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何物?竟如此潔白細滑,還有花香...是茉莉花的香氣!”
一考生捧着潔白的紙張,就像是捧着自己祖宗的牌位一般的莊嚴鄭重,甚至俯下身子用鼻子使勁的吸允着紙張中帶有的香氣。
堂上一聲銅鑼響起,考場中的嗡嗡聲頓時化爲烏有,衆考生心中一凌,現在可是科舉的時候,豈能喧譁。
國子監祭酒,也就是主考官百里奚十分滿意銅鑼造成的效果,直起身來,輕咳一聲,對考場中的所有考生道:“你們手中的物品叫做紙,乃是漢公殿下命工部研製出來,供大家書寫使用,而且紙張的造價十分便宜,想必不久之後,便能夠取代笨重且不便的竹簡。”
衆考生一陣譁然。
看着手中的白紙有些不知所措,白紙的出現的確衝擊了考生們以往固有的思想,這個天下該變天了,不少考生腦海中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這句話。
百里奚這次沒有制止考生的喧譁,而是等到衆考生逐漸恢復了冷靜之後,才中氣十足道:“有些話不得不提前告知諸位,如果逮到哪位作弊,抱歉,直接驅逐出考場,而且十年內不得參與科考,望諸位不要貪一時的便宜而悔恨終生!”
百里奚環視一週,隨即喝道:“開考!”
“咣!”
又是一聲巨響,代表着科考的開始,考場的大門也徹底封閉,監考官員、士卒也不斷在考場中巡視,凌冽的目光讓那些心中有鬼的考生額頭直冒冷汗,小腿直突突。
老杜沒有被四周巡視的兵丁所幹擾,也沒有急着動筆,而是耐下心來審視卷中的題目,做到心中有數後,纔開始研墨,毛筆上沾滿了濃濃的墨汁,輕輕地在紙捲上書寫自己的前程。
還是有不信邪的考生,在衣服上夾雙層,被監考直接發現,沒什麼廢話,直接被驅逐出了考場,這名士子狼狽之下,本想放幾句狠話,但是看見在考場面前圍觀的百姓,一瞬間就沒了底氣,掩着面,灰溜溜的離開了考場。
隨後這名士子考場抄襲被驅逐出場的消息就傳遍了考場周圍,然後隨之擴散,此人的名聲算是徹底的臭了。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了去,不過因爲是夏天的緣故,天色反倒還挺亮的。
“咚咚咚!”
三通鼓響,代表着考試的終結。
監考的官員紛紛對場中考生喊道:“考試結束,放下筆,不然取消考試成績!”
還沒有寫完的考生紛紛哀嚎一聲,但也只能放下手中的筆,畢竟沒寫完不代表考不上,但如果取消成績,那可真的要打道回府了。
等到卷子收了上來,衆考生見堂上的百里奚沒有發話,也不敢動,百里奚這時說道:“三天後放榜,只要是在榜單的考生就是被錄取的考生,將全部進入翰林院學習一到三年後,下放到各地爲官。”
“本來會有一場殿試,由漢公殿下對在座的諸位進行策問,不過因爲漢公殿下出徵在外,所以殿試取消,所有成績均以此次國試成績爲準。”
“漢公殿下吩咐,你們不遠萬里前來北平,乃是對我們漢國的認同,就算未曾考上,也不要灰心,科舉一年舉辦一次,今年若不成,明年可繼續參加科舉。”
“漢公殿下已經爲諸位準備了一份禮物,諸位離開考場後,每人可以領取一份,漢公殿下說了,漢國的大門隨時爲諸位敞開!”
衆人很是新奇,誰都沒想到劉德竟會爲大家準備禮物,這讓士子們一掃疲憊,都爭先恐後的涌向門口。
等老杜到了考場門口,門外早已排成一條大長隊,每個人在出門的時候,都會接過一件用布帛包起來的東西,老杜雖然沉穩,但心裡其實也頗爲好奇,漢公殿下能贈送什麼東西?
牆外不時傳來的驚呼聲,讓老杜的心裡更是發癢癢。
終於輪到了老杜,不過那發放禮品的官吏特意問了一句,“公子學的哪個學派?”
“儒...”
還不等老杜說完,官吏就將一個包裹遞給了老杜,並催促老杜快點,別耽誤時間。
老杜只好嚥下後半句話,捧着包裹趕緊出了考場。
在考場外環視一週,就看見了背對着自己蹲在角落裡的老趙!
