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九章,痛,纔是永恆的

此時此刻。

齊清兒的心中有一條奔流已久的浩浩長河,它把她的一顆心分作兩邊。

左岸柔軟,右岸冷硬。

左岸感性,右岸理性。

左岸住着她的慾望,期盼,掙扎和所有的愛恨嗔怒,右岸住着這個塵世間的規則在她心裡打下的烙印。

長河中水流兇猛,齊清兒被置身中間。

不斷有翻涌而起的河水將她淹沒。

她望了眼窗櫺外皎潔又斑斑點點的獨月。

在激流中,她翻身而下,沉於急水之間,然後費力往左岸游去,在她觸碰到岸邊的那一刻。

她的手指纏上了祁王的肩背。

那裡有着蜿蜒的傷痕,隔在她潮溼的指尖上。

她望着祁王漸漸直起的胸膛,手指也從他的肩背滑到了他結實的胸口。

摸着他的心跳,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都是受傷的人,也許她和祁王就該如此。

痛!

被撕裂的痛!

她覺得她的身體被一分爲二,痛楚使她的身體弓起。

與此同時,是祁王低沉的喘息。

汗水浸透了牀榻。

他的動作並沒有因爲她痛得弓起的身體而停止。

“受不住,就喊出來……喊出來說你愛我。”

齊清兒痛得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她身負寒毒,她的痛總是別人的要強烈一百倍一千倍。

下身的疼痛愈演愈烈。

她咬着下脣,指尖陷進他緊實的皮肉當中。

世界是晃動的,一切都在晃動。

此時此刻,她突然發現左岸上也有右岸纔有的堅硬和烙印。

她緊咬貝齒,誓要把痛壓在心底。

祁王額前的烏髮因汗水貼在他俊美的臉上,真是奇怪朦朧的月光下還是棱角分明。

以及他眼中鍍上了紅光的灼熱眼神。

終於,一切在一聲絲線的斷裂聲中,和祁王更加沉悶的低吟聲中終止。

齊清兒也因此搖搖欲墜於昏迷當中。

她吃力的睜開雙目,模糊地看着枕邊祁王依舊熾熱的目光,耳邊傳來祁王沙啞的聲響,“清兒,我愛你,一直都愛。”

夜近三更。

祁王終在疲憊中沉沉睡去。

齊清兒卻睡不着,頭一次,她的枕邊有男人的呼吸。

多麼可笑,她都二十六歲了。

平生第一次嘗試愛的禁果,竟是這般痛苦不堪。

她摸着身下黏糊,潮溼,血腥氣的液體,終於明白快樂是短暫的,虛無的。只有痛楚,無邊無際的痛楚才讓人記憶深刻。

就這樣躺着看月亮,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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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來時,枕邊空空如也,摸了摸,沒有溫度。

她緩身坐起,一絲不掛的身軀叫她不由得臉紅心跳,忙用錦被捂住自己。

一面看向聽到動靜進來的竹婉,道:“祁王什麼時候走的?”

竹婉放下手裡的銅盆,道:“卯時,殿下便走了。走之前叮囑過,郡主好睡,無需打攪。”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齊清兒問,一邊拉過懸掛的衣衫穿上。

“快午時了。”

“給我梳妝。”走到銅鏡面前的齊清兒突然愣住,無意中手摸上了自己的脖頸。

那裡嚴頌給的,讓她戴着不許摘下的圖龍玉佩,不見了蹤影。

她纖細的手指捏住脖頸。

原來昨天晚上在劇痛迷糊中聽到了那聲絲線斷裂的聲音,是祁王,他拿走了嚴頌給的圖龍玉佩。

竹婉似是看不見齊清兒臉上的凝滯,“郡主,梳什麼樣的髮髻。”

“梳一個尋常的高髻便可。”

……

一晃幾日,祁王沒有再來過她的馥雅郡主府。

連一向黏着她不放的嚴頌也沒再來過。

據說,嚴頌的御林軍統領做得很得聖心。

齊清兒心想,一個武藝高強,又會醫術的嚴頌,遇到皋帝這樣常有頭疾的君主,自然是平步青雲了。

也有宮裡的太監宮女傳言,皋帝似有反童之象,看上去可比前兩年還年輕了呢!

這話吹到齊清兒這裡。

對於嚴頌如何得了皋帝的信任,也不言而喻了。

天下擁有江山美女的君王,如何不想擁有長生不老的秘訣。

齊清兒撥着清茶,苦笑。

這個嚴頌,可千萬不要玩過了火。

數日無事,齊清兒呆在府上的時間居多。

漸漸的也熟悉了府上的地形,以及扳着是雙手指才能數清的婢女。

熟悉的同時,她詫異的發現,她沒有對府上的婢女做過任何的調動,而這些婢女當中卻無故來了好幾個她陌生的面孔。

問了竹婉之後。

齊清兒方知。

她府上的一切,祁王都已經細細的檢查過了,那些背景可疑的婢女自然是留不得的,祁王私下就給通通換了。

齊清兒望着數丈紅牆之上逐漸回暖的天空,不知該如何做想。

思緒拉回了和祁王共眠的那個晚上。

她如何就不能好好的迴應祁王,對他說一句他想聽的話,齊清兒不明,只嘆女人心難測。

……

這一日,她在庭院中享受着初春的日光,多日未曾見面的太子和軒王,齊齊等府了。

出其不意的是,蘭成公主竟然也打着拜訪的名頭隨着太子和軒王一同走進了齊清兒的馥雅郡主府。

“見過太子殿下,軒王殿下,蘭成公主。”齊清兒有禮的相迎幾位入殿。

蘭成自還是那樣一副清高的樣子。

以爲下巴長在頭頂上,即便齊清兒現在有郡主的身份,與她來說還是與庶民無異。

毫不客氣地坐在了正殿主位的軟座上。

攤着手,讓竹婉給她斟茶。

齊清兒全當沒看見,任由着她。

指了座位讓太子和軒王入座。

軒王自被皋帝罰跪一宿,又禁足半月後,細長的眼眸中去了八分風流之態。

看着齊清兒的時候眼中仍有暗暗的火花,但已然沒有之前那樣明顯了。

太子還是一貫的高雅,負手而立,合手而坐,嘴角淺笑。

“早該來看看馥雅郡主的,這些時日.父皇總有忙不完的政務,我身爲太子理當分憂,直到今日.方得了閒來看看郡主。郡主可還好嗎?”

殿中,皋蘭潔高傲得不屑說話,軒王則似有話不知從何說起的樣子,還是文質彬彬的太子先開了口。

只是這樣的問好,讓齊清兒心顫。

“我很好,多謝太子殿下關心。太子殿下也應注意身體,切勿過度疲勞。”這樣的場合,雖然是在她自己府上,還是得客套着。

太子輕浮一笑,“我不及俊桉哥哥,有這樣的福氣,可以休閒於府上。”

這是來拜訪的嗎?

齊清兒顯然看到了軒王眉間的隱忍。

太子這樣說,不就是在諷刺軒王麼?

諷刺也就罷了,竟還諷刺到了她齊清兒的馥雅郡主府上。

軒王偏偏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像極了他小時候常有的靦腆之態。

“軒王殿下在府上的時候,也曾日夜爲陛下青燈古佛打坐祈福,才換得陛下現在的龍顏不衰,這休閒二字,軒王殿下怕是擔當不起。”齊清兒摸着手裡的杯肚輕輕地說。

軒王捏着手指,望了齊清兒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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