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帝都”號上同樣亂了套。
前後五分鐘內,由足東港發來的兩份偵查報告,把“帝都”號上的參謀軍官全都給搞糊塗了。
其實,就連白止戰都有點吃不準。
兩份偵查報告,有一份能夠肯定。足島東偏南十五度方向上,大概四百千米之外的海域發現了狹夷海軍的一支主力戰隊,巡邏機飛行員目視辨認出了四艘前條約型戰列艦,不存在誤判可能。
另外一份報告,就沒那麼可信了。
這是一份間接偵查報告,一架巡邏機宣稱發現第五航空戰隊,在試圖逼近偵查的時候遭到戰鬥機攔截。問題是,巡邏機的飛行員沒有看到航母,只是通過戰鬥機與一艘“利艮”級重巡洋艦做出推斷。更重要的是,該巡邏機並沒有直接發報,而是通過語音電臺把這個發現告訴了附近另外一架巡邏機。
該相信哪一份偵查報告?
或者說要不要相信那份間接報告?
第二主力戰隊?
高野的第一主力戰隊都沒被白止戰當回事,他會看得起第二主力戰隊,就那四艘前條約型戰列艦?
那麼,白止戰在猶豫什麼呢?
還用說嗎?
兵力不夠!
兩艘航母,一百六十餘架艦載機,哪怕不考慮防空,也就能對付一支戰隊,沒辦法同時對付兩支戰隊。
此外,還有時間的問題。
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三十分了,因爲是冬天,所以離天黑最多四個小時。如果把出擊時間,也就是飛到敵艦隊上空需要的一個多小時算進去,即便不考慮攻擊時間,攻擊機羣也必須在五點前出動。把準備時間算上,就得在四點之前開始。很明顯,哪怕航空勤務人員有三頭六臂,也只能發起兩輪攻擊。關鍵是,第一輪攻擊的準備工作得在三點前開始,不然無法及時發起第二輪攻擊。
是搶時間,還是再等等?
白止戰明顯傾向於後者,因爲他的目標始終都是澤三的第五航空戰隊。
十多天前,還在帝都的時候,白止戰就跟劉向真說好了,不管是誰去刺州,都得盯死在東望洋活動的狹夷艦隊,特別是航空戰隊,務必盡最大努力,確保在開戰後一舉消滅狹夷海軍的航空作戰能力。
當然,另外一個也要全力對付進入炎海的狹夷艦隊。
劉向真已經完成了任務,接下來就得看白止戰的了。
在時間上,也就是這個下午。
要是錯過這個下午,過一個晚上,第五航空戰隊肯定會插翅高飛。
東望洋可不是炎海。
像炎海這種半封閉海域,本來就不多,因此要複製特混羣追擊機動艦隊的戰例,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還有一點,就是距離稍微有點遠。
那份間接報告中提到的海域,準確說是座標點,距離“帝都”號就有四百千米,實際的距離肯定要遠一些。
“飛魚”與“黃蜂”在滿載時的作戰半徑只有四百千米!
多出來的幾十千米,意味着攻擊機羣或許無法返回。
當然,這個問題不是沒辦法解決,比如在攻擊機羣出動之後,讓艦隊繼續前行,縮短機羣返航的飛行距離。
“白司令。”
聽到招呼,白止戰才擡起頭。
是周涌濤,他站在海圖桌的對面。
“我有個猜測,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一說,又不會死人,有什麼不該說的?”白止戰笑了起來。
別看周涌濤在開始的時候表現得那麼勇敢,竟然當着衆人面提出質疑,可是在內心仍然嚴重缺乏自信。
當然,沒什麼好奇怪的。
現在的周涌濤,跟二十年前的白止戰一樣,剛從海軍學院畢業的新人。
要說的話,周涌濤還要出色一些,他不但學的航空參謀專業,還是一名貨真價實的艦載機飛行員。
只是在本質上,他跟白止戰沒多大的區別,同樣是來自平民階層,也希望通過參軍服役來實現抱負與理想。說得自私點,其實是改變命運,像歷史上的傳奇人物,通過效命沙場來成就功業。
“我覺得,我們或許高估了對手。”
“具體點。”白止戰說着,朝李銘博招了招手,然後指了下放在司令官座位旁邊檯面上的咖啡杯。
李銘博很無語,不過也不敢多說。
這時,周涌濤已經繞了過來,開始借海圖進行講解。
關鍵,其實就只有一點,第五航空戰隊是否在那架巡邏機報告的海域。
按照周涌濤的推測,在的可能性更大。
那麼,該怎麼應對?
周涌濤給出了一個辦法。
向東航行,準確說是朝着發現第二主力戰隊的海域航行。
對此,周涌濤給出的理由是:第二主力戰隊會繼續北上,也就是去守望者海峽,不會留下來不走,因此不用擔心會與之遭遇;如果第五航空戰隊在後面,也就是那架巡邏機報告的海域,向東航行能夠迎接返航的攻擊機羣;哪怕是巡邏機的報告有誤,比如距離超過了四百千米,也能在明天一早發起攻擊。
這個建議極爲大膽,甚至可以說非常瘋狂。
說得直接一點,這是把航母特混艦隊當成主力艦隊使用,讓航母徑直衝向敵人戰列艦的炮口。
關鍵就是,如果第二主力戰隊沒有北上呢?
如果在夜間跟第二主力戰隊遭遇,第三航空特混艦隊很可能在幾分鐘之內,就被四艘戰列艦的主炮揍趴下。
只是,周涌濤認爲,如果連白止戰都覺得太過瘋狂,而不敢採納,那麼原本指揮第三航空特混艦隊的劉向斌就更不敢了,而且澤三與高野等狹夷海軍的將領,同樣不會想到第三航空特混艦隊會主動逼近。
此舉,還有一個非常非常突出的好處。
不管接下來的戰鬥結果如何,在到了明天,最遲在明天下午,就能把第三航空戰隊納入打擊範圍。
關鍵就是,第三航空戰隊的指揮官絕對不會猜到襲擊到來的方向!
如果運氣足夠的好,甚至有希望在明天下午逮住從炎海逃出來的第一主力戰隊,一舉取得決定性勝利。
這個傢伙,還真是敢想。
當然,年輕人都有一股衝勁。在二十年前,白止戰又何嘗不是呢?
關鍵還有,周涌濤說的其實全都是白止戰想的,每句話都說到了白止戰心口上。
二十年前,白止戰也是如此,纔得到賀永興的賞識。
只是,白止戰同樣清楚,周涌濤只是在提建議,並不對建議負責,承擔責任的是做決策的指揮官。
顯然,這絕不是一個容易做出的決定!
就在這個時候,電訊軍官急匆匆的跑過來,送來了剛收到的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