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康十三年的八月初五,整個鎮南大都督府張燈結綵,甚至整座桂州城都變的喜氣洋洋,明日是李斌長子李傑大婚的日子。
讓桂州城百姓津津樂道的是,李傑一娶就娶了五位新娘,其中包括西蠻都護府鎮守使薛禮的長女、鄭州鎮守府鎮守使楊再興的長女、眉州鎮守府鎮守使秦瓊的長女、襄州鎮守府鎮守使呂布的三女兒和東藩都護府鎮守使黃忠的二女兒。
並且李斌親自承諾,這五女不分伯仲,都爲李傑的正妻。
在鎮南大都督府後宅的一個院子裡,李斌的侍妾閻氏對瑞安公主趙舒儀嘆氣說道:“姐姐,夫君讓世子一下子娶了五位鎮守使的女兒,看來是真準備把整個鎮南軍都要留給世子了。”
閻氏就是原撫鄣國後宮的閻貴妃,瑞安公主趙舒儀則是李斌的兩位正妻之一。
雖然按照年齡,閻氏比趙舒儀要大上好幾歲,可是因爲趙舒儀是李斌的正妻,閻氏只是李斌的侍妾,所以閻氏必須稱呼趙舒儀爲姐姐。
趙舒儀微微一笑,“小杰是夫君的長子,又早被夫君定爲世子,以後繼承鎮南侯的爵位也是理所應當。”
閻氏苦笑說道:“我就是爲小楷有些不值,小楷怎麼說都是夫君的嫡子,可是以後……”
閻氏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趙舒儀給打斷了,“妹妹,這樣的話以後不要說了,小杰是嫡長子,且爲人謙遜,知書達理,對每個弟弟妹妹也是疼愛有加,已然是鎮南軍數千萬將士公認的鎮南侯世子,小楷長大成人之後,能成爲他長兄的幫手就好。”
小楷是瑞安公主趙舒儀唯一的兒子,因爲趙舒儀頭兩胎生的都是閨女,第三次懷孕才生下了一個兒子,被李斌取名爲李楷,今年才十一歲。
閻氏一聽趙舒儀這樣說,趕忙轉移了話題,“姐姐別怪罪,我也就是順嘴那麼一說,今天來見姐姐,主要是想與姐姐商量商量,我家小續定親之事。
現在世子即將大婚,小溥和小榮,也分別與西蠻都護府鎮守使薛禮的二女兒、鄭州鎮守府鎮守使楊再興的二女兒定親。
我就琢磨是不是也該給我家小續也定下一門親事。”
李斌的二兒子名字叫李溥,三兒子名字叫李續,他們兩人的母親分別是原撫鄣國後宮的皇后沈秀妍和淑妃馮氏。
閻氏則是李斌四兒子李續的親生母親,另外閻氏還給李斌生下了二十三子李登和五十五子李徽,以及三個女兒。
趙舒儀隨即笑着說道:“妹妹無需擔心,夫君好像已經有了人選。”
閻氏急忙問道:“姐姐可知夫君準備爲小續定下哪門親事?”
“夫君好像準備讓小續迎娶襄州鎮守府鎮守使呂布的五女兒。”
等閻氏離開了趙舒儀所居住的院子,趙舒儀身邊的一名貼身侍女不禁開口說道:“公主,這個閻氏心思多得很,公主以後與她說話,可務必要小心。”
這名貼身侍女,從小就跟着瑞安公主趙舒儀在皇宮裡一起長大,趙舒儀嫁給李斌之後,這名貼身侍女也在陪嫁的三十多名侍女之中,而且一直未嫁,可算是趙舒儀最爲信任的心腹之一。
趙舒儀不在意的說道:“她的心思再多也沒有用,就算鎮南侯的爵位落到我兒小楷的頭上,也不會有她兒子的份兒,何況夫君這次讓李傑一下子迎娶五位鎮守使的女兒,也是讓後宅的一些人,斷了那不切實際的念頭。”
這名貼身侍女看了看屋子裡四下無人,不禁壓低了聲音說道:“公主,難道真不讓少主去爭一爭?”
趙舒儀緩緩的搖了搖頭說道:“小楷今年剛剛十一歲,談什麼爭與不爭還早,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督促小楷勤奮練武,認真讀書,將來的事情,將來再去考慮吧!”
接着趙舒儀問道:“永安城那邊有沒有什麼新的消息?”
