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撤退!撤退!”
安德里亞斯不知道這是第幾次進攻受挫了,他只知道每一秒都有箭矢從他身邊穿過,或是釘在他舉起的盾牌上,讓堅固的箏型大盾都爲此顫抖,除此之外,戰友撕心裂肺的慘叫也無時不刻都在刺激着他的耳膜。
“我們又失敗了!”
從戰場上退下來,安德里亞斯看向遠處戰場上還躺在雪地裡掙扎的戰友,無力地咬了咬雙脣,泄氣般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他呼出的熱氣融化了天空飄落下來的點點雪花,身上散發着的熱量也使得落在身上的雪花溶解,化成雪水,打溼了他的盔甲。
“啊——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上帝啊——”
戰場上,在進攻途中被守軍射倒的士兵仍然躺在冰冷的雪地裡發出陣陣慘叫,從他們傷口冒出的鮮血順着盔甲滴落在地,染紅了潔白的積雪,從遠處看去,好似朵朵梅花般美麗動人。
嗖——
伴隨着淒厲的破空聲,一支箭矢射穿受傷士兵的喉嚨,他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失去了生息,任憑滾燙的血液從傷口噴涌而出,將他的身體和周圍的地面都染成紅色,滾燙的血液同時也融化了部分積雪,混合着雪水的血液很快匯聚成一灘淺淺的水坑,不時有雪花從空中落入其中,隨後被溶解其中。
一道道箭矢撕裂長空的呼嘯聲過後,都會有一條條可憐的生命迴歸天國。在擊退進攻的拉瓦納士兵後,守城的拉米雷斯人以射殺無力反抗的傷員爲樂,每射殺一個傷員,城牆上都會響起放肆的大笑,彷彿是在嘲諷城外進攻失利的敵人。
憤怒,在每個帝國人與丹麥人的心中醞釀。
望着這一幕,理查德面無表情,但沒人發現,他握緊的雙拳裡,指甲幾乎深深的掐入掌心的肉裡面,他不能失態,他一旦失態,就會下達錯誤的指令。
“讓士兵歸營,好生休息。”
終於,他語氣淡漠地說道,得到命令的士兵們雖然心有不甘,但對於凱撒陛下的敬畏讓他們還是遵從命令回到自己的營地。
“凱撒陛下,接連的失敗已經影響了士兵們的士氣,再不做出改變,恐怕會有士兵譁變或者流亡的情況發生……”
“科波菲爾與帕巴拉那裡的情況怎麼樣。”理查德並沒有回答康德拉的話,而是詢問起了另外兩處戰場的情況。
“他們只是發起佯攻,因此沒有出現多少傷亡。”康德拉無奈地回答道,他知道理查德是故意不想回答自己剛纔所說的話。
“這幾天就不發起攻城了吧,讓士兵們休息幾天。”
“什麼?”康德拉一愣,看着理查德平靜的臉龐,連忙應諾:“是,凱撒陛下。”
“再過幾天,拉米雷斯人的另一支軍隊也應該要到了。”理查德輕聲呢喃道,讓一片的康德拉聽的雲裡霧裡,對理查德口中的另一支軍隊十分不解。
他很快就知道了理查德口中的另一支軍隊是什麼了。
三天後,一支人數龐大的軍隊出現在亞基克城的東邊,這支軍隊高舉着紅白相間的格子旗幟,人數在三千人左右,爲首的赫然就是被克羅夫特奪走王位的蓋亞王子!
“亞基克,我又回來了!”
這位曾經的落魄王子如今是多麼的意氣風發,有着軍隊支持的他決定一掃之前的恥辱,重新君臨亞基克城!
而就在這時,一騎突然策馬狂奔至他的軍中,騎士在見到他後,翻身下馬,向他恭敬地說道:“王子殿下,拉瓦納王國的庫班伯爵理查德想要和您見上一面,共商攻城之事。”
“理查德?”蓋亞微微一怔,但很快反應過來,理查德的名字他再熟悉不過了,可以說,在這段時間,拉瓦納人的統帥理查德伯爵是整個拉米雷斯王國最忌憚的存在——他率軍大破老國王奧威科率領的主力,收復淪陷的孟巴城和索倫堡,而後又進軍拉米雷斯王國,未嘗敗績。
而理查德圍攻亞基克城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雖然心中隱隱有些對他的畏懼,但蓋亞還是選擇了率軍出征,比起理查德的危險,被奪走王位趕出王都的恥辱更加讓他在意。
現在,理查德主動派人想要和自己見面,蓋亞的心中卻是升起了無限的懷疑。
“他想幹什麼?”
心中是如此的疑惑,蓋亞卻是不敢不去,他害怕理查德的邀請被拒絕後,一氣之下就把自己當成了敵人,派出他那戰無不勝的軍隊迎戰自己……到那時候說什麼都晚了,而現在,理查德想要和自己面談就說明他還沒把自己納入敵對的一方。
“你帶路,我這就和你一起去。”他心下當即決定,對那名騎士說道。
“不可以啊,殿下,萬一那個理查德想要對您不利呢?”
“是啊,您要是出了什麼意外,王國就真的沒有未來了!”
“……”
見蓋亞答應下來,他身後的隨軍貴族們紛紛炸鍋,出聲想要阻止自家王子,但是蓋亞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又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動搖呢?他對身後的貴族們擺了擺手,道:“我知道你們是爲我着想,不過,我去見理查德也是爲了我們所有人考慮才決定的,如果理查德的邀請被拒絕,你們怎麼保證他不會把我們納入敵對的一方,派出他那戰無不勝的軍隊迎擊我們?”
“這……”
沒等貴族們繼續說話,蓋亞大手一揮,道:“不用說了,我會帶上我的衛隊一起去,他們會保護我的安全的。”
“如您所願,王子殿下……”
既然蓋亞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貴族們也不好繼續勸說下去,只能由着蓋亞前去,他們也在擔憂理查德率領的拉瓦納王國軍,這種對戰王國主力還能以少勝多的存在,能不打還是不打比較好。
且不管貴族們的心裡所想,在騎士的引領下,蓋亞和他的衛隊很快來到了與理查德會面的地方,這是一處因爲戰亂而被遺棄的農舍,在拉瓦納人的清理下勉強能夠成爲一個談話的地方。
蓋亞在緊張,理查德同樣緊張,他在賭,賭這支突然出現的拉米雷斯軍隊的統帥蓋亞王子願意與自己談判,如果被他賭對的話,接下來的攻城戰說不定就能輕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