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做了一個紛雜冗長的夢。
夢裡,回到了十四歲那年的生日宴上。
她像個小公主一樣接受着衆人的祝福和恭賀,攢攢人頭中,她竟一眼就看到那個鶴立雞羣與衆不同的年輕男子。
五官英俊,身材挺拔,眉宇間一股凌然正氣,完全不同於那種普通的世家子弟或富二代。
一顆心情竇初開,她着實體會了下一見鍾情的滋味。
不知怎麼地,party開到一半,她就被衆人慫恿着加入了對方正在玩的遊戲,喝酒時,兩人視線對上,她只覺得一顆心如小鹿亂撞,偏偏還要壓抑着掩飾着不被大夥兒發現,那一晚,心跳惶惶,青澀交加,她不由自主地豎起耳朵,去探聽那道低沉清冽的嗓音吐出的每一個字眼,如聞天籟。
多麼美妙的初遇,多麼美好的年華……
那時候,哪曾想,有朝一日,他們會結爲夫妻,生下一雙人見人愛的龍鳳胎。
夢境驟然一轉,所有的美好煙消雲散,她被幾個凶神惡煞的歹人用繩索吊住,懸在半空。有個陰森恐怖的聲音在空曠的世界裡迴盪,讓站在地上的男人做個選擇,到底是要老婆還是要孩子。
她猛地一驚,凝神看去,才發現另一邊,一雙兒女也被拴着,吊在一架熊熊燃燒的火盆上。有人拿着刀子,對準了繩索,彷彿隨時都要割斷繩子,孩子們即將葬身火海。
男人立於他們之間,左右爲難,無法抉擇。
她聲嘶力竭地喊着,叫他救了孩子們離開這裡,可卻忽聽一聲槍響,男人心臟的位置破開一個大洞,鮮血如洪水般噴射而出,瀰漫了她的視線。
繩索割斷,孩子們哭嚎着墜入火海,她歇斯底里地大喊一聲,猛然坐起身。
面色蒼白,冷汗直流,溫婉精神恍惚的厲害,以至於連坐在牀邊正哭得傷心的小丫頭都未察覺。
直到鄭卓婭急步走過去,扶着她的肩膀將她好一陣搖晃呼喊,她才吐出一口氣,漸漸從噩夢中醒來。
“怎麼了?夢到什麼了?”鄭卓婭皺眉,擔心地問。
溫婉搖了搖頭,又狠狠閉了下眼,才說:“我夢到靳城中槍了,流了好多血……”
坐在牀沿的小丫頭,大概被媽媽這副模樣嚇住了,哭着撲過去,緊緊摟住她的脖頸,“媽媽,媽媽,怕怕,爸爸跟哥哥沒有回來,你一直睡覺,睡覺……”
溫婉被女兒抱住,冰冷僵滯的心臟才慢慢有了點溫暖。
下意識地將女兒的小身子裹進懷裡,她不住地安撫親吻,柔聲哄勸,可懷裡的小丫頭就是沒有平復下來的跡象。
顯然,這短短几天發生的事情,接二連三的驚嚇和意外,把這個三歲的小丫頭嚇壞了。
溫婉心裡越發疼痛,抱着女兒安撫着,也不禁紅了眼眶。
鄭卓婭坐在一邊,看着這一幕心裡又何嘗好受,“婉婉,你還有慕姝,無論如何都要振作起來。你不知道你昏迷不醒的這一夜,小丫頭成什麼樣子了,任誰哄都不肯離開,一直守在你牀邊,盯着你,瞧着你。她是害怕,怕連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