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正清的表情完全是理所當然,認同的點點頭:“我會用大炮告訴那些矮子們,兩者之間的差距有多大。”拿起電話,翁正清交代了命令:“一團,打掉叛軍的炮兵陣地,我不希望看見山地旅發起進攻的時候,遭到側翼敵軍炮火的攔截。二團,241高地是制高點,用最猛烈的炮火摧毀敵人的戰鬥意志。”
“戰爭的模式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叛軍還在用線性方陣排槍戰術。我覺得可以讓騎兵讀過定川,插到敵後,搶佔渡口。”常時仁看着地圖問了一句,翁正清笑道:“你是總指揮,我只負責在作戰計劃上簽字,怎麼執行是你的事情。”
“謝謝,我會把握好每一個戰機,幹完這一票,我們可以心安理得的去印度當土皇帝了。”常時仁說着還笑了起來,遼東整頓,他這個負責人受到的處罰確實比較輕。所以能輕鬆的面對,儘管代價是今後很難回到遼東了,但是他作爲長老會成員的資格,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241高地,長州藩的主陣地,勇敢的武士們沒有像過去那樣拎着武士刀去砍翻對手,而是躲在壕溝內,等待對手的攻擊。關於這一點,長洲藩上下並沒有太多的不滿。他們甚至學着對手的模式,在陣地前沿用木樁設置了大片障礙。
陣地上有一千士兵,都是長州藩的精銳,按照毛利綱廣的設想,以堅固陣地堅守三天,然後用其餘的部隊進行全力的反擊,要想守住陣地,關鍵就是這個制高點。毛利並不知道,大明帝國的軍隊用海拔給這個沒有名字的山坡起了個名字,241高地。
站在高地上,居高臨下的看着正在忙碌的敵軍。毛利綱廣很難理解他們的行爲。那些大明士兵一大早就在挖壕溝,距離在五百米左右。這個距離,滑膛槍的子彈打出去鬼才知道能打中什麼,大炮倒是能打到這個距離上。但是毛利綱廣手裡只有三磅炮和六磅炮,數量也不多,只好藏起來等到關鍵時刻用。那些12磅的大炮,都藏在隱蔽陣地上,作爲殺手鐗來用。
經過二十多年的培育。公制已經成爲陳燮地盤上的習慣單位。105MM口徑的大炮,士兵們已經習慣了這個稱呼。磅這個單位,基本上沒怎麼出現了。
沉重的大炮需要八匹馬來牽引,進入陣地後士兵們忙活起來,整個陳燮的軍隊體系,也只有這兩個團的炮兵獨立編制,其餘的都是師屬炮兵,裝備的也是75口徑的退架炮。
熱氣球觀察到的結果,很快傳了回來,準備完畢。一發試射開始。轟的一聲悶響,陣地上微微一顫,五公里外的山頭上,騰起一團煙塵。這是新式大口徑退架炮第一次用於實戰,炮團上下都很緊張。
正在山頭上的毛利綱廣的運氣不錯,聽到尖銳的呼嘯聲時,還能擡頭看了一眼,炮彈落在五十米開外,飛濺的泥土雨點一般的落下時,毛利綱廣的耳朵裡全是嗡嗡聲。表情則是一種呆滯狀態。大明帝國軍隊的大炮,之前他也見識過一次,不過那是75口徑的小炮,就那個玩意已經很嚇人了。這一次的動靜遠遠超過上一次。
“這……!”不等毛利綱廣說完,胯下戰馬受到了驚嚇,發出一陣嘶鳴聲,高高的擡起前蹄。沒有防備的毛利綱廣被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驚嚇的馬不止一匹,身邊的三十幾號人都沒能逃過這個命運。現場一片混亂,毛利綱廣重重的落地後,整個人都懵了。
現場一片狼藉,被摔下馬來的人至少二十個,剩下的人也都在竭力的控制驚馬。脫繮的驚馬在四處亂跑,場面還在混亂的時候,尖銳的呼嘯聲又來了,這一次身邊的小姓們立刻做出了反應,二話不說扛着毛利綱廣就往後跑。
又是狠狠的一聲“轟”,這一次的炮彈距離更近了,直接落在了十米外的一道塹壕附近。壕溝裡的士兵嚇的全都趴在了地上,一個正在竭力控制驚馬的武士,正好出現在炮彈的落點附近,直接被炸的飛起來不下三米高,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彈片在驚馬的肚子上開了一個口子,哀鳴的驚馬摔倒在地,腹部汩汩的往外噴血。
稍稍沉寂之後,士兵們再看那個武士時,發現他的半個腦袋不見了,死的不能再死。
