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始終平靜淡漠地聽着鄭卓婭的敘述,知道年靳誠幾天幾夜不吃不喝守着她,心裡麻木地跳了下,得知父親多行不義必自斃,走投無路將要跳樓,她也只是皺了下眉。
似乎經過這生死浩劫,再沒有什麼事可以激起她心裡的波瀾了。
“小婉。”唐碧雲見她不言不語,輕輕搖了下她的手,安慰道,“你爸是罪有應得,他被鄒雪媚母女坑了,如今一無所有,又做了那麼多喪盡天良的事,這都是報應,你別多想,也沒必要替他擔心。”
那天辦公室裡的對話,她始終記在心裡,曾以爲,溫鎮華是以女兒爲傲的,可不想,他竟從一開始就帶着重男輕女的思想,根本就沒發自肺腑地喜愛過女兒。
這些殘忍的事實沒必要讓女兒知道了,只是她也不希望女兒去爲這種禽獸不如的父親操心。
溫婉回過腦袋,盯着天花板,雙眼茫茫:“媽,您放心吧,他早就不認我這個女兒了,又怎麼輪得到我爲他擔心。”
話雖如此,可都看得出來,她心裡多少還是介意難受的。
“行了行了,你現在身體虛弱,就不要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醫生說你需要多休息,趕緊睡吧。”
醒來沒見到年靳誠,她總覺得心裡缺一塊什麼。要見他也不是因爲想念他,她自然不會想念他,只是有些話需要說清楚。
比如,那天說好的,她捨棄孩子救年靳雪,他要答應離婚放她走。
“媽,還有一件事,年--”她又記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轉過頭正要詢問個明白,卻聽病房門傳來聲響,視線下意識地擡起看過去,頓時瞳孔劇烈驟然地收縮,臉色也僵了住。
年靳誠來得倒快。
唐碧雲看着女兒這副反應,心裡忍不住沉沉嘆息,壓低聲音道:“小婉,你想不想見他,如果不想見,媽去跟他說。”
雖然知道有些事是他們無法逃避,早晚都要面對面說清楚的,可畢竟女兒現在身體還很虛弱,她希望能等過一些日子再談。
溫婉腦袋沉沉,似乎看到這個男人就提醒起那些傷筋動骨的痛,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可這件事早晚都要面對,早死早超生,早談早解脫。
“媽,我沒事,你跟小婭先出去吧。”
唐碧雲點點頭,起身離開,經過年靳誠身邊時又頓了住:“靳城,她身體很虛弱,不能情緒起伏過大,你明白?”
男人垂在西褲口袋處的大掌抖了抖,英俊冷毅的五官表情僵硬,視線膠着一般停留在牀上那蒼白羸弱的人兒身上,沉重滯緩的點了點頭。
這話沒明說,卻暗示他,無論溫婉提出什麼要求,他都要順着無條件滿足。
心裂開一道口子,鮮血汩汩外淌,他站在門口,筆直的長腿幾次想要邁開步伐,卻又膽怯害怕地停在原地。
倒是溫婉,盯着他瞧了眼,淡淡地收回,輕緩虛弱的調子帶着嘲笑譏諷:“你這是怎麼了,我一個剛從鬼門關轉回來的人,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你怕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