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若見她依然對自己沒有善意,知道自己多說無益,冷淡道:“此事是翎月姑娘的事,與我無關,只是好心提醒翎月姑娘,早說不如晚說好。早一日向太后與皇上說明,也許事情會有更好的轉機。”
翎月聞言只是冷冷扭過頭,周惜若見她如此固執,也不願再多勸,轉身離開了這裡。
周惜若走了一段路,正要向殿中走去,卻發現自己早就迷失了來路。她想要回頭去問翎月卻是心中不願,只能隨意挑了一條看上去還算寬敞的路向前走去。她一邊走一邊辨認着永壽宮中主殿的方向,卻沒想到拐角迎面急匆匆走來一個人。兩人都未曾看路,一下子狠狠撞在了一起。
周惜若被撞得踉蹌退後,而那人怒氣衝衝的聲音傳來:“是誰走路不長眼睛敢撞了本皇子?!”
周惜若聽得那人彆扭的中原口音,頓時一愣。她捂住被撞痛的額角看向那人。那人果然是秦國二皇子,耶律翰。
耶律翰揉着被撞得生疼的胸,罵咧咧:“你到底是誰!還不給本皇子跪下磕頭!”
周惜若聽得他言語粗魯,不禁倒退一步,道:“方纔不好意思撞了二皇子,二皇子恕罪。”
耶律翰方纔正與耶律箏兒又大吵了一架,心中煩悶,張口就要怒罵。可一擡頭等看清了周惜若的面容時不禁結結實實一怔。只見面前的周惜若一身紫紅色宮裝,身形窈窕曼妙,面容清麗絕美,眉眼間的柔媚彷彿能化開所有的堅冰。她的美是秦地少有的婉約空靈,那一雙似水剪眸中深邃幽幽,攝人心魄。令他看得不轉不開眼去。耶律翰皇子府中美人衆多,但是不是美豔妖嬈便是空有其表,鮮少有女子這般氣質與美色皆備。
周惜若見耶律翰不回答,一雙眼只盯着自己臉上看,饒是她平日鎮定非常,此時也有些惴惴不安。
她又問了一聲:“二皇子?”
耶律翰鬱因爲耶律箏兒的事鬱結了好幾日,好不容易今日終於眼前一亮,看到可以賞心悅目的美人,不禁怒轉笑,上前一步問道:“你是哪個宮裡的?怎麼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周惜若一聽,心中的不安越發濃了幾分,她警惕退後一步,道:“妾身是菡香殿的蓮貴人。二皇子趕緊赴宴吧,太后娘娘還在等皇子呢。”
耶律翰見她退縮,神色間楚楚動人,心中那一點綺念越發挑撥他的心間。他忽地上前抓住周惜若的胳膊,眼中是如狼似虎的精光:“原來是齊國皇帝的女人,居然長得這麼美。比那越卿卿都不遜色。哈哈……”
他看着周惜若漸漸驚慌的臉色,哈哈一笑道:“聽說齊國美人多,如今果然不枉我走一遭。你們太后還熱心要給本皇子娶什麼妻子。我統統都不要,等等我就去告訴齊國皇帝,讓他把你賞給了我做妃子!”
周惜若只覺得握着自己手臂的那一隻手噁心得令她反胃想吐,而且他說出來的話更令她驚恐不安。她死命掙扎,怒道:“放開我!二皇請自重!”
耶律翰自幼習武,臂力奇大,他看着周惜若徒勞無功的掙扎,嘿嘿笑道:“怎麼?你做齊國皇帝的妃子與做本皇子的妃子又有什麼不同?說不定在秦國,我還能讓你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在秦國,權貴們的姬妾都可以隨意贈人交換,所以耶律翰根本不以爲這有什麼不對。他說着一把將周惜若拉近自己的胸前。周惜若見自己掙扎不開,驚恐與羞怒一起發作,一回頭狠狠衝着耶律翰猥瑣的臉上摔了一巴掌。
可她的手還未舉起,耶律翰已一把抓住她的另一隻手,低頭yin笑道:“美人看起來柔柔弱,但是性子居然這麼辣,哈哈……本皇子喜歡!”
周惜若見他越來越近,急得滿頭大汗,正在這時有人從身後走來,惱道:“哥哥你又在做什麼?”
耶律翰一回頭,見是耶律箏兒走來,口中道:“沒什麼。你趕緊去吧,讓齊國太后等着有失禮數。”
周惜若見是耶律箏兒前來,猶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急忙求救:“公主!救救我!”
