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溫總是夜裡燒,白天退,夜裡再燒,白天再退,像是故意要跟他作對,於是後面幾天夜裡,高大頎長的男人就只能趴在沙發上獨自到天亮。
23在傾情面前幾次欲言又止,希望她能夠讓少主夜裡到牀上休息,他後背有傷,沙發太窄,半夜睡下一不小心就會碰到傷口。
她說好,夜裡自己抱着被子到沙發上睡,最後總是被抱回牀上。
第二天一大早23進來伺候的時候,看着蜷縮在沙發上的還是少主,沒有辦法,只能自己墊錢讓人去買了一套更寬更大的沙發換掉原有的。
有一天顧至尊終於因爲後背傷勢慢慢好轉不再高燒,卻在半夜看見傾情蹲在沙發前,冷冷的眼神,像是水果刀的寒光。
他嚇得驚醒,恍惚間發覺是個夢,去洗手間衝了把臉回到臥室,拉着椅子坐在牀前靜看着熟睡的女人。
腦子裡始終是那個夢。
心絞痛,難道有一天她真的會用那樣的眼神看待自己嗎?
那……也是自己逼的。
此刻她將半個臉都埋在枕頭裡,熟睡中臉上染着幾分小孩子的可愛,但是卻眉頭緊鎖。
她也在做噩夢嗎?
他想伸手撫平她緊皺的眉,卻怎麼也撫不平,繞到牀位,爬上牀,將人納入懷裡,女人順勢將他懷裡靠了靠,然後雙手圈住他的腰,他愕然,半響都不敢動盪一下,激動得整夜都不捨得閉眼,以爲她心中有冰川在融化。
第二天萬分興致的找出一本兒時的相冊,裡面有很多照片,其中還有不少是他和她的合影,他拉着她在陽光下一張一張翻看,一張一張回憶小時候她是多麼依賴着他,即便有時候把她惹火了,她也只是現世報的拿着小拳頭砸砸他,轉眼又跟着他屁股後面尊尊哥尊尊哥的叫。
他甚至在屋子裡擺滿了各種能夠勾起彼此美好回憶的小物件,想要讓她勾起曾經的回憶,解凍冰封的心再給他一個機會。
哪裡知道一個不留神,她竟然將整本相冊都扔進了火盆裡,等他趕到的時候,整本相冊已經燒得只剩下一個架子,他急得擡腿狠狠踢翻她面前的火盆,用力踩滅相冊上的火。
怒到不能言,猩紅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手沒控制住一巴掌揮到了她的臉上,像一隻被惹怒的野獸一樣嘶吼:“你有火就衝着我來,你衝着我來!”
“你燒照片做什麼?你知不知道這些照片沒有備份的!燒了就再也沒有了!”
“再也沒有了你懂不懂!?你就這麼不稀罕我們兩個人小時候的回憶嗎?”
“你就這麼恨我嗎!”
她捂着臉笑,轉身就走,那眼光,是勝利的光芒,灼燒了他的心。
此刻他不懂她眼中勝利的光芒如此之盛,猩紅的眸子盯着被飛踢的火盆,看着火星未滅的相冊,悲憤不能自已,直到他回屋,看見滿滿的照片整整齊齊的擱置在桌子上,他才知道他上了她的當。
她一張照片都沒有燒,只是燒了一個相冊,他卻在盛怒之下給了她一巴掌。
這纔是她的目的!
這纔是她勝利的原因!
她頂着被打得紅腫的臉在他面前晃,他再次一次悔恨不已,恨不得剁了揮到她臉上的手,受盡誅心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