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他們這副表情,心滿意足,像是對付完一項任務一樣,轉身就走。
“這就完了?”謝星珏不敢置信。
那人聽到這句,轉身看他“你還想再來一次?”
謝星珏立刻搖搖頭,喻文卿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坐下來。
喻文卿低聲對謝星珏說:“他挺兇的。”
“你怎麼知道?”謝星珏也小聲問他,那人還沒有走遠。
“我是被他踹醒的,我看他要接着踹你,只能把你推醒了。”
“謝謝。”謝星珏又道。
喻文卿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清,眼神中帶着笑意。
“你總是這麼客氣。”他道,“從一開始我遇見你就是。”
“我還想說從最開始見到你就沒好事,”謝星珏毫不客氣道,“說起來第一次挺倒黴的。”
“哦,那次對不住了。”喻文卿想到這個就是自己第一輪考試的時候不小心把人家砸昏過去的那個,誠摯的道歉,“當時我沒有控制好力道,那把刀是我哥哥送給我的禮物,第一次用總是會不順心。”他說着將自己身上的有些像宇航服的裝備脫掉,露出自己的手,那上面有一枚戒指。
“這就是那把刀?”謝星珏好奇的看着,“你可以驅使讓我看一下嗎?”
喻文卿點點頭,心裡感知自己的力量,將它們轉移到自己的手上,那枚戒指瞬間發出了光芒,形成一把刀的形狀,喻文卿手揮向前方,刀的光芒像閃電一樣瞬間移到了三十米外,觸到牆壁的時候“轟”的反彈過來!
喻文卿沒有料到這裡的牆壁竟然不能受力,他下意識的將謝星珏推開,自己就勢滾了出去,然而他還是慢了一秒,刀鋒擦着他的胳膊過去,幸好這時候速度已經降了下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謝星珏沒有料到簡簡單單的想要看一下刀都會看出流血事故,他驚魂未定,撲過去看喻文卿的傷口,刀鋒切面十分整齊,可能因爲太快的原因,開始的時候血未曾流出來,然而過了一會,開始滲的厲害,一滴一滴的往地上落。
喻文卿歉意道“沒想到又沒有控制好,讓你看笑話了。”
謝星珏也沒空想這個,“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包紮你的傷口,其他的先不要想了。”簡直一頭黑線,耍把刀也能把自己給切着了,真是出門沒有看黃曆,今天宜嫁不宜娶啊。
“看來我不得不離開了。”
“……再見。”
喻文卿拉開操作頁面,點擊“下線”,他的身體倏地沒了,謝星珏望着空空的地面悵然若失,也下線了。
從前還不覺得,自從開始考試聖西門學院之後,每次從集成艙中出來都像是被別人打了一頓一樣,還是那種不能動只能捱打,謝星珏想幸好已經過了,他驗證通過,出了集成艙,打開虛擬網去看別人有沒有對於這次考試的評論。
網上什麼都沒有,就像是以前一樣。謝星珏劃拉了幾句評論想法發上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發出評論!
怪不得聖西門學院總是能保持自己高冷神秘的面孔,感情是所有的叫罵聲都無法展現在世人眼前啊。
謝星珏搖搖頭,披了件衣服去廚房找吃的。
客廳裡母親留下的留言板上寫着:星珏,媽媽這次出去要一個月,這段時間照顧好自己。
謝星珏看着那塊板子發了一會兒呆,吃東西的慾望又沒了。
閒來無事,又睡不着,他對接進入國家虛擬圖書館,開始自己一直以來都會做的一件事情,看書。
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看書基本上是打發寂寞的最好的一味藥劑。從他接受初等教育之後,每天的時光就是在集成艙接受虛擬學校的教育,然後從集成艙中出來,對接國家虛擬圖書館看書,等媽媽回家,如果媽媽不回家,那麼要自己上牀睡覺。
那個時候還害怕過黑暗,後來便習慣黑暗了。
那個時候他們還沒有在這裡住,他們還住在平民區。
後來有一天,對面的人家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那是一個傍晚,謝星珏坐在門口,想要打開門,但是沒有動。對面“乒乒乓乓”一陣響後,哭聲沒了。
他從門裡的透鏡看向對面,一個男人將一個女人的屍體拖了出來,謝星珏注意到這家的那個常常見到的孩子不見了,那個小孩長得很漂亮,像極了他的媽媽。
那個很漂亮的女人死了,當時的謝星珏心想。死人看起來一點都不漂亮,她滿頭是血,下面有兩個人上來。
“不是說只要活得嗎?都這個樣子了還怎麼算?”一個鬍鬚十分茂盛的人喊道。
那個男鄰居急忙作揖,道“這個死女人一直不依,我只能將她打昏,不小心就這樣了。”
“錢必須算少了,降1000能量幣。”另一個看起來凶神惡煞的人說道。
男鄰居看起來十分不情願,但是可能由於這兩人的威懾力過大,他還是點了頭。
將能量幣刷上男鄰居的卡上,那兩人擡起那個女人就走了。
男鄰居往這邊看了一眼,謝星珏心一震,輕輕的走回了臥室,心“撲騰撲騰”的,跳的很厲害。