第三發炮彈再次來臨時,陣地上的士兵有兩種反應,一種是爬起來就跑,一種是趴在地上祈禱天照大神的庇佑。大口徑的火炮和新式的炮彈,給這些武士帶來的震撼已經是魂飛魄散了,就更不要說那些之前還是農民的士兵。
短暫的寧靜來臨了,跑路的士兵被督戰的武士用刀砍翻了幾個後,乖乖的回到了壕溝內,這個時候的陣地上,所有人的表情都極爲沮喪,就在他們前方不遠處,前後三發炮彈,造成三人直接死亡,六個人還在垂死掙扎。
幾個武士催促士兵去把那些受傷的官員擡回來的時候,天空中傳來了更爲驚人的呼嘯聲,密集的就像一個巨大的蜂羣。毫不猶豫的,十幾個士兵掉頭就往壕溝裡跑。
“轟……!”連續不斷的炮彈落地,24門大炮,以連爲單位次第開火。
北條信夫是這個陣地上的一個小旗,炮擊開始的時候,他的反應先是你呆滯,隨之下意識的跪了下來,朝天祈禱得到神的庇佑。轟鳴的炮聲把陣地變成了地獄裡的油鍋,耳朵裡很快什麼都聽不到了,就剩下嗡嗡的響聲。呆呆的看着側翼的一個士兵,趴在地上就像一隻被老鷹追殺的小雞,瑟瑟發抖的身體在地面上微微起伏。不知何時,這個士兵的嘴角溢出了血,一片泥土如雨點般的傾瀉下來時,北條信夫的半個身子被埋了起來。
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害怕,就知道自己身處在地獄中,神智已經不屬於自己的時候,一個士兵受不了煎熬,從戰壕裡爬起來就跑,更多的士兵跟着一起往外跑,但是一發炮彈落在他們附近,瞬間四五個士兵倒地,但是更多的士兵還在學這些榜樣,丟下武器越出戰壕跑路。
“八嘎!”看見那些從陣地上跑下來的士兵,毛利身邊的武士立刻抽出戰刀,要上去砍死這些軟蛋的時候,卻被毛利叫住了:“算了,讓他們走吧。”這時候毛利看的很清楚,有好幾個士兵的耳朵裡往外流淌的血,殷紅殷紅的!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北條信夫一直跪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前方。炮聲似乎停止了,下意識的站起,搖搖晃晃的想看清楚前方時,又是一陣呼嘯聲傳來,本能的往下一跪:“天照大神庇佑!”再次開始了祈禱。
先是重炮團洗一遍,接着是山地旅屬的炮營,用75退架山炮轟擊。整個241高地的叛軍陣地,經過一個小時炮擊的洗禮後,陣地上似乎沒有一個活人了。
炮聲剛剛停歇,出發陣地上的士兵便躍出了藏身的壕溝,供着腰拎着着槍,悶頭往前跑。按照訓練的戰術,一旦聽到槍聲,就得就地找隱蔽地點,然後纔是開槍還擊。陳燮制定的訓練大綱,自然是不可能照着狗血抗日神劇那樣來演,衝鋒的時候站住開槍,跟你媽找死有什麼區別?就算是滑膛槍,一頓排槍過來,三十米範圍內,也是能打死人的。
當然了,不是否定龍蝦兵的戰術,龍蝦兵的戰術其實有可取之處,不然英國也不會成爲強大的日不落帝國,戰艦又開不到陸地上。滑膛槍的準頭實在是不敢恭維,所以纔會衍生出龍蝦兵那種變態的戰術,頂住對面的射擊,走到三十米以內甚至更近的距離開火,刺刀衝鋒。
已經在玩線膛後裝步槍的陳燮,當然不會一成不變。儘量減少士兵的傷亡,是一個軍隊指揮官的責任。以散兵線快速推進的山地旅,並沒有遭遇太多的抵抗,一直推進到距離敵軍壕溝五十米開外的時候,才聽到了滑膛槍的聲音,陣地上沒有死的士兵,在武士老爺的逼迫下,用滑膛槍進行射擊的效果,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這種程度的抵抗,遭致的是密集的槍聲,還有一些黑乎乎的玩意從天而降。木柄手榴彈就不是什麼搞難度的玩意,不缺木材的陳燮大量製造,每個士兵的標準配置是四枚。
一頓手榴彈招呼之後,槍聲更爲密集了,期間還夾雜着塔塔塔的蒙蒂尼機槍的聲音,這幫膽大包天的士兵,生拉硬拽的把機槍推到了側翼的三百米之外,然後就是轉動搖把。
毛利綱廣慶幸的是,自己沒有把所有兵力擺在第一道壕溝內,實際上他對這種防禦戰術的理解非常有限,戰壕挖的也不夠深,站在裡面能露出小半個身子。即便是慶幸,也是有限的慶幸,第二道壕溝距離第一道壕溝一百步左右,位置也更高一些,裡面的士兵已經跑了一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