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三十九章

“老李頭,你給我顯擺啊!”劉大夏一瞪雙眼,惡狠狠望着李東陽。

“老劉頭,你就讓過我這一遭吧!”李東陽笑笑,拱手道。

劉大夏看看周圍正眼巴巴看着他們二人的衆人,輕嘆一聲,“罷了,老李頭,咱們相交了一輩子,我也不想讓別人看咱們窩裡鬥,此番就讓給你了!記住,一定要念我的好!”

“好!”李東陽豪邁地點頭應聲。

“三千兩!”就在此時,突然,一個聲音傳來。

什麼?還有比他們二人傻的人嗎?衆人擡眼望去。

喲!這不是那誰嗎?衆人望着這喊價之人,一陣結巴,隨即就是一陣零亂。這位怎麼也跟着胡鬧呢?

卻原來,這喊價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大明王朝的至尊,弘治帝是也。

李東陽也是被震得不輕,想喊卻又不敢再喊,你是不想活了嗎?與咱們的至尊爭!

然而,他又很是不甘心,雖然嘴上不再喊價,但心中卻在不斷腹誹,您這麼一位至尊,怎麼也跟咱們胡鬧,您要培養醫師嗎?您那太醫院不是有太醫們嗎?湊這個熱鬧幹嗎?

此刻的弘治卻是一臉的縱橫睥睨,一臉的捨我其誰。

當然,有他喊價,哪個不開眼的敢再喊價。

於是,這第一次的明家學堂醫堂學員名額被弘治收入了囊中。

“陛下,您這是給太醫院謀求的機會吧?!”旁邊的陸明遠笑着猜測道。

“陸先生明見!”弘治點點頭,輕聲嘆息道,“本來,我以爲太醫院已經將這大明天下的良醫盡數網羅了,卻沒想到,居然還有明中信那般神奇的醫術,將太醫們沒辦法治癒的疾病治癒,故此,我纔想到,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能自滿啊!這明家學堂醫堂與明中信一脈相承,想必定然有其獨到之處,此番借這次賞技會的機會,爲太醫院找個提升醫術的機會,正當其時啊!”

“接下來,咱們要售賣的是明家學堂武堂的三個學員名額!”語嫣輕啓朱脣,繼續道,“依舊以一千五百兩金子起拍。”

衆人聽得,有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在座之人中除武定候爲武勳世家外,餘者皆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在他們心中,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武堂名額,不要也罷!

而武定候卻是目光炯炯,眼中閃爍着驚喜的光芒,只因爲,他本來準備先等人們喊價之後,後面再行叫價,爭取一舉拿下這三個名額,畢竟,作爲武勳世家,郭家已經日漸衰弱,長此以往,只怕郭家敗落勢所必然了。

但自從明中信入京師以來,不斷展現出實力,而武技卻也是最重要的一個,畢竟,在這京師當中,雖然是以文立足,但沒有武力支撐,只怕即便自己其他方面再厲害,也會被大的勢力所吞併,故而,武也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對他們這些武勳世家而言。

而明家隨後在武舉當中表現出來的實力令人刮目相看,到現在,明家學堂第一期的武堂學員居然盡數已經建功立業,在軍中立足了腳,雖然現在還無法給予明家直接的庇佑,但長此以往下去,只怕當這些軍中悍將回轉京師之時,這明家可就翻身了!

而作爲武勳世家的代表,武定候豈能不爲今後考慮,再有這眼前的機會出現,他自然是勢在必得。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在語嫣宣佈開始競拍之後,居然沒人競拍這三個名額,太令人意外了!

但同時,他的心中也是偷偷竅喜,畢竟,沒有人爭也好,自己還少花些銀錢呢!

“一千”就在武定候開口之際,突然,旁邊有人喊價了。

“兩千兩!”

這一聲,令昨武定候惡向膽生,目露兇光,直射向那喊價之人。

哇!武定候見到喊價之人,瞬間脖子一縮,不敢再行發難。

卻原來,喊價之人又是那弘治,試問,現場何人敢與他爭?!

武定候見狀,自然是當了縮頭烏龜,即便他再渴求這武堂學員的名額,也不敢違逆弘治啊!

