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當兵的,最近一段時間收入不菲,打完仗搶來的銀子,陳燮都是按照三七開來分配的。,.,陳老爺得七成,當兵的分三成。你別說奸商連賣命錢都貪污,這就不錯了。
陳燮的兵不是白桿兵那種沒軍餉還得自己帶傢伙打仗的軍隊,三七開絕對良心價了。
撫寧城,一場小範圍的爭論正在進行。人不多,兩個人,祖大壽、吳襄。
“此事,知道的人只有你我。說說看吧,這幫石柱來的南蠻,想銀子想瘋了。估計是見戶部的銀子不靠譜,便打上了我們的主意。”祖大壽說起這個話頭,其他兩人都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明朝軍費七成花在遼東,他們都是有錢人,有了錢打仗可就怕死了。吳襄就是個典型代表,明年的時候,他戰場跑路,可是坑苦了大舅哥祖大壽。
吳襄稍稍沉吟道:“這機會可難得啊,五萬兩銀子雖然不少,可是比起收復失地來說,真不算什麼。京師一役,哥哥可是被陛下惦記上了。不是孫督師讓哥哥上奏自辯,這事情就沒法子過去。我看,不如答應這個石柱土兵,讓祖寬帶五千騎兵,悄悄的走一趟。買賣成了,就說是適逢建奴與石柱兵激戰,我部趁機奪城。不成也不要緊,不過要成了,陛下那邊就能改善印象,花點銀子值得。”
這個時期的祖大壽,還是比較願意接受吳襄的建議的。吳襄這個人。打仗的手藝很潮,不過做買賣什麼的,是把好手。倒是他兒子吳三桂能打一些,比當爹的強多了。
“五萬兩銀子可不少啊,建奴的首級兵甲之類的搭頭,怎麼也沒談下來?”祖大壽銀子不缺,但是一次拿出五萬兩,也很心疼。所以要討價還價。
吳襄苦笑道:“這混蛋太不是東西,昨夜花酒他喝了,姑娘也睡了。就是不鬆口啊。”馬祥麟這貨。對陳燮絕對言聽計從了,來到撫寧之後,求見祖大壽,四下無人談起買賣。祖大壽當時沒說啥。讓吳襄接待。結果吳襄也沒談下來價錢。馬祥麟按照陳燮說的。咬死了價錢。
陳燮無疑是在賭祖大壽需要功勞來彌補他帶兵跑路的事情,所以纔敢這麼幹。
佔領灤州第五天的時候,馬祥麟回來了。還帶來了三千關寧騎兵和三千步兵。
陳燮也見到了白白胖胖的吳襄,在城門口的時候,陳燮報上名號,吳襄可謂眼前一亮,很熱情的上前招呼:“可是登州陳神醫當面?”
陳燮笑道:“應該是我!”這下吳襄就更熱情了,這貨別看是總兵,一直在負責關寧軍的買賣。只要能掙到銀子,沒有他不敢買賣的。吳襄的船隊也跑過幾次登州,進過一些“美洲”貨,不過他手下的掌櫃都是從代理那裡進的二手貨,根本沒資格靠上劉慶,更不要說陳燮了。
陳燮當然知道吳襄是個什麼貨色,不過這不妨礙他從吳襄身上賺銀子。吳襄打仗不行,人際關係的本事很想強悍,兩個奸商很快就勾搭在一起。至於陳燮爲何出現在這裡,吳襄也沒多問,關寧軍那邊也不知道,這灤州是陳燮主力打下來的。
吳襄還以爲,陳燮就是給白桿兵提供點軍需掙銀子的商人呢。這不是東西消息隔絕麼?孫承宗派人去京師報信的人,回去之後也沒給那邊帶去陳燮這麼一個小角色的消息。
接着吳襄介紹身後的兩位將軍,第一個叫祖寬,第二位就讓陳燮瞠目結舌了,吳三桂同學。看見陳燮一臉的驚訝,吳襄和吳三桂都很不理解。吳襄笑着問:“思華神醫,這是怎麼了?犬子有何不妥?”
陳燮反應過來,連連搖頭道:“沒有不妥,在下略通相面,小將軍的面相大富大貴,未來前途不可限量。”陳燮這話說的沒錯,也沒有騙人。這不,吳三桂造反後都稱帝了。你還別說,吳三桂就長相而言,絕對是相貌堂堂,電視劇電影裡面扮演正面角色都不用化妝的。
好話大家都喜歡聽啊,就算是一直板着臉扮酷的吳三桂,也露出一絲微笑來了。殊不知,此刻的陳燮已經在暗暗盤算,今後得找個機會,滅了這個孫子。要不是吳三桂放清軍入關,“我大清”這羣野豬皮的後代,哪有那麼容易取得天下。任何時候,漢奸都是危害最大的。
陳燮陪着吳襄熱情的說話,馬祥麟和秦翼明對付其他兩位將軍,大家看上去一派和諧的場面。關寧軍大隊人馬暫時留在城外,幾名主將帶了數百騎兵跟着進了城,很快就湊一起喝酒扯淡,關係進步的非常之快。
聊的正熱絡的時候,吳襄道:“思華神醫,我可都聽說了,這美洲貨出自閣下之手。”
陳燮嘿嘿一笑道:“這話沒錯,怎麼,老哥也想弄點美洲貨?這個好辦,回頭讓人給老哥送一些,保證嫂子滿意。”陳燮這傢伙也壞的很,故意跟吳襄稱兄道弟,佔大漢奸的便宜,先心裡上滿足一下下。
吳襄看見陳燮,就跟看見白花花的銀子似的,哪會在意稱呼,笑的很是開心道:“居然思華不見外,那哥哥就託個大。老弟,這遼東好東西可不少啊,不如咱合夥做點買賣?”
