氣,谷價低,還是沒有法子制止。兩塊二角錢一擔穀子的聲浪,漸漸地傳遍了鄉間。
“兩塊二,婊、子、養的才肯賣!”
無論谷價低落到一錢不值,人們仍然督促着家人幹着活。打禾後曬草,曬穀,上風車,進倉,在火烈的太陽底下,終日不停地勞動着。由水泱泱地雜着泥巴亂草的毛谷,一變而爲乾淨黃壯的好穀子了。而此時那糧價依然在跌着……
對於百姓們來說,他們甚至尋思着:若是價格這般跌下去,寧願留在家中吃它三五年,決不肯爛便宜地將它賣去。這畢竟是全家有大半年來的血汗呀!
未幾時,保長帶着腰胯盒子炮的警察來了。他們後面還跟着五六個備有籮筐扁擔的工役——那是糧行的工役,這是和往年一樣,量谷收稅。
“大梁!大梁!”
“有什麼事情呀,保長老爺?”
“收稅了!田賦跟附加,你爹爹名下一共十七畝七分地,你家的地裡頭上等田是……一共應繳田賦和附加稅一共是十五元一角九分。算谷是十三擔六鬥零三合。定價一元二角整!”
谷價跌到這地步了?大梁叔睜大着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瞧着那跟來的警察,卻是不敢言語了。
“唔!皇糧國稅,天經地義,幾時要呢?”
“馬上就要量谷的!”
“老天爺呀!”
黃黃的,壯壯的穀子,一擔一擔地從倉孔中量出來,大梁叔的心中,象有千萬把利刃在那裡宰割。淚水一點一點地淌下,渾身陣陣地發顫。
蠶豆子的滋味、火烈的太陽,狂闊的大水、觀音土、樹皮,……都趁着這個機會,一齊涌上了大梁叔的心頭。
收糧的工役看那穀子已經挑上肩了,回頭叫着大梁叔:
“走呀!”
大梁叔用力地把穀子挑起來,象有一千斤重。汗如大雨一樣地落着!舉眼恨恨地對準孫六爺的馬車上望了一下,兩腿才跨出頭門。勉強地移過三五步,腳底下活象着了銳刺一般地疼痛。他想放下來停一停,然而頭腦昏眩了,經不起一陣心房的慘痛,便橫身倒下來了!
“天啦!”
他只猛叫了這麼一句,穀子傾翻了一滿地。
“大娃!大娜!你爹爹發痧!”
“爹爹!爹爹!爹爹呀!……”
“娘,快來呀,爹爹不好了!”
大梁嬸也急急地從裡面跑出來,把大梁叔擡臥在戲臺下的一塊門板上,輕輕地在他的渾身上下捶動着:
“你有什麼地方難過嗎?”
“唔!……”
大梁叔的眼睛閉上了。工役將一擔一擔的穀子從他的身邊挑過,腳板來往的聲音,統統象踏在他的心上。漸漸地,在他的口裡冒出了鮮血來……
作爲一座城市,上海,一天比一天更爲繁榮,尤其是外灘一帶,此時的外灘已經不再是舊時的租界——去年,根據同英、法等國改定的新約,租界一應被收回,甚至就連同外灘上的那些“洋地主”也會也大都易了主——他們可以說深受上海市政府坑害。
在租界收回時,儘管的外部部承諾保護租界內各國人士財產不受侵犯,但是外國人在中國租地、購地卻與隨後通過的《土地法》有違,而按這一法律規定,外籍人士不得以公私名義於中國租用或購買土地,且中國人不得自外人手中接受贈予、承租或購進土地。
在法案獲得批准後,租界以及國內的傳教士們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他們既無法繼續持有,亦無法通過贈予、出租或者出讓的方式解決土地問題,而法律只留給他們兩個月的時間——兩個月後,“外人非法持有土地”面臨着被沒收的風險。
儘管各國駐華大使曾表示抗議,但卻又不得不承認政府並沒有違背最初的商定“在法律框架內保護各國人士在華財產”,而禁止外人持有土地同樣也是法律。最終,那些名燥一時的洋行,不得不接受政府的條件——交還土地,至於土地上由其興建的建築,其則可以繼續持有二十年,二十年後建築亦將由政府收回。
也正因如此,從去年開始,許多名燥一時的專事地產業的猶太洋行紛紛陷入破產的邊緣,而對於國內商人而言,這則是一個機會——他們趁機簽署了長期的建築租賃合同,不過,這種合同很難持續,現在的外灘同樣也是一派大興土木——大量的新興建築正在取代舊式的建築,而那些風格各異的西洋式建築,現在正在構成外灘的特色。
