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不速之客(六)

施琅一臉傲氣的拱手言道,在座衆將,無論是張進、柯宸樞這邊的舊將,還是黃廷、洪習山等新附之人無不色變,對其性子沒有什麼瞭解的陳斌更是一臉的不屑,甚至就連施顯也輕輕的拽了他的兄長一把。

“狗漢奸,老子還沒找你麻煩呢,先跟老子別上苗頭了。”

心中如是想到,陳凱面上卻是不顯,反倒是拱手笑道:“施帥說笑了,下官一介文人,又不會什麼武藝,智勇雙全什麼的,無非就是些無知小民們的謠傳罷了,實在做不得數,做不得數。”

陳凱回之以謙虛,黃廷和施顯亦是連忙打了個哈哈,把這段尷尬錯了過去。只是這一幕卻全部看在了鄭成功的眼中,但他卻沒有動上哪怕一絲一毫的聲色,僅僅是坐在那裡,細細的觀察着在場衆人的神色和反應,腦海中不知道想着些什麼。

出了這麼一個插曲,整場宴會的氣氛都變得有些詭異起來。施琅盛氣凌人,陳凱綿裡藏針,二人自此之後,也再無任何交流,倒是黃廷、洪習山乃至是施顯等人卻多有向陳凱敬酒,語帶敬仰,與施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深夜時分,接風宴在輕歌曼舞中宣告結束,衆人散去,施琅等人則還被鄭成功留下敘了敘話,才轉而回到了居所。

“一個區區的五品文官,狗一樣的東西,竟敢當衆譏諷我無知!”

親兵退下,桌上的醒酒湯尚未來得及動,施琅一巴掌拍在桌上,便是濺飛了半碗出去。罵過陳凱,施琅轉而指着他的弟弟施顯的鼻子便怒叱道:“黃廷、洪習山那幾個貨色也就罷了,你倒好,竟還有心給他敬酒,是成心氣吾不是?!”

對於這個兄長,施顯向來是多有畏懼。不光是在於長兄如父的傳統道德所致,更多的還是其人才華橫溢且心狠手辣,便是他這個做弟弟的也不可避免的心存恐懼。

眼見着兄長怒極,施顯也不敢去說施琅的不是,乾脆便以陳凱在鄭成功身邊甚是得用爲由,勸說施琅這麼橫眉冷對的於己亦是不利。可是這話聽在施琅耳中,卻已經變了另一種味道,乾脆對其弟喝道:“那廝給你灌了什麼迷湯子,讓你不顧一奶同胞之情來爲其說項!”

“哎,兄長,吾怎會爲其說項呢。”說着施顯不由得嘆了口,繼而言道:“愚弟的意思,便是咱們說到底是初拉乍到,平白得罪人總不是好事。便是讓那些追隨過太師的叔伯們看了,也未必會向着咱們。”

“吾用得着那些老東西偏幫?”

冷哼了一聲,施琅更是毫無顧忌的喝問道:“莫說父親大人和武毅叔,就是咱們兄弟也是當年追隨過太師的,那廝纔來了多久,無非不就是個去年纔到南澳島投的國姓嗎?拿下個潮州城就自以爲如何了,若是你我兄弟,百來人便可以拿下這潮州城,哪會如其那般,自不量力的去刺殺車任重,笑話。”

話說到這個份上,施顯知道,以着他兄長的性子,再多說也是沒什麼用了。只是他的兄長做事實在有些太過張揚了,第一次見面便如此,還是當着鄭成功和衆將的面如此。但是隨着施琅的一句話,施顯卻猛地便是一愣。

“無需在意那廝,他不就是管着一個軍器局嗎,若是他敢在軍器上給吾耍心眼,不說國姓不是個瞎子,吾亦定叫他好看。”

………………

施琅的怒火正盛,施顯也是毫無辦法。與此同時,早一步自宴會離去的陳凱等人則依然聚集在了總鎮府內陳凱暫居的廂房之中。與會的杜輝、柯宸樞、葉翼雲以及聞訊而來的陳鼎和柯宸梅皆在房中。