不過,他甚是奇怪,咱們這位陛下爲何要這樣呢?武堂學員的名額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絲毫益處啊!

其實,不只是他奇怪,就連旁邊的一些人也是奇怪至極。今日咱們這位陛下彷彿不像是來參加賞技會的,好似折檯的一般,無論親疏遠近,盡數拍倒,太令人奇怪了!

而劉健等三位閣老也是面面相覷,畢竟,他們也沒辦法真正地揣摩到陛下的心意,這是要幹什麼?人家明中信放出這個名額不過是想要拉攏一些與明家並無深仇大恨之人,以爲奧援,卻被咱們這位陛下破壞了,他這是想要?

突然,三人面色一凝,不由得將探尋的目光投向弘治,顯然,他們想到了什麼!

武定候嘆着氣,低頭不語,心中卻是暗叫倒黴,陛下居然來這兒湊熱鬧,還真是新鮮,但總而言之,今天自己的打算算是泡湯了!

而弘治卻是縱橫睥睨,無所顧忌。

即便那些有心思的,也被他看得沒想法了!

畢竟,相比於幾個名額,還是陛下的好惡來得重要啊!誰也不會在陛下的興頭上找不自在!

而明中信卻是搖頭嘆息,咱們這位陛下還真會找茬,這是要將自己的如意算盤打破啊!

然而,他也沒辦法,制度是他定的,人家就是不喊價,你有什麼辦法,總不能逼着人家得罪陛下吧!那不是找死嗎!

“啓稟陛下,草民有話要說!”無奈,明中信只好揚聲叫了一聲。

“咦!”一瞬間,衆人將目光投向了明中信,有擔心憂慮的,有幸災樂禍的,有若有所思的,有目光凝重的,總之,形形色色的表情出現在了大家的臉上。

他這是要幹什麼?難道他要勸陛下不再喊價?還是說,他要提出異議?

包括弘治,也是一臉愕然,難道這明中信真的要阻止自己?一瞬間,眉頭緊皺,一臉的不悅。

“明中信你有何話說?”

弘治沉聲冷厲的語言並沒有嚇住明中信。卻見他上前一步,擡頭望着弘治,拱手道,“陛下乃是一國之君,明中信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陛下是否允准?”

“啊!”弘治也是一愣,這小子有什麼不情之請?究竟是什麼?難道是請自己不要再摻和這賞技會的喊價?

不會,應該不會!這明中信應該沒有那麼傻,即便他猜到自己的心意,也絕不會冒着得罪自己的風險做出這以孵擊石之事來!

“陛下!”旁邊的陸明遠卻是輕聲叫了一聲。

弘治反應過來,看了一眼陸明遠,輕聲哦了一聲,點點頭,示意明白。

“明中信,你有何言儘管說!”弘治轉頭看向明中信。

“陛下,草民斗膽,請陛下任這明家學堂的山長!”明中信望着弘治,沉聲道。

啊!什麼?衆人大驚,這明中信還真是膽大妄爲啊!這般出格的要求都敢提,要知道,你這明家學堂說得好聽點是學堂,說句不好聽的,不過是一介山野私塾啊!大家這般捧場不過是衝着你明中信一直以來的神奇,想要通過這明家學堂學點你的技藝罷了!你還真以爲你是這香悖悖,大家都想要啊!

而你卻在此時得寸進尺,居然異想天開地讓陛下當你這小小的明家學堂的山長,那不是嫌命長了嗎?如果弘治因此觸發雷霆之怒,那你可就真的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當然,現在弘治沒有表態,他們也不敢說什麼,只是目光炯炯地望着弘治,等待他的決斷!究竟是接受?還是大發雷霆,拿下這膽大妄爲的明中信!

旁邊的李東陽等親明中信一系皆是擔憂地望着明中信,而且心中埋怨着明中信,你就不能省點心嗎?怎麼會提出如此過份的要求,即便陛下再如何對你器重於你,但也得有個限度啊!

而弘治此時卻是沉默不語,彷彿在權衡着利弊,至於眼前衆人的心思,他卻根本毫不在意!

就連朱厚照也停下了自己研究的心思,一臉擔心地望着父皇,顯然,他也知曉事情的嚴重性!