作爲“臨近”首都的江口最大城市,以外灘爲商業中心的上海,並沒有因爲帝都的近在咫尺而沒落,反而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甚至隱隱有超越大連的勢頭——其正在一天天的成爲中國金融的心臟,不管貶抑它的人如何說,此時的上海外灘仍然是世界性的,並沒有因爲租界的收回,而發生太多的改變。
如果說,這裡最大的改變是什麼?恐怕就是曾經主導着上海產業的洋行,正在被一家家國商的企業所取代,曾經的那些買辦們,這會早都已經成爲了商人或者企業的高級僱員。在這裡,每一個人的機會至少看起來都是公平的,都有成功的可能性,對於一些年輕有爲的人來說,這裡是個機會的殿堂,在這兒,只要有特長,再加上勤奮,就會得到提升和保障的獎賞。而對於實用主義者來說,它是整個亞洲上最大的市場;而對於某些人來說,它又是富人奢侈淫逸的所在,當然,對於冒險家而言,這裡卻是同樣也是天堂,一個屬於冒險家的機會天堂。
茲……
將雪茄煙按滅於菸灰缸內,趙普升走到窗邊,他凝視着窗外的黃埔江,看着江上的各國商船,此時夕陽西下,將江水染成了紅色。
“根據對今年糧食產量的統計,統制委員會已經決定減少一半糧食進口配額……”
面對着背對自己老闆,田中川的語氣顯得非常平靜,作爲公司的調查員,他的任務就是要弄清楚一些情報——尤其是與統制委員會有關的情報,現在不同於過去,過去中國的進口是隨意的、無序的,任何個人、洋行都可以從事進出口業,但是現在不行,外貿統制是最早的統制,可以說,曾經縱橫上海的洋行之所以會迎來他們的末日,就是因爲外貿統制——所有的進口出口都將由政府授權的企業從事,未獲得授權的企業不得從事進出口業。
通過對外貿的壟斷,政府壟斷了整個市場,他們既控制着出口商品的價格,同樣也控制着進口商口的價格,那當然種類以及數量同樣也是由他們控制,而委員會的控制是通過年初的計劃進行的。除非特殊情況,否則,他們絕不會改變計劃。
進口糧食的多少對市場有着很大的影響,這一點作爲民生米業的總經理,趙普升非常清楚,至於這民生米業則是由上海以及蘇浙的六十二家米行組成的公司——爲了對抗東北來的北方米業公司,而組成的米商同盟。
與東北實施糧食統制不同,內地至今都沒有實施糧食統制,也正因如此,民生米業才能藉助本地收購等方式,與北方米業競爭,從而控制着上海等地大半的市場。
“進口減少了,這是好事!”
與傳統的米商不同,趙普升之所以會成爲這家聯合公司的總經理,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因爲他了解東北的那些商人——出身米商家庭的他畢業於東北大學,曾在東北工作了長達六年,在繼續家業後,更是在短短數年內,把趙家的十六個米鋪變了一百三十五家遍佈蘇浙的米鋪。
作爲米商的他深知進口大米的重要性——從同治年間起,每年需要進口上百萬擔糧食。現在配額減少,意味着這上百萬擔糧食的缺口,都要從國內補充。
“進口一減少,對國米的需求自然也就更大了!”
趙普升頭也不回的繼續說道。
“現在,對於咱們來說,就是要趁着豐收之季,聯合各地的糧商,把穀子的價格壓下去……”
“總經理,雖說自古就是豐年糧價低,可要是壓的太低,到時候,糧食公司介入的話,怎麼辦?”
“不用擔心!”
搖搖頭,趙普升的聲音依然顯得很平靜。
“雖說各省皆設有糧食公司,但那些糧食公司往往只是專注於售糧,而不是購糧,實際上,他們也就是賺個差價,不過與咱們不一樣,他們是用進口的低價糧去平抑城中的糧價,就像上海一樣,這兩年涌進上海的人口豈下數十萬,若不是糧食公司售平價糧平抑糧價,這上海的米價,至少要突破7塊!”
