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在遠方(一)

程鄉的礦石素來是經韓江水道至潮州府城,有了充足的礦石、金屬來源,纔有了“姑蘇樣,潮陽匠,揭陽之錫居其上”的美譽。

程鄉爲郝尚久侵佔,礦石運抵潮州的商貿路線就斷了。這對於明軍而言是缺少了一大塊軍需原料和貿易貨源的來源,軍事和經濟上必然受損,但是有海貿支撐,尤其是中左所的海貿中心地位的逐漸恢復,無非是西邊不亮東邊亮,可是對於程鄉那邊的礦主而言卻是致命的打擊。

沒有了收購方,開採出來的礦石就只能扔在地上堆着。而要開拓其他方向的商路,面對的卻是周邊羣上環抱,向西入惠州府地界則一是逆流而上,貨運速度和規模受限,二來是惠州府那邊的興寧、長樂也有礦產,並不太需要這邊的礦石和冶煉的金屬來補充缺額。

這樣的狀況長期存在,使得礦主紛紛關閉礦洞,遣散礦工,甚至是靠着改行來維持生計。其中也不乏有士紳、富商在這樣的狀況下受到損失,使得程鄉地面上怨聲載道。

郝尚久在地方上得不到支持,稅賦上由於貿易量大幅度下降也受到了影響,這更是進一步的壓縮了軍事上的潛在能量。

商貿的斷絕是裡外不討好的事情,奈何礦石、金屬基本上都與軍需有關,無論是清廷那邊的感官,還是郝尚久自身的憂慮,都是萬萬不敢放開這個口子的。但是今時不同往日,明軍在南線大敗靖南藩藩兵,基本上是全殲了惠州、東莞兩個鎮的綠營,這兩鎮綠營都是與他一般無二的李成棟的舊部,就這麼被打沒了,使得他不得不重新估量自身的定位問題了。

………………

需要估量定位問題的不僅僅是郝尚久一個人,大軍潰敗,過海豐縣城而不入,直接便翻山越嶺的逃過了蓮花山脈。耿繼茂就知道跑了,但也總算是有羣追隨他父親多年,忠心耿耿的老部將們跟着,在侍衛們的護翼下竟一口氣的逃到了西江之畔的一處碼頭,一處他們大軍來時路經過的碼頭。

到了此處,馬已經再跑不動了,無精打采的吃着些草料,哪怕是看上一眼都會有着那種有氣無力的感同身受。

不休整一番是不行的了,正好藉着這段時間來等一下徐得功和連得成這兩位大帥。靖南藩此戰是傾巢而出,結果落得一個慘敗的下場,此刻尚且跟在耿繼茂身邊的也不過區區兩千出頭的兵馬,剩下的部隊就只能指望着這兩位大帥在後慢慢收斂了。

單憑自身實力,戰線是維持不下去的了,耿繼茂經驗太少,而且這一路上跑下來,精神狀態也不怎麼好,此刻已經累得睡着了,但是幾個部將還是專門派人回廣州請尚可喜到惠州府城接應,以免明軍得勢不饒人。

碼頭及此地小村的百姓已經基本上被泄憤的藩兵殺光了,夜色中偶爾傳出的幾聲女人的尖叫,也無不是那些藩兵妄圖靠着奸***待弱者來發泄其內心深處的恐懼。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了,畢竟藩兵也會恐懼,也需要減壓的,只要把明哨暗哨佈置好了,確保了大軍的安全,軍官們對此不聞不問,甚至更有參與其間的。

碼頭最好的一處宅子裡,侍衛隊長從耿繼茂休息的裡間出來,衆將無不擡起頭看去,得到了去依舊是一個搖頭的答案。

耿繼茂還在睡覺,或者說是還不願意醒來面對這樣殘酷的事實。這樣的心理素質,實在不是個適合領兵作戰的人物。可問題在於,兵爲將有是素來的傳統,這並不僅僅在於他們從屬於耿家,更在於他們的部將、士卒們在這樣的傳統和理論的支撐下才會擁有作爲從屬於他們私人所有的可能。

這樣的效忠鏈條是自下而上的,從士卒,到基層軍官,再到中級軍官,再到他們這些高級軍官,乃至是耿繼茂以及耿繼茂所效忠的大清皇帝。這樣的封建道德並不僅僅存在於中國,在歐陸也同樣有着君權神授,以及那相對應的效忠體系。

此時此刻,耿繼茂的狀態不好,衆將也只能寄希望這位老將主的繼承人能夠破而後立,起碼不至於破罐破摔下去。倒是對於那一戰,衆將卻是諱莫如深,一個個的顯然是不打算多說些什麼,哪怕只是些是推卸責任的話。

不知過了多久,衆將相顧無言,多也有些乏了,見耿繼茂還沒有起來,便準備退下去暫作休息,以備來日能有個更好的精神頭。

過了一小會兒,第一個表率出現,很快衆將也都依葫蘆畫瓢的退了下去。回到各自的營帳或是房中,也沒心思洗漱什麼的,躺在牀上強閉着眼睛,但卻也免不了要爲了接下來的即將面對的局勢,無論是清廷那邊必然的震怒,還是廣東戰略形勢於清軍這邊的惡化而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這樣的情狀持續了良久,也不知到了什麼時辰,外間傳來了一陣人嘶馬叫的嘈雜動靜,這些久經征戰的武將們紛紛起身,第一時間便把武器拿在了手中,待到小心翼翼的出去了,得到的卻是連得成帶着部分殘兵跟了上來的消息。

“謝天謝地,有連帥在,就算是有了主心骨了。”

比之那位嬌生慣養的小王爺,連得成這樣的大帥顯然更加值得信任。可是待他們一個接着一個匆匆忙忙的趕到耿繼茂所據的宅子時,所見的卻是這位靖南藩右翼總兵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甚至這份動靜更是把從抵達此處就一直睡不醒的靖南王爺都給吵醒了。

“連,連帥,何故如此?”

耿繼茂的聲音顫抖得幾近於斷斷續續的,聽得衆將的心裡面是一跳一跳的。

“連帥,這是,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先前的問話,連得成未做回答,依舊是蹲在那裡哭得稀里嘩啦的。眼見於此,耿繼茂連忙上前,以着更大的嗓門向連得成問及,得到的答案卻着實讓他心頭一震。

“王爺,王爺,徐老哥,徐總兵,被海寇生擒了,死定了,死定了啊!”

死定了,是他們死定了,還是那徐得功死定了,連得成也沒有說得詳細了。只是此言說罷,連得成依舊是抱着頭嚎啕大哭,彷彿這已經是他能夠爲故主耿仲明、主子耿繼茂以及並肩戰鬥多年的徐得功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如此說來,卻也難免。和連得成一樣,徐得功也是靖南藩下的一大衆將,地位甚至更是隱隱的在連得成之上。如此大將,死了是一回事,可是竟然被明軍擒獲了,從降清以來那麼多年了,哪有過這樣的事情。甚至不說這,但說是接下來意味着的事情也足夠讓所有人心生惶恐無地了。

奈何,衆將聞言當即就是一驚,可是未待他們從這份震驚中緩過勁兒來,以着連得成的嚎啕大哭作爲伴奏,那耿繼茂竟是血色盡褪,面如金紙一般,只是咯噔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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