“父皇!”朱厚照輕聲叫道。

“嗯!”弘治反應過來,擡頭看了一眼朱厚照,再環視一週,見衆人一臉的期待一臉的擔憂,不由得爲之一笑。

“明中信!”弘治猛然收斂一臉的笑意,沉聲叫道。

衆人就是一陣心驚肉跳。要知道,天子一怒,伏屍百萬,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雖然此事並沒有那麼嚴重,但明中信此言確實有些僭越了,如果天子不怒,那就沒天理了!

謝遠陽等人卻是面泛喜色,這下,明中信可倒黴了,讓他得瑟!

而張延齡等年輕一輩卻是面如土色,不由得一個個躍躍欲試,想要上前爲明中信說情。

然而,他們卻被李東陽等人以目示意阻止了。無奈,現在只能看明中信如何應對了!

而唯有陸明遠卻是淡定地舉着面前的茶茗,細細品嚐,並不看這場好戲。

一時間,明中信再次成爲了大家的中心。

“草民在!”明中信淡定地輕聲應道。

“你可知罪?”弘治面色更是陰沉。

“草民不知何罪之有!”明中信擡眼,平靜地望着弘治回稟道。

此言一出,衆人譁然,這小子還真有種,都到了這種地步了還不認罪,你這是要火上澆油啊!

“哦!”弘治一愣,面色稍緩,一臉疑問道,“你不知?”

“不錯!”明中信淡定回道,“草民只不過是想讓陛下擔任這明家學堂的山長,一片誠心,何罪之有?”

這下,大家可就麻爪了,人家居然不知道犯了什麼罪?難道,他以爲,讓陛下擔任一介民間私塾的山長就如此理所當然嗎?

“那你說說,朕爲何要擔任這明家學堂的山長?”弘治一皺眉,話峰一轉,沉聲問道。

“陛下乃是大明王朝的至尊,掌管這方天下,實乃是百姓的父母,負有教化百姓之責!草民此言沒錯吧?”明中信胸有成竹回稟。

哦!弘治一愣,輕輕點頭,這話倒是沒錯!

而旁邊的衆人卻是一陣吐槽,這小子,又拍馬屁,這是想要轉移陛下的注意力啊!然而,他們此時卻是沒辦法阻止,即便心中腹誹,卻也深深佩服明中信這般厚臉皮,這馬屁拍得不顯山,不露水,還這般的淡定,沒有一絲火氣!太厲害了!

“既然陛下負有教化百姓之責,那這明家學堂的宗旨也算是教化百姓,開啓民智了,與陛下之責殊途同歸,目標一致,爲何陛下就不能擔任這明家學堂的山長呢?”明中信反問道。

“這?”弘治一陣語塞,之前明中信已經堵了自己嘴,教化百姓是自己的職責,那這話還真心沒問題。

“明中信,你好膽,陛下身份尊貴,豈能任你這小小的明家學堂的山長!豈不是自降身份,辱沒了這皇家的威嚴?”謝元陽適時叫囂道。

一衆人等紛紛點頭,認同謝元陽之言,畢竟,在他們眼中,這百姓畢竟還是有貴賤之分的,他們也自認爲高人一等,這百姓與百姓可不同啊!

明中信卻是輕聲笑笑,並不理會謝元陽,反而望向弘治,拱手奏請道,“陛下,草民請將這謝元陽拉出去重責!”

“明中信!”謝元陽氣急敗壞地叫道。

“這卻何故?”弘治卻是沒理會謝元陽,反而望向明中信。

“本來,草民還得奏請陛下治這謝元陽僭越之罪,畢竟,陛下還未發話,這謝元陽卻當着陛下的面叫囂,此等罪過實屬可恨。但今日並非朝堂,所以,草民就不追究他這項罪名了!”明中信面色一肅,拱手道。

謝元陽氣急,就待分辨,但旁邊的李雲起立刻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深怕他再給明中信以口實。

好在,明中信並沒有看他們,只是繼續道,“草民奏請陛下治這謝元陽置陛下於不仁不義之罪!”

啊,什麼?大家心驚不已,這明中信還真是膽大妄爲啊!居然直接就給一位朝廷大臣定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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