陳燮做驚喜狀,一拍大腿道:“既然老哥哥這麼說了,小弟也不客氣。遼東的皮毛、藥材,都可以到聯合商號換美洲貨,這樣一來,大家都省下銀子來回搬運的麻煩。”
兩人真是越談越投機,大有相見恨晚之勢。吳三桂和祖寬這邊,就沒那麼熱鬧了。軍人嘛,不免要問起灤州戰事。結果這個秦翼明就吹上了,說白桿兵如何如何,槍林彈雨的打敗了三千後金軍。祖寬那表情,就是當笑話聽,吳三桂則直接發難。
“既然如此,首級總是在的吧?不如請在下去開開眼?”
“好說,好說,喝完這頓酒,大家都去看看。”馬祥麟也答應的很乾脆,這下吳三桂和祖寬的臉色都變了。這關寧軍號稱大明第一強軍,就他們來說,相同的兵力對上後金軍,根本就沒有勝算。人家這裡,很乾脆的就滅了斬首一千多。這個戰鬥力就太嚇人了。老子天下第一的人,那可是心裡很不舒服的。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話不是亂講的。文人鬥嘴,分不出勝負很正常。武將上陣,真刀真槍,不是輸就是贏,沒有半點取巧之處。
酒席散了之後,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一行人搖搖晃晃的來到軍營,吳襄還在和陳燮瞎扯淡,吳三桂和祖寬的注意力,則放在了那些正在搬家的士兵身上。
“思華老弟,這是怎麼回事?”看着士兵們在搬家似的,人人都全副武裝揹着行囊,吳襄也很吃驚的問。
陳燮笑道:“這不是你們來了麼?我們也該回去了。”吳襄可不傻,早看出來馬祥麟和秦翼明爲陳燮馬首是瞻,所以才這麼問。陳燮同樣不遮掩,位置擺的很清楚。
“老弟,銀子可還在城外的軍中呢。”吳襄提醒了一句,語氣也沒之前的那麼親熱了。陳燮微微一笑,極其自信的表情展露無遺:“我能從建奴手裡奪下城池,就不怕沒有銀子。”
吳襄滿面微笑猛的一僵臉,吳三桂和祖寬的表情也冷了下來。陳燮絲毫沒看見他們表情變化似的,擡手指着一輛四輪馬車道:“不是要驗看首級麼,這一車都是。”
不算那些僞軍,單就建奴的首級,就是一千多顆,這可沒法造假的。一直心存疑慮的吳三桂和祖寬,可是一點都不客氣,各自抓起首級就看了起來。這些首級放了幾天,雖然用石灰醃製,味道可不怎麼好聞。兩人一點都不在意,一個一個的連着看了幾十個,又翻了翻,從低下拿出十幾個來看,忙了十幾分鍾,最後才慢慢的退回來,臉上盡是肅然。
“怎麼樣?二位?”陳燮不緊不慢的摸出煙來點上,味道太重了,需要壓一壓。
“全是真奴!”吳三桂倒是說了實話,不過眼神裡的不服氣還是很明顯的。陳燮呵呵一笑道:“要不這樣,你們派個人回去跟祖將軍商量商量,也不要等各路的勤王之師了,就我們三方聯手,再往北面打一打,我看收復遷安、永平,也不是什麼難事。”
之前他們是真懷疑陳燮這邊的戰果,以爲奪取灤州是因爲後金主動收縮,被他們撿了便宜。現在一看這麼多人頭,那都是前額都是舊的痕跡,不是新刮的。這就很說明問題了,人家確實打了一仗,還比較完整的收復了灤州。
“嘿嘿,合夥往北打的事情再說,還是先談談,這灤州是怎麼收復的爲好。要不,先把銀子交接一下?”吳襄不得不低頭服氣,就算是吳三桂和祖寬,這倆牛逼哄哄的,也都沒之前那麼冷麪了。這個世界,果然是要比拳頭的。
“成交,那就先交割銀子,然後再談怎麼收復灤州。”陳燮笑的很開心,正好反襯出吳襄三人的鬱悶。這銀子,交的不冤,本還惦記討價還價的,不行就擺開兵馬嚇唬嚇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