後來他跟母親說了這件事情,母親當時臉色一變,放下筷子捂着嘴,跑去衛生間。
“媽媽?”他跳下凳子,追了過去。
吳巧稚趴在馬桶上,吐的很厲害。她臉色蒼白,對謝星珏道,“星珏,去給媽媽接杯水。”
謝星珏跑去廚房,端了一碗水給媽媽。
吳巧稚漱了漱口,扶着牆站了起來,謝星珏連忙去扶着她。
“星珏,我們必須搬家了。”
“媽媽。”他不解的看着母親。
“其他的不要問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吳巧稚看着他,眼睛中帶着淚水。
謝星珏乖巧的沒有問下去,去收拾東西。
母親拿出了所有的積蓄,在一處算是富人區的邊緣處盤了房子,很小,但是安全上更有保證。母親自此之後變得更忙,一個月不見面是常事,謝星珏開始過着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一天只吃一頓飯的日子常常有。
至於那個不知道死了還是活着的女人,還有那個已經不見了的孩子,都成爲了謝星珏塵封的記憶。當每個人都掙扎在存亡線的時候,他們是顧不上看別人的。
在他十二歲的時候他提出要去黑市找工作,被母親斷然回絕。
“星珏,我只有你了,你是我生活的精神支撐,知道嗎?我不能讓你出事。”吳巧稚抱住他,她聲音有些沙啞,帶着天然的誘惑,說這句話的時候十分堅定。
謝星珏想,那個時候的自己,力量太弱了。
謝星珏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在今天想起這段近乎十年前的往事,或許是今天最後與那些怪物對打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還是那個脆弱的自己,他連自己的同伴都不如。雖然喻文卿有時候做出的事情讓謝星珏無語的很,但是謝星珏不得不承認喻文卿的身手和力量遠在他之上,從那把光刀的操控上便知道。
想到這點他不禁笑了出來,疲憊終於襲上大腦,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另一處。
喻文卿從集成艙中出來,先找到高度細胞生成因子塗到手臂上,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三分鐘後他甩甩手臂,一切完好如初。
除了有點累之外。
從書房推門出去,一眼看到了坐在客廳的喻文淵,他正在看一段投影。
喻文卿自然的做到大哥的旁邊,看了一會,有些震驚。
“大哥,這是什麼地方?”投影上的是一片黑暗的森林,只聽得見腳步聲不時的穿出來。
“迷失森林。”喻文淵道,“三個月前軍部派人去調查沃克小鎮一夕之間全鎮消失事件,這是當時的全過程,衛星定位顯示這裡就是沃克小鎮。”
“就是二哥失蹤的地方,對嗎?”喻文卿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想起了那個送自己生日禮物時,打趣道“來年等你有了心儀的女孩子,你可以把剩下的那個戒指送給她,就當是二哥提前送婚戒了”的意氣風發的青年。
“對。”喻文淵回道,“軍部派去的人,一個沒有回來。”
方纔還陷入沉痛的喻文卿聽到這個信息,吃了一驚,失聲道“怎麼會?!”
“去的是軍部精英中的精英,出現了這個結果,誰也想不到。”喻文淵聲音中有掩不住的疲憊。
喻文卿心中一動,問道“去的是哪個部的?”
喻文淵看了他一眼,“朱雀和麒麟一起出動了,這次是爸爸動用關係,上交申請,去找老二,結果……他現在正在處理這件事情帶來的後果。”
喻文卿心沉了下去。
半年前,他二哥喻文流去拜修斯執行任務,同行的還有他的戰友們。任務完成後,二哥和劉慈先行啓動小型戰機過來,繞行迷失森林,誰料到戰機在中途導航整個發生了錯誤,本來是繞行迷失森林,卻成了在迷失森林上空,結果遭遇不明生物,墜機失蹤。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以爲是大家在開玩笑,然而遲遲未歸的二哥和已經消失不見的劉慈,讓他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父親數次提交申請軍部派人尋找二哥,均被駁回。
因爲進入迷失森林的人,從來沒有出來過。
“沃克小鎮在三個星期前完全斷絕了與外界的聯繫,衛星圖返回來的沒有問題,軍部派出了一個精英班的人去調查這件事情,沃克小鎮坐落在迷失森林的邊緣,兩處相距約是有十千米左右,讓人沒有想到的是沃克小鎮居然已經被迷失森林已經將沃克小鎮吞噬了。”
“可是衛星圖返回來的不是沒有問題……”喻文卿抓住了這一點。
“對,這是最重要的一點。”喻文淵點頭,“我調出來圖看過,那個時候看到的衛星圖沒有人動過手腳。”
如果剛纔是心沉了下去,現在就是手腳冰涼。
兩次都是差不多的問題,導航和衛星圖出錯,卻沒有顯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