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剛上臺都是,太監的地位受到了魏忠賢的影響。隨後由於文臣武將的拙劣表現,朱由檢開始四處派監軍。這個事情,遭致文臣的強烈反對,但是朱由檢堅持了下來。從這以後,太監的地位又不一樣了,尤其是這些監軍,真是不好得罪。
河南的戰局很糟糕,十二月初一日,流賊軍乘勝攻陷伊陽,伊陽知縣金會嘉棄城逃跑。鄉官故兵部車駕司主事李中正,集家人及裡中壯士奮擊,衆寡不敵,全部戰死。盧氏生員常省身,佔據險地與義軍戰兩晝夜,力不支,令其妻子自縊,己拔劍自刎而死。
元默以重兵堵截,流賊轉而南下,肆虐南陽府。但是這個流賊的行動毫無規律可言,目前元默並不知道,流賊已經過了漢水。還在擔心汝州的流賊北上開封呢。這麼說吧,流賊能順利的竄入湖廣,很大的程度就因爲官兵作戰不利。六月的時候保定告急,十二月開封告急。各地城池閉‘門’緊守,消息閉塞。
“監軍吳直,中丞大人客氣了。登州營過城不入,這是軍紀。還請中丞大人見諒。我軍遠道而來,一路吃的都是乾糧,元中丞能提供一些‘肉’食和米麪,咱家在兄弟們謝過了。就算沒有,也不要緊,明日我軍便要發兵汝州,奔赴南陽府。”
吳直被推出來跟當地官員打‘交’道是預定的方針,對此吳直一點不滿情緒都沒有。反而覺得被重視了。大軍所到之處。各地官員都是他來應付,這個面子很大。在登州營裡受到重視的感覺很真實,上下都沒有歧視他的意思。所以,吳直非常的賣力,各地的好處有他一份呢。
元默心裡一緊,按說這個登州來的援兵,也該由他來指揮。聽這個死太監的語氣。好像不打算買賬啊。換成武將,他還能囂張一下,跟太監就沒法較真了。人家也不怕你。元默好奇的是,不是都說登州營行事很囂張麼?怎麼推出一個太監來說話?
不管怎麼說,有火氣也得收起來,跟太監沒法計較。跟一個皇帝信任的太監,更沒法計較。元默很快就做出了決斷,上前拱手:“城內備下了接風酒宴,還請吳公公賞光。”
吳直沒有立刻答應他。而是看看常時仁道:“常將軍,你的意思呢?”
常時仁很給面子,立正敬禮道:“卑職出發之前,總兵大人有令,一切聽監軍大人的。”
吳直笑的眼睛就剩下一條縫了,心裡想陳總兵就是講究。嗯。這些文官最討厭了。既然把這個活‘交’給了咱家,不好好應對,就是對不住陳總兵,還有他的銀子。對不住陳燮不要緊,對不住自己的銀子,那就是大大的不對了。
吳直帶着常時仁進了城,跟進去的就一個五十的騎兵隊。元默見大軍真的在城外紮營,心裡有點說不出的滋味。各路明軍見的多了,左良‘玉’、王樸、鄧玘這些都是外來的明軍,哪有過城不入的說法啊。河南各地。都在告狀,明軍的軍紀敗壞,禍害地方。
匪過如梳,兵過如篦,這話真不是瞎說的。
進了城,入了衙‘門’,準備好的酒宴擺上。常時仁一直很低調,不怎麼說話。都是吳直頂在前面,搞的元默很彆扭。兜圈子不起作用,乾脆直接道:“吳公公,流賊禍‘亂’汝州,開封告急。本憲覺得,貴軍還是留在開封的好。”
吳直很裝‘逼’的朝北京的方向一拱手道:“登州營奉命剿賊,兵部的軍令是開赴南陽府嗎,堵住流賊南下。元中丞,難道要我軍違抗朝廷的軍令不成?”
元默想了想,還是決定爭取一下道:“貴軍初到河南,對情況不甚瞭解。還是穩健一點的好啊。常將軍,你說呢?”元默也壞的很,見常時仁很低調,非要拉他下水。在他看來,監軍跟帶兵的將軍關係肯定好不了。這些太監,最喜歡指手畫腳了。大明不少戰事,都是壞在太監的手裡。登州營善戰,絕對不會任憑吳直左右。
常時仁微微一笑,站起立正道:“回元中丞,我登州營行軍佈陣,皆有定法。異地作戰,夜不收必須放出去五十里。以我軍的行軍速度,五十里也就是半天。有這半天的時間,就算是流賊有埋伏,也能輕鬆的擺脫。對別的軍隊來說,情況不熟很要命,對我軍來說,問題不大。”常時仁一番話說的極爲自信,元默在河南呆了有半年,也跟着明軍行軍打仗過,還真的沒見過那支軍隊日行百里的。
元默被常時仁的回答把想說的話堵在了嗓子眼上,心裡憋的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時候,吳直道:“既然是元中丞的好意,常將軍,不妨在開封城下休整一段。只是這給養嘛?”