耶律箏兒走上前來,掃了一眼耶律翰的手,略一猶豫,很快冷笑道:“我哥哥看中你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她說着自顧自向前走去。
周惜若美眸中充滿了失望,她怒道:“公主見死不救,毫無憐憫之心,溫學士不喜歡你當真是做對了!”
耶律箏兒一怔,回過頭來臉色變了幾變,幾步上前舉起手來就要狠狠扇上週惜若。耶律翰見妹妹發怒,急忙一把把周惜若拉到自己的身後,擋着前面道:“別打!可千萬別打壞我好不容易看中的美人。”
耶律箏兒臉色青白交加,與周惜若狠狠對視。周惜若明眸熠熠,皆是鄙夷與失望。耶律箏兒咬了咬牙,很忽地一把推開自己的哥哥,罵道:“你滾開,府裡有多少女人你不要,偏偏要這個女人,回去後我要告訴父皇你正事不辦,光顧着尋花問柳。我定要讓父皇好好抽你幾十記鞭子!”
她說着一把抓起周惜若向前走去。耶律翰不提防到手的美人被搶,等回過神來卻又不敢再上前招惹了耶律箏兒,只能任由她們兩人離開。
周惜若被耶律箏兒拽着走了好遠,這才停下腳步,長吁一口氣:“多謝公主。”
耶律箏兒臉色依然不善,冷冷哼了一聲:“我不是幫你!我只是討厭哥哥到處搶女人!”
周惜若手臂被他們兄妹兩人抓得生疼,她揉着手腕,看着耶律箏兒臉色如冰霜,心中油然升起對她的同情。她上前柔聲道:“公主別難過了,溫學士有一天定會想通的。”
耶律箏兒眼中泛起紅潮,半天才道:“不必了。我過些日子就回秦國去。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他了。”
她說着抹了一把淚,匆匆向殿中走去。周惜若嘆了一口氣,也慢慢跟了進去。
殿中歌舞聲聲,歡聲笑語。楚太后與皇后兩人在席間殷勤相勸,耶律翰在席上悶悶不樂,時不時看向周惜若坐的席子,眼中皆是不甘。周惜若被他如狼目光看得背後寒氣一層層冒起。她心中不安,越發沒有胃口。好不容易撐到了席間隙。
她對虞婕妤道:“我身子不適,先回宮了。”
虞婕妤眉頭一皺,對她低語道:“這樣不好吧。太后等等還要帶人去遊園呢。聽說皇上也來,還要一起遊畫舫。難得來一次,你就忍一忍吧。”
周惜若又說了幾次,虞婕妤只好道:“那向皇后說一聲,免得到時候見不到你怪罪下來。”
周惜若只得上前向皇后請辭。皇后看了一眼她今日的裝扮,似笑非笑道:“怎麼蓮貴人就要走了?今日盛裝而來卻沒有讓皇上瞧見豈不是可惜了?貴客都在,如果蓮貴人沒什麼事就不要離席了。”
她的意思已是不讓周惜若回宮。周惜若無奈只能退下回到了席上。宮宴之後是遊園,永壽宮後有一汪湖,與上林苑的湖水相通,如今天氣甚好,碧波渺渺,荷花盛開,煞是好看。誥命貴婦們各自在永壽宮中的涼閣中歇息,只等着皇上前來。周惜若爲了躲避耶律翰,特地尋了僻靜的所在喝茶。虞婕妤自是去了與了幾位相熟的貴婦內眷們攀談。
她一人在小小的涼閣中倒是清靜。彼時已是正午,她今日早起,便有些昏昏欲睡。不知過了多久,涼閣的門被輕聲打開,周惜若只覺得有人進來,她不禁嚇了一跳,立刻清醒過來,等看清是誰的時候,她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原來是你。翎月姑娘。”
翎月看看四周沒人,連忙把涼閣的飛快門關上。她踟躕半天,忽地咬牙道:“蓮貴人……我求你幫幫我!”
她說着竟“撲通”一聲跪下。周惜若一愣,看着跪在地上的翎月,半晌才道:“翎月姑娘這是做什麼?你要我幫你什麼?”
翎月臉色煞白,重重磕了個頭,道:“奴婢知道你之前得罪了蓮貴人,是我不對,是我嫉恨蓮貴人。但是請蓮貴人看在皇上的面上,原諒了我。這次我實在是無法了,這孩子……實在是瞞不住了。請蓮貴人幫我與皇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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