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住在賀鵬飛的家裡,所以賀鵬飛做東擺了一桌,爲趙禹,以及之前到達的五人接風洗塵。
很巧,總共八個人,剛好湊一桌。
是哪八個?
白止戰,賀鵬飛、趙禹、李傑、金洪、申普、朱華聖與鄭江明,後面的五個就是白止戰的鐵哥們。
跟白止戰一樣,他們都是來自平民階層的海軍軍官。
要是有那麼點背景,誰會讀航空偵查專業?
只是,在一間宿舍住了五年的六個年輕人也是各有特點。
白止戰就不多說了,他不是最年長的那個,卻是公認的帶頭大哥,不僅成績好,而且特別有主見。關鍵是,白止戰重情重義,願意爲兄弟出頭,哪怕會惹上高年紀的學長,或者是世家子弟。
可惜的是,在海軍學院,沒有多少可以讓白止戰表現兄弟義氣的機會。
李傑是二師兄,不止因爲最年長,也因爲最爲成穩,或者說做事靠譜,不管什麼時候都值得信任。他是那種把吃虧當福的老好人,總會在別人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提供雪中送炭一般的幫助。
金洪是最壯的一個,而且打架最厲害,不過腦子也最爲簡單,沒有半點小心眼。他唯一服氣的就是白止戰,因爲在入學的第一天,他被白止戰摁在地上揍了一頓,哪怕他當時只是不小心絆倒了。
申普是個文藝青年,全寢室的顏值擔當與文藝代表,也最有異性人緣,同時擁有超厚的臉皮。用他自己的話說,他是那種比較內向的性格,只是因爲太帥了,纔不得不改變自己去適應環境。在內心裡面,他其實非常狂野,簡直是膽大包天,也因此第一個拿到了飛行員資格證。
朱華聖跟申普相似,長得也算是一表人才,不過沒有申普那麼的厚顏無恥,他還是一個有志青年。關鍵是,他的家庭條件沒有申普那麼好,所以更加的刻苦,做任何的事情都有明確的目的。
鄭江明最特殊,因爲他是六個人當中最神秘的一個。雖然也跟白止戰他們稱兄道弟,但是在畢業之前,連白止戰都不是很瞭解他。在畢業前的兩年多裡,他一直在外實習。直到畢業典禮那一天,白止戰他們才知道鄭江明被海軍情報局招募,在實習兩年多之後卻沒能通過錄用考覈。
畢業之後,李傑被派往南方艦隊,金洪在東北戰線那邊負責海運工作,申普已經是戰鬥機飛行員,朱華聖在本土艦隊新成立的航空事務部供職,鄭江明最慘,還在海軍學院補修沒有及格的幾門專業課程。
兄弟六人,混得最好的,就是白止戰,也只有他獲得了晉升,其他四個是少尉,鄭江明拿到畢業證書之後也是少尉。
這五個人,再加上賀鵬飛與趙禹,就是白止戰現在的基本盤。
酒過一半,隨着大家都放開,氣氛活躍了起來。
準確的說,其實是五味雜陳。
雖然都很年輕,年齡最大的趙禹才三十歲出頭,其他幾個都二十來歲,經歷的事情也不算多,遠遠談不上豐富多彩,但是在過去幾個月經歷的事情,讓幾個年輕人表現出了跟年齡不相稱的老成。
說是滄桑,其實更準確一點。
大戰所造成的影響,已經牢牢銘刻在他們身上,任憑歲月流逝也無法抹去。
其實,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五年多前,他們考入帝國海軍學院的時候,大戰還沒有爆發。接下來的幾年間,他們夜以繼日的奮發圖強,希望能夠早日上戰場建功立業。等到終於畢業了,在躊躇滿志的準備大展拳腳的時候,他們才發現,帝國正在以無可救藥的趨勢滑向戰敗的深淵。等待他們的不是宏圖大業,是磨難屈辱!
白止戰還抓住了最後的機會,而另外五個,連機會的影子都沒有摸到。
“二師兄,你來說,我們是不是生不逢時?想當初,考入學院的時候,我們一個個是多麼的意氣風發,可現在……”
“是是是,你說得沒錯。”
“大金寶,說那些幹嘛,喝,我們繼續喝!”
“對對對,我們今天喝個夠。喝醉了,去夢裡橫掃四海,去夢裡征戰天下。”
“今早有酒今朝醉,管他的滔天洪水。都滿上,全都得滿上。”
……
金洪早就醉了,另外幾個也快要醉了。
賀鵬飛本想勸幾句,只是看到白止戰不爲所動,就沒去自討沒趣,反正喝的二鍋頭是從地窖裡面翻出來的。
其實,白止戰也很感慨。
在他看來,與其去規勸,還不如讓他們喝醉了上牀睡覺。
大學幾年,誰沒喝醉過?
申普失戀那次,大家陪着他醉了一天一夜。
又灌下了幾杯,酒量最好的金洪總算是啞火了。這時候,裝醉的李傑才爬起來,叫上同樣只有六分醉的鄭江明,把金洪送回臥室。如果在以往,接下來就是由白止戰結賬,申普與朱華聖負責清場與善後。
現在,顯然不需要結賬,也不用善後。
賀鵬飛很機靈,叫申普與朱華聖去了外面,說是窖藏了幾瓶洋酒,難得有這種機會,要喝個盡興。
“你們也不用自哀自嘆。”
聽到趙禹的話,白止戰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大戰確實快要結束了,只不過戰爭不會因此成爲歷史,最多是暫時退卻。與其說駱沙帝國的兵變讓局勢劇變,逼迫同盟集團坐下來談判,還不如說是都打累了,都得喘口氣,躲起來舔舐傷口,恢復耗盡的體力。等到傷口癒合了,體力恢復了,忘記了傷痛,戰火就會被重新點燃。”
“我又何嘗不知道?”
“你覺得,人們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忘記戰爭造成的傷痛?”
白止戰立即鎖緊了眉頭。
“到那個時候,指揮帝國海軍的是祝世建、劉長河與賀永興,還是已經成長起來的年輕軍官?”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趙禹的嘴角出現了一絲別有深意的笑容,格外認真的打量了白止戰一番。
“老趙,這話……”
“不能亂說嗎?得了吧,我說了,又能怎麼樣?”趙禹笑了笑,接着在白止戰的肩膀上拍了兩下。
白止戰很無語。
趙禹是誰?
帝國世襲伯爵,大國造趙承勳的後人,南江海軍艦船設計院的高級工程師!
他能隨便評價,可是白止戰不能。
顯然,這就是身份差別。
白止戰很清楚,趙禹說這些,是要他放下思想包袱,不要再怨天尤人,因爲強者絕不會埋怨時運不濟。
時勢造英雄,英雄同樣能造時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