“吳公公放心,本憲一定盡力滿足。”元默立刻接過這個話,常時仁卻笑道:“元中丞,登州營出兵在外,從來不會佔地方上的便宜。該付銀子的,一個子都不會少。不過要是有人欺負我們是外地人,呵呵,我登州營的士兵能打勝仗,脾氣可都不太好。”
元默氣的鬍子翹起來的時候,吳直已經先道:“常將軍,怎麼這麼說話呢?客氣一點嘛。”這話就更氣人了,不過元默還沒法說,人家真的沒說啥針對他的話。
酒宴進行了一個多時辰,吳直也沒留在城裡,帶着常時仁回到軍營住下。喝了不少酒的吳直回去就睡着了,常時仁還得開會。
“河南巡撫元默的意思很明顯,要把我們留下。老爺英明,早就知道是這個情況,讓吳監軍出面跟這些官員打‘交’道,省了我們不少事情。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把登州營的招牌打出來。後勤部‘門’進城採買,別犯軍紀啊。誰丟了老爺的臉面,我扒他的皮。”
本打算休整一天的,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元默連夜派人送來消息,稱流賊渡過漢水,要求登州營立刻開赴南陽府,堵住流賊迴流的道路。元默的算盤打的很‘精’明,只要流賊不回河南就行了。
大半夜的接到這個軍令,常時仁立刻告訴了吳直。正在好睡的吳直氣的大罵元默:“狗日的文官,一個好東西都沒有。常將軍,不要管他,我們就呆在開封不走了。”
常時仁笑着勸道:“公公息怒,兵部的軍令是去南陽,那就去好了。回頭陛下問起來,對公公不好。左右到了南陽對面上,也不怕他們敢怠慢我軍。”
吳直一聽便笑道:“是這個道理,那就開赴南陽,收復失地。”
元默還真的擔心登州營不買賬,要不怎麼明朝讀書人沒好東西呢。之前被人流賊打傷了,想留下登州營守着開封,現在一看流賊跑了,又怕登州營不走了。一大早的天剛亮,元默就帶着本地的士紳出來勞軍,那意思你們趕緊走吧。
過河拆橋之後,還有臉來催促上路,擺着上官的嘴臉,說的就是元默這號人了。準備了一堆好話,準備忽悠人,結果帶着殺好的生豬和米麪來到城外,發現登州營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這下把元默搞呆了,心裡大吃一驚的同時,暗暗地後悔。
爲什麼後悔,很簡單,登州營昨夜接到的命令,這天沒亮呢,都開始裝車了。這是什麼效率?大明朝的軍隊,哪一支都比不了啊。這時候能看出登州營的規模了,說是戰兵六千,加上民夫和車馬,怎麼也有個萬把人。別的不說,單單是大車,就上千輛。
這一次沒人出來迎接了,只能捏着鼻子進來,走近軍中,看見常時仁和吳直站在一輛大車跟前,一羣軍官圍在邊上。老遠的元默就咳嗽一聲,吳直看見他倒是笑着招呼道:“元中丞來的早啊,我軍正在商量如何行軍,一起商議吧。”
這話聽着一口氣又堵在‘胸’口,元默悶的難受。啥意思,不就是擺明了,你的軍令未必有效麼?不然該說“奉中丞大人之命!”這個死太監,專‘門’跟老子作對。
“各位請看,我軍自開封南下,經尉氏至洧川,大概需要一日的行程。”常時仁這麼說的時候,元默身邊的一個幕僚嗤的發出冷笑道:“至尉氏便是九十里,何必再往洧川去?”
常時仁淡淡道:“這也就是在河南,要是在登州,我軍日行一百五十里都很正常。”
幕僚要反駁,被元默眼神打斷,悻悻的低頭不語。吳直在邊上冷笑道:“咱家這一趟跟着出來,親眼所見。尋常日行百里,必要時不想錯過宿頭,一百五十里也走得。如今軍情如火,日行一百二十里,又算的什麼?不服氣,就去登州看看,人家修的什麼路,河南這也叫路?咱家知道你不服氣,別憋着,論見識,你還真不差的遠了。”
吳直一番話尖酸刻薄,把幕僚的臉都氣白了。但是在這個場合,只能憋着忍着。誰讓元默做事不地道來着,黑鍋他不背誰來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