“施琅這廝,吾早前便與其有過交集,便是這般脾性。當年黃首輔出兵江西,太師便不看好,可這廝卻還是跟了去。結果呢,卻是與黃首輔所部因爭奪一名僞官俘虜,大打出手,而被黃首輔趕回的福建。”

柯宸樞口中的這件往事,於有些史書上說是施琅諫言得不到黃道周的認可所以才逃回的福建,但是根據當時黃道周寫給隆武皇帝的奏疏上看,卻正是如柯宸樞所言的那般。這件往事出了兩個版本,前者顧名思義,便是在借黃道周的殉國來暗捧施琅的高瞻遠矚,而後者則描繪了一個爲求功名而改換門庭,結果卻因爲管不住脾氣遭致驅逐的失敗者的形象。

陳凱回憶了一番,從施琅一生的經歷分析,這兩種說法都有存在的可能,尤其是後者——施琅投黃道周被驅逐;初次降清,便與李成棟關係不順;歸附鄭成功旗下,又與衆多同袍不和;二度降清便被冷藏多年,甚至要靠妻子做女紅來養活;等到康熙朝清廷要平臺灣的時候,他與他的大舅哥黃錫袞的姻親姚啓聖合作,亦是爆發衝突,最後還奪了姚啓聖的功勞歸己所有,才成就了他的侯爵爵位以及剝削臺灣百姓兩百多年的施侯大租。

陳凱依稀記得,史書上對施琅的評價是“度量褊淺,恃功驕縱”,現在看來,果真非虛。僅僅是這一面,陳凱便從其人的目光、神色和言辭、動作中看到了一個個性張揚、盛氣凌人且不知收斂的跋扈將軍形象。

這一切,僅僅是恃才傲物嗎?只怕並非如此。因爲面對那些在某些方面比他更有才具的人物,施琅往往會選擇用暗算的方式來剷除掉合作伙伴,藉此建功立業、獲取更大的利益。

“呸,那廝算個什麼東西。咱們跟着國姓浴血奮戰的時候,他還在給李成棟那廝當狗,對兩廣的王師,對陳尚書、張翰林、陳主事他們組織的義軍大殺特殺,現在勢窮來投了,反倒卻了不得了,哼!”

杜輝如此,柯宸梅亦是一臉的激憤,卻是柯宸樞以及葉翼雲和陳鼎這三人,卻是愁眉不展。

陳凱如今已是鄭成功麾下最得用的文官,稱得上首席謀主,幾乎是言聽計從。文官之中,有葉翼雲、陳鼎這樣的同志好友,武將們對他也是信賴有加,更有杜輝、柯家兄弟這樣的共同經歷過生死的袍澤,可謂是早已站穩了腳跟。

可是,施琅初來乍到,便要與陳凱作難。衆將哪怕知道其人就是這麼個性子亦是心有不滿,甚至就連黃廷、洪習山、施顯等人也覺得施琅實在太不會說話了,完全沒有必要去平白得罪陳凱這個鄭成功最得用的文官。而就葉翼雲、陳鼎等人看來,這廝卻分明就是個刺頭兒,遲早要鬧出些亂子出來,於如今的這等大好形勢,實在是一種潛在的威脅。

“最大的問題在於,那廝這次可是帶了超過四千的大軍而來,實在不容小覷啊。”

這五個人,乃是陳凱在鄭成功軍中的一批至交好友,大多是有着過命交情的。施琅一來,就把矛頭指向了陳凱,是要殺雞儆猴來確立他在鄭成功麾下第二人的地位,還是其他的什麼,其實都已經不重要了,此人既然已經與陳凱別起了苗頭,瞅着其人的雄厚實力,亦是不由得要爲陳凱擔憂一二。

然而,比起他們,陳凱卻顯得自信得許多,尤其是提及了那支一旦到來就直接佔了鄭成功所部三分之一比例的大軍,這份自信就更是油然而生。

“他帶來的兵馬越多,我就越是無需怕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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