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若聽得他這麼說,知道換宮人一事定是成了,這才含笑恭送了他出去。
過了幾日,果然內務府送來四名宮女,六名粗使宮女,還有兩個內侍。周惜若看了看唯獨缺少了一人,問道:“那菡香殿中的總管呢?”
內務府笑答:“蓮修儀放心,葉公公說,到時候會親自將菡香殿的總管送來。”
周惜若聞言也就不再多問,看樣子葉公公果然對菡香殿的事上心,總管這事可大可小,若選的人好,將來必有大的用處。若是不好,頻頻換人也是麻煩。
到了傍晚間,葉公公果然帶着一人前來。周惜若親自去迎。
葉公公一路走來,熱得汗流浹背,擦着臉上的汗笑道:“讓蓮修儀久等了,今日事忙,一直到了現在纔有空來見蓮修儀。這一位便是咱家的徒弟,姓林,沒有名字,人家都稱他林生,修儀就隨便叫吧。”
周惜若看去,只見葉公公身後走出一位瘦削修長的年輕內侍,五官普通,但是看着面善,自有一股說不出的溫和可親。他上前跪下拜見了周惜若。
周惜若心中滿意,對葉公公道謝道:“這事還麻煩葉公公親自前來,實在是慚愧。”
葉公公身爲龍越離身邊的御前內侍總管,卻爲了她這一點小事親自奔波,若說是爲了當初周惜若在甘露殿中一起當差的情誼,這也未免小題大做了,唯一理由讓他親自出馬的,說明他心中已是把周惜若當成了自己人。
葉公公揮退了衆人,上前對周惜若笑道:“蓮修儀想要可信任的人,咱家就要挑個好的。這林生話不多,脾氣也好,更重要的是他心中有主見,有時候修儀若有疑難之事也可以問他。”
周惜若笑道:“葉公公親自挑的人,自是可以信任的。”
葉公公看着她笑意盈盈,忽地嘆了一口氣;“如今宮中事多,不比從前,蓮修儀也要小心一點。”
周惜若明白他是想起了翎月慘死的事,心中惻然,問道:“皇上現在如何?”
葉公公看了她一眼,低聲道:“皇上自然是傷心的,畢竟是皇上的親生骨肉。皇上那邊且不提,就是太后那邊有些棘手。經此一事太后對皇上的觀感越發差了,聽說……太后還曾震怒中說要廢了皇上……”
周惜若倒吸一口冷氣,這麼看來這背後之人矛頭可能還不僅僅只是對準了她而已,恐怕還有更不爲人知的目的!
葉公公見她神色煞白,安慰道:“蓮修儀放心吧。皇上這幾日還算振作起來了,心情也好了。太后也不會再計較了這事。”
周惜若含笑道:“這都是葉公公的功勞。”
葉公公見她謙遜,笑着道:“蓮修儀真會說話。咱家只是皇上身邊的內侍,能開解皇上的只有蓮修儀了。以後還望蓮修儀多多用心,這樣即使宮中有多少美人,都無法撼動蓮修儀的地位了。”
他說完又寒暄了幾句,這才告退。
周惜若看着他離去,心中思緒複雜,幽幽長舒一口氣。回過頭來,只見宮人垂首恭立,殿中裝飾日漸華美優雅。往日清冷的菡香殿如今看來似乎也不一樣了。
葉公公挑的林生果然是個能幹之人,一應事務皆熟悉又在大事上有主見,不到一兩天菡香殿中煥然一新。更難得的是他脾氣溫和,以理服人,初來的宮女與內侍皆被管得服服帖帖。周惜若喜他說話輕聲細語又頗有見地,時常招了他來說話。
彼時菡香殿後的芍藥花開,周惜若前去看,林生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他見周惜若喜歡又不肯摘,親自拿了花剪去絞了兩支花奉到了她的跟前。
周惜若執着花,看着他含笑道:“好好的花兒折了豈不是可惜?”
林生不慌不忙笑着回答:“每一種花開都有時,在最美麗鮮妍的時候折下,戴在修儀的頭上那纔是它最榮耀的時候。若是不摘,任由它花容凋謝。她不過是一朵普通的芍藥罷了。”
周惜若看了他一眼,笑道:“林公公真會說有趣的話。”這一番話說得彷彿另有所指,看樣子葉公公親自挑了他前來別有用意。難道是要她在風華最美的時候去爭一爭?