“趙兄!”
老杜呼喚一聲,但老趙眼睛好似盯到了地上,根本沒理會老杜。
老杜只好走過去想看看老趙到底在幹嘛呢!
“趙兄,你在...”
老杜的腳步停頓,不在理會眼前的趙兄,而是手忙腳亂的將包裹打開,等包裹一層層打開,露出那雪白的一角...
老杜的手都有些發顫,看着面前嶄新的儒家經典,老杜嘴角喃喃,卻是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半響後才道:“漢公殿下合該奪得天下!”
一本本各家學派的典籍已收復士子之心矣!
......
百里奚坐在主位,屋內是從各部精心挑選的官員,他們的任務是將所有的試卷在一天內判完,在經過一天的複審,最後一天統計上榜人數,最終放榜。
而百里奚作爲國子監祭酒,在這裡就是威力坐鎮大局,預防意外發生,或者有什麼試卷難以處理,親自處理。
“大人,成績出來了!”
一名官吏將最後擬定的榜單遞到了百里奚的案前。
這榜單雖輕,但百里奚卻感覺是重如泰山,科舉的實行絕對是一壯舉,打破天下枷鎖的壯舉。
百里奚緊繃了數天的精神也鬆懈了下來,拿着榜單笑道:“終於可以休息一陣了,老夫這身體也是一天不跟一天,想當初年輕的時候,也曾林中射虎,騎馬縱橫啊!”
“大人威風不減當年啊!”官吏小拍一下馬屁。
百里奚呵呵一笑,拾起榜單細細查看,大體瀏覽了一遍後,對官吏道:“將這甲榜十二人的試卷拿過來,老夫要看一下。”
“臣這就去!”
官吏連忙應道。
百里奚復而將榜單舉了起來,手指輕點榜單上的第一名。
輕聲道:“杜如晦...”
......
“出榜了!出榜了!”
“快點去看啊!”
“中了!我中了!”
“恭喜啊!張兄!”
原本考場的外面早已豎起了一張大告示牌,天剛剛微亮,官吏便將榜單粘貼在了告示牌上,上面有士子的姓名與籍貫,分爲甲乙兩榜單,甲榜只有區區十二人,而乙榜卻有一百多人,用屁股去想都知道,這甲榜肯定要比乙榜強百倍!
“哪位是杜如晦杜公子!”
一小廝闖進了客棧當中,高聲喊道。
杜如晦與好友趙如飛剛吃完早飯,聽到自己的姓名倒是一愣,起身道:“我就是杜如晦。”
“您就是杜公子!”
小廝在堂中衆人的目光下連忙來到杜如晦的面前,衝着杜如晦躬身叫道:“恭喜杜先生,喜列甲榜第一名,高中狀元!”
“什麼!”
大堂當中傳來陣陣驚呼,一時間衆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這位面貌並不算太起眼的中年男子身上。
趙如飛也爲自己好友歡喜道:“恭喜杜兄,恭喜杜兄!”
“敢問這位公子名諱?”小廝問的是趙如飛。
“在下趙如飛!”
“可是中州長武趙如飛?”
“正是在下!”
小廝同樣拱手賀喜道:“恭喜趙公子位在乙榜!同樣高中啊!”
趙如飛雖然爲自己好友高興,但對於自己能不能考上卻是沒有報太大希望,陡然一聽小廝的話,卻是真的愣住了。
杜如晦一拍趙如飛的肩膀,“看來咱們兩兄弟今後要同殿爲官了!”
“哈哈哈!”
趙如飛大笑,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塞到了小廝的手裡,然後對店家道:“店家!這裡所有客人的飯錢我請了,還有,拿酒來,我今天要大醉一場!”
“多謝公子!”
大堂中的人們也是齊聲高喝,拱手向二人賀喜。
小廝捧着一大錠銀子,歡歡喜喜的出了客棧。
程府,從二品大理寺卿程昱的府邸,程府的家丁迅速的奔回了府中,向在大堂中等候消息的程家人喊道:“恭喜大公子,賀喜大公子,您高中甲榜第三名,高中探花啊!”
程昱的夫人周氏頗爲歡喜道:“武兒,你的努力沒有白費,這不高中探花,你父親也會爲你高興的!”