儘管許多米商對糧食公司有着頗多的怨氣,但是於趙普升看來,這糧食公司仍然有存在的必要,畢竟,高價糧總不是長久之計,而且糧食公司有時候也是米商的朋友——比如在農民借糧還糧的過程中,因爲糧食公司不直接收購農民的糧食,這個時候,糧商則可以藉機壓低谷價,而農民爲了償還到期的債務,則不是不接受低價。
也正因如此,趙普升從不覺得省營的糧食公司是競爭對手,反倒因爲他的主動合作,一直以來頗得糧食公司的欣賞,甚至因此多次得到民政官的嘉獎。當然商人言利,這一點從骨子裡都是無法改變的,他之所以同糧食公司合作,同樣也是爲了利益——憑藉着與政府良好的關係,使得民生米業壟斷着多地的米市。
“濟山,你知道從帝國建始到現在從上海至武漢長江沿線諸城增加多少人口?”
突然,趙普升把話鋒一轉,看着面前的王裕民的反問道。
“470萬,全國城市新增人口超過1500萬,這些人,一年要吃多少糧食?”
作爲米商,趙普升關注的並非僅僅只有糧食的收成,他同樣更關注市場,關注着市場的需求,而相比於傳統的商人,接受過系統商業培訓的他更注重數據。
“總經理,今年應該會突破1800萬人,從帝國建元至今,國內各地均大興土木,別的地方不說,僅僅南京京畿一帶,就有二十餘萬從事建築業的工人,再加上馬鞍山鋼鐵公司的工地,南京周邊的各業工人至少百萬之衆,至於從上海到南京沿江一帶,這兩年紗廠、布廠幾乎每天都有新廠開業,於紗廠工作的女工何止百萬,民政大臣不說在報紙上說嘛,十年內,國內城市人口就將突破一億人!”
提及一億人時,王裕民的呼吸都顯得有些急促,一億人是什麼概念,全國四分之一的人口居住在城市,而其中的40%-50%都將集中的從上海至武漢一帶的“沿江都市圈”,糧商喜歡人,城市人口越多,糧食的用的便越多,市場自然也就越大。
“先不要說一億人,就是這新增的1800萬人,哼哼……”
面上擠出一些笑容,趙普升把話峰微微一轉。
“兩年前,朝廷藉着“地稅風潮”,重新量地,量出來多少隱地?差不多三萬萬畝隱地!三萬萬畝,那些隱地大都都成了所謂的“無主之地”,然後被朝廷沒收了……”
趙普升提及的是兩年前的“舊案”,受限於測量技術以及其它種種原因歷朝歷代民間“隱地”都實屬正常,但基於現代測量技術進行的測量,卻使得大量民間“隱地”被量出,而在朝廷限定的時間內,並不是所有人都如實將隱地上報進行登計,從而導致“隱地”變成“無主官地”,而朝廷隨之藉着“風潮”的緊急狀態造成的高壓之勢,將“隱地”一率加以沒收。當年可謂是怨聲載道,可經歷過“地稅風潮”後的士紳、百姓卻無人敢言不。
“去年,官府通過公地放領的方式,把這三億多畝地盡數放出,放給無地、少地的百姓,數千萬戶貧民因此受益,家家戶戶給皇上立長生牌位,這事不是號稱是新朝第一德政嗎?”
當然這一德政是建立另外千百萬戶家業受損的基礎上。
“今上仁愛,實是我等國民之福氣……”
王裕民的話到不是肺腑之言,畢竟他們家當初就被查出了一百四十餘畝隱地,按照相應的法律條文,隱地超過三畝者,一率視爲無主官地加以沒收。換句話來說,僅此一項他們王家便損失數千元。
“福氣不福氣的,我不知道,也不在乎,可我知道,這公地地租是折成現金的,也就是說,除了稅,還有地租,皇糧國稅,誰人敢欠?所以今年,這糧價至少能比去年壓低五成以上!因爲無論如何,他們都得賣糧交稅!”
“總經理,你的意思是……”
王裕民看着總經理,從總經理那冷冰冰的話語中,他讀出了對方的意思來。
“壓價,把今年的谷價壓下去!你要記住,無論咱們壓到什麼價,他們都得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