她輕撫花兒,插在頭上,慢慢道:“林公公說得有道理。”
林生看着她面色如春,一朵芍藥戴在她如雲的鬢邊,當真是名花傾城兩相映,心中一動,低聲道:“修儀姿容絕美,宮中再無人能匹。”
周惜若微微一笑,站在花叢中的她,猶如瓊園中的花中仙子,容華脫俗清麗,身姿窈窕曼妙,令人難忘。
……
與秦國的盟約訂立得十分快,眼見得已要大功告成,龍越離囑咐溫景安不可再輕易逼了秦國使臣們,免得最後又有變。溫景安便依言而從。只是幾次面談下來,秦國二皇子心不在焉,又不堪其煩,一副要早些回驛館的模樣,屢屢打斷衆人的話。溫景安知道耶律翰此人十足是個*貪杯徒,來齊國這些日子四處招了歌舞伎還找了*的女子進了驛館之中,通宵達旦飲酒作樂。先前還顧忌耶律箏兒住在驛館中,不敢忘行。如今耶律箏兒到了永壽宮中居住,他越發沒有了忌憚。
他心中對耶律翰極其厭惡,但看在秦國來使的面上也不好發作。今日耶律翰又在席上昏昏欲睡,溫景安拿了議了的幾條上前詢問:“二皇子可覺得今日之議可行麼?”
耶律翰睜開宿醉未醒的眼,隨意看了一眼:“可行。你們什麼時候弄好?本皇子要回去了。”
溫景安收回手中的冊子,淡淡笑道:“很快,等和談一成二皇子也很快要回秦國了。”
耶律翰只是胡亂應了。溫景安看着秦國使臣們面上尷尬,也不點破遂退下。今日之議終於結束,耶律翰出了議事殿,遠遠走來一襲紫袍的邵雲和。
耶律翰見到他,眼中一亮,上前笑道:“郡駙馬終於來了,上次你找的……”接下的話他便附耳在邵雲和耳邊說幾句,溫景安見兩人如此熟絡,不禁皺了皺眉。
邵雲和一拍耶律翰的肩,笑道:“二皇子若有吩咐自是不敢不從,世子今日還帶來不少新奇的玩意。二皇子要不要前去看看?”
耶律翰眼中大亮,笑米米地道:“這是自然。”
溫景安上前,溫言提醒:“明日一早二皇子還要來議事殿中……”
耶律翰滿面不耐煩,揮了揮手:“知道,知道了。溫大人不必再提點。”
邵雲和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溫景安,俊眼中掠過濃濃的譏諷:“溫學士這幾日辛苦了。”
溫景安見他要走,忽地出聲道:“郡駙馬請留步。”
邵雲和轉過身,挑了劍眉等着他的下文。溫景安看着耶律翰離開,這才道:“這幾日是秦齊兩國的盟約最後商定,還望郡駙馬可別讓二皇子來不了宮中,耽誤了議事。”
邵雲和輕笑一聲,轉身離去,丟下一句輕飄飄的話:“他越糊塗,不是對議盟最有利麼?”
溫景安聽了眉頭越發擰緊,轉念一想也是。邵雲和殷勤款待耶律翰也是爲了齊國。於是便收拾一番,出了宮中。
……
暮春之夜,萬籟寂靜,夜空中的花香都帶着慵懶的氣息。學士府中一點明燈,一張用舊的書案,還有一杯冷了的茶。一襲清瘦身影伏在書案上奮筆疾書。一卷卷案卷伏在他的手旁。過了許久,他長舒了一口氣,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由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墨竹悄然推開書房的門進來,提醒道:“公子,夜深了早點歇息吧。”
溫景安點了點頭,正要站起身來,忽地府門外傳來一陣喧譁聲。他不由一怔,府門被劇烈拍響,墨竹臉色一變:“是不是那耶律皇子又來鬧事?”
*******
昨天從上海飛回廈門的飛機晚點兩個小時,回到家已經很晚了,來不及更新抱歉。另,昨天謝謝爾其和若拉文的鮮花,還有詩憶的荷包。最近任務重,評論區就沒有辦法一一回復了,見諒。
書展的籤送會辦得很成功,不過第一次上此類活動,我很緊張。謝謝碎夢如羽和小憐伶的到場。我很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