程昱的長子程武反倒並沒有多高興,而是對自家母親道:“前陣儋州名士許劭評天下英年才俊,孩兒不才,添在其中,雖爲末列,卻也是對我的鼓勵,如今卻連狀元也未能拿下,真是愧對父親的諄諄教導與殿下的殷切希望!”
“武兒,天下英雄才俊何其多也,就說霍都督,年僅十九歲,立下的武功,讓多少將軍仰望,如今雖爲獲得狀元,應更加發奮讀書,卻不應該在此爲名利所獲,你父親看到你這個樣子,定然會呵斥你的!”
程武被自家母親的說教卻是驚的大汗淋漓,屈膝跪拜道:“多謝母親的教導,孩兒險些鑽了牛角尖,誤入歧途矣!”
“你現在明白還不算晚!”
周氏說道。
“程石,狀元與榜眼叫什麼名字?”
周氏急道:“武兒,你可不能幹什麼禍事!”
“母親想到哪裡去了,孩兒雖然不服,但又豈能做害人之事!這以後孩兒與他們都要在翰林院學習一到三年,提前認識一下,他二人能獲得狀元與榜眼定然有不同凡響之處,孩兒也想見識一番!”
程武對自家母親說道。
“那就好!你且去吧!”周氏點頭道。
程武點點頭,看向還在一旁的小廝,程石立馬說道:“狀元名叫杜如晦,乃是中州杜陵人,榜眼名叫魏徵,薊州館陶人...”
“魏徵?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你知道他們住在哪裡嗎?”
“小的不知,但小的這就去打探!”
“快去,快去!”
程武催促道。
......
威州。
威州各大勢力豪強組建的聯軍早已在漢軍的對面紮下營地,因爲還有在遠處的兵馬一一趕來,而且各勢力齊聚,摩擦不斷,甚至在營中發生了小的火併,大大小小的事情,讓威州實力最強的三大諸侯是頗爲頭疼。
只能將全部精力放在安撫諸將上面,根本無心開戰。
而尉遲恭三人因爲麾下兵馬太少,在加上主要任務便是等待劉德率領大軍過來,所以也安心紮下營盤,據城而守。
尉遲恭不是沒想過趁着敵人混亂進行偷襲,但敵軍雖然軍令不一,但畢竟三大頭頭不傻,佈置了親軍作爲防禦,尉遲恭偷襲幾次均沒佔到什麼便宜,也只好固守,不在出擊了。
大帳內,一片吵雜嚷嚷,十幾名豪強大肆嚷嚷,表達着自己的意見。
馬騰使勁敲了敲面前的案几,憑藉着自己的威信終於止住了大帳內的喧譁。
馬騰見衆將都安靜了下來,這才朗聲道:“今天在此召開會議,便是商議一下接下來的軍事行動,爾等皆是威州豪強,佔郡縣而自守,如今漢公劉德突然興兵,要攻我威州,如果咱們不能齊心協力,還在這裡吵吵嚷嚷,恐怕早晚要死在劉德的刀下,而諸位的田地、財富、妻女也將被劉德收爲己有,爾等樂意?”
衆人不言。
坐在主位上的韓約見氣氛有些沉悶,隨即大笑道:“馬兄,我想在坐的諸位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要不然也不會坐在此處了!如此急躁,可不是你馬兄的風範啊!”
“對!對!韓將軍說的對啊!”
“吾等的確是準備齊心合力應敵的!”
堂下諸侯見到,也趕忙應道,大帳內的氣氛總算稍微融洽了一些。
另一旁的羌人李章不滿的說道:“哪有那麼多廢話,對面滿打滿算也不過三萬人馬,而咱們人馬現在已經有八九萬兵馬了,而且大多數都是騎兵,直接衝上去,就算全殲不了敵軍,也能將他們趕到灤水對面去!”
“李將軍說的有理啊!”
“就是啊!咱們佔據人數這麼大的優勢,還怕個鳥啊!”
馬騰冷哼一聲,說道:“那李將軍可願爲先鋒,打個頭陣?如果李將軍同意打頭陣,那麼某也同意直接總攻!”
“哼!”
李章不言語了,我先打頭陣,損失的兵馬是我的嫡系,你倒是想在後面撿便宜,門都沒有!
“這個兵馬還未齊全,咱們在等等吧!”
坐在主座的韓約繼續打圓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