“回稟公主,永安城那邊最近沒有什麼新的消息送過來,不過有小道消息,這次朝廷派來參加世子大婚的幾位重臣,很可能會要求我鎮南大都督府,歸還淮州府、信州府和嶸州府的軍政大權。”
趙舒儀撇了撇嘴,“朝廷難道真以爲憑藉空口白牙,就能迫使夫君把淮州府、信州府和嶸州府讓出來?
就算夫君想讓,鎮南大都督府的那些官員和鎮南軍的那些將領,也不會同意的。
如果不是夫君對一些事情還有顧忌,憑藉朝廷的軍隊實力,如何能抵擋住鎮南軍數千萬的虎狼之師!”
閻氏從趙舒儀所居住的院子離開之後,直接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院子,不過閻氏此時的臉色不太好看。
閻氏發現自己的三個兒子和三個女兒都不在,不禁怒聲對侍女們喊道:“三位少主和三位小姐呢?不在家練武讀書,學習女紅,都跑哪裡去了?”
這時一名中年侍女趕忙說道:“夫人,三位少主和三位小姐都去了前院,幫世子佈置禮堂去了,各院的少主和小姐,基本上都去幫忙了。”
閻氏一聽,冷哼了一聲,倒是沒有再說什麼。
中年侍女隨即揮了揮手,讓屋子裡的其他侍女全部離開,才低聲問道:“夫人,怎麼樣?”
閻氏嘆了一口氣,“瑞安公主謹慎的很,聽不出她對世子這次一下子娶了五位鎮守使女兒的事情有什麼不滿,另外我從瑞安公主口中得知,夫君很可能會讓續兒與襄州鎮守府鎮守使呂布的五女兒定親,唉——”
中年侍女隨即小心翼翼的問道:“夫人,呂布是鎮守使,少主與呂布的女兒定親,莫非還有什麼不妥?”
閻氏苦澀的說道:“關鍵是呂布的三女兒,即將成爲世子李傑的正妻之一,都是女婿,李傑又是世子,將來續兒恐怕從呂布那裡得不到什麼支持。”
中年侍女沉吟了一下說道:“夫人,如今我鎮南軍中,一共有十二位鎮守使,其實少主可以選擇聯姻的對象,還是很多的,聽說碧州鎮守府鎮守使尉遲恭的長女,一直沒有訂婚,只不過聽說尉遲恭的長女,模樣稍微普通一些。”
“碧州鎮守府鎮守使尉遲恭的長女?這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模樣普通一些倒是無所謂,只是夫君那邊如果已經決定,恐怕就很難更改了。”
中年侍女建議道:“夫人,如果是少主向侯爺主動要求,想必侯爺應該不會反對的。”
“這個主意不錯,等續兒回來,我與他好好商量一下。”
“夫人,我一會兒想出府一趟,去兄長家裡看看。”
“行,去吧,走之前到賬房,支一百兩銀子。
去親戚家,別空着手,再讓管事房,給你派一輛馬車。”
“不用!不用!夫人,我的月俸一直存着,我自己有銀子。”
“就按我說的辦!”
“多謝夫人賞賜。”
中年侍女走出屋子,對門外的幾名年輕侍女說道:“夫人今天心情不好,你們都小心伺候着。”
“是,總管。”幾名年輕侍女齊聲說道。
中年侍女坐着一輛馬車離開了鎮南大都督府之後,來到了桂州城城北的一家藥鋪。
等中年侍女進了藥鋪,藥鋪掌櫃立即滿心歡喜的喊道:“大妹,你可快半年沒有來看哥哥了!”
中年侍女笑着說道:“大哥,我好歹也是侯爺府一院的總管,瑣事實在太多,今天還是抽空纔過來一趟,一會兒還得趕回去。
明天可是侯爺世子的大婚,我也得跟着忙活呢!”
藥鋪掌櫃隨即對兩名藥鋪夥計吩咐道:“快去給趕車的兄弟,拿些糕點和茶水。
另外店裡的生意,你們兩人照看一下,我帶着大妹去見一見她嫂子和侄子。”
藥鋪掌櫃帶着中年侍女穿過藥鋪的門店,就向後院走去。
中年侍女見過了自己的嫂子和侄子之後,藥鋪掌櫃就讓妻子帶着兒子去街上的酒樓,買一些好酒好菜回來。
等藥鋪掌櫃的妻子和兒子離開了,藥鋪掌櫃立即把房門關緊。
中年侍女隨即冷聲問道:“這麼着急讓我過來有什麼事兒?”
藥鋪掌櫃壓低聲音說道:“永安城傳來了命令,希望你能想辦法除掉李斌的長子李傑。”
中年侍女面露譏諷之色的說道:“除掉李傑?永安城那幫人知不知道李傑是大宗師武者?一個大宗師武者,還是鎮南軍的世子,想除掉就除掉,他們也太看得起我了。”
藥鋪掌櫃苦笑說道:“我也知道這個命令幾乎不可能完成,可是永安城那邊的命令既然傳來了,我也不能不通知你。”
中年侍女憤怒的說道:“永安城那些人以爲抓住了我們的把柄,我們就得對他們言聽計從?
他們傳來的幾次命令,一個比一個奇葩,你告訴他們,這個命令我王敏執行不了!”
原來閻氏身邊的這名中年侍女,就是當年大燕朝廷中書令張嘉洛和中書右丞姜文駿,暗中派到鎮南大都督府進行潛伏的刺客。
後來以中書令張嘉洛和中書右丞姜文駿爲首的一大批權臣,被天子趙鑫一舉剷除之後,王敏這批潛伏在鎮南軍中的刺客,則被大燕朝廷的情報機構給接管。
王敏最初接到的任務,是刺殺鎮南侯李斌,可惜李斌對自身安全的防護十分謹慎,王敏進入鎮南大都督府多年,都沒有機會刺殺李斌。
王敏這批潛伏在鎮南軍中的刺客,被大燕朝廷,或者說被天子趙鑫接管之後,刺殺李斌的任務始終沒有撤銷,但幾年時間過去,王敏以及她的同夥,仍舊沒有找到一丁點兒的機會。
讓王敏惱怒的是,她被目前大燕朝廷的情報機構接管之後,經常會接到讓自己根本無法完成的任務,比如探查鎮南軍的一些絕密軍事計劃。
要知道王敏不過是李斌一名侍妾身邊的侍女,哪裡可能接觸到鎮南軍那些絕密的軍事計劃。
藥鋪掌櫃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看咱們還是像原來那樣,一直拖下去,就說找不到機會,畢竟咱們是被收編過去的,萬一惹惱了那些人,把咱們的底子抖出來可就糟糕了。”
王敏深吸了一口氣,“行,就按你說的辦!記住,最近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不要再主動聯繫我,在鎮南大都督府中,不知道有多少雲社安插進來的密探。”
當天晚上,閻氏把兒子李續喊到了她的房間,之後已經回到鎮南大都督府的王敏,隨手把房門給關上,王敏本人則守在了房門外。
“續兒,有一件事情,娘想跟你商量一下。”
“娘,什麼事?”
“娘今日從你二孃那裡探到口風,你父親準備讓你與襄州鎮守府鎮守使呂布的五女兒定親。”
閻氏說的二孃,指的就是瑞安公主趙舒儀,李斌另外一位正妻謝盈盈,則被李斌其他兒子稱爲大娘。
李續一聽,眉頭不禁微微一皺,不過隨即就舒展開了,“呂使君的五女兒,孩兒見過,可算是天香國色的佳人。”
閻氏急聲說道:“續兒,如果你真娶了呂布的五女兒,很可能得不到來自呂布的任何支持,畢竟呂布的三女兒,是世子的正妻,這一點你要明白。”
李續面色平靜的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父親已經決定,我也只能接受。”
閻氏這時壓低聲音說道:“據爲娘所知,碧州鎮守府鎮守使尉遲恭的長女尉遲嬌,至今都沒有訂婚,只要續兒跟你父親提議,想娶尉遲嬌爲妻,想必你父親一定會答應的。”
李續滿臉苦澀的說道:“娘,你是不是沒有見過尉遲使君的長女尉遲嬌?”
閻氏一愣,“確實沒有見過,只是聽說尉遲嬌的模樣有些普通,不過續兒,娶妻不能只看容貌,還得爲了將來做打算,你應該明白爲孃的意思。”
李續隨即說道:“娘,孩兒見過尉遲嬌,她的容貌哪裡能稱得上是普通,長的簡直如同母夜叉一樣,孩兒長這麼大,就沒有見過比她更醜的。”
“啊?真的那麼醜?”
“有過之而無不及。”
接着李續又說道:“正是因爲尉遲嬌長的太醜,我纔不能主動向父親提議娶尉遲嬌爲妻,不然很可能會立即引起父親以及大哥的警覺,反而給我平添許多麻煩。”
“那……爲娘再打聽打聽,看看還有哪位鎮守使家裡有合適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