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楚秦歌的話,齊清兒只輕輕點頭。
走進來的祁王直接繞到了齊清兒身前,道:“這麼晚來回來,去哪裡了?”
“是啊,我和祁王可在門口等了好一陣呢!”楚秦歌接得很快。
齊清兒聞言,挪身側對祁王。
疲倦的杏眼中有些不確定。
但也不是什麼值得隱瞞的事情,她道:“亂人崗。”
祁王身子明顯一滯。
楚秦歌見祁王表情不好,若無其事地走到了落地紫檀宮燈前,挑裡面的燭芯。
“你去看了凌王。”祁王見齊清兒側着身,似乎不願意被靠近,便在原地沒有上前。
齊清兒疲倦的嘆口氣,道:“是啊!”
“你身上有泥土的味道,想來你是給他埋了。這樣也好,你不做,我也是會做的。”祁王說完上前摟了摟齊清兒的肩。
這樣說怪怪的。
齊清兒扭頭看祁王,深不可測的眸子映着晃動的燭光,總覺得隔了層什麼,具體是什麼齊清兒又說不出來。
這樣看了幾秒,竟有些尷尬。
齊清兒轉了話題,道:“我走後,也不知宮裡的情形怎麼樣了?”
祁王推着齊清兒往前,坐在了軟榻上,道:“一切都已經回覆正常,皋帝那邊有衆太醫守着,惠妃那邊我讓華馱照顧着。”
齊清兒,道:“那劍楓呢?”說完神色關切。
在宮裡見到劍楓的時候,他身上全是血,加上皋璟雯的嚎啕大哭,齊清兒幾乎以爲劍楓就要不行了。
祁王聽到劍楓二字,臉色也變得不太好,道:“在我府上,皋璟雯正守在他身邊,寸步不離,我已經請御醫華馱給他瞧過了,能不能過得去這個坎兒,還要看他自己。”
這不在計劃當中。
不過也讓齊清兒看到了劍楓對皋璟雯的赤心。
從來不知道他愛得這麼深。
平時都是一副冷冷的樣子,也不見他和皋璟雯有多親近。
其實真愛又何必時時刻刻掛在嘴上。
齊清兒將手擱在案几上,道:“希望他能夠挺過去。”
一旁的楚秦歌復走回到祁王和齊清兒身前,橘黃的燭光下看不清她是個什麼表情,對齊清兒道:“你怎麼竟關心這些個旁的,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怎麼就沒見你關心幾句。”
齊清兒聽得一愣,拿眼睛看祁王。
祁王蹙眉撇了一眼楚秦歌。
楚秦歌兩手在身前一抱,道:“難道我說的有錯嗎?殿下,您爲了控制好凌王造反的進度,都已經好幾天沒有真真的合過眼了。從宮裡面匆匆回府,將府上的事務處理完就趕來郡主府,眼巴巴地在門口站了半個多時辰,到頭來連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行了,琴歌。”祁王呵斥。
楚秦歌卻不聽,看着齊清兒,繼續道:“別怪我說的話難聽。祁王身上的傷口你檢查過嗎,你想過要去檢查一下嗎?人都站在你面前了,你都沒有要關心一下的意思,難道他爲了你做的這些都是理所應當的?”
祁王見其根本不願住口,也懶得阻攔,旋身在案几邊坐下。
齊清兒安靜的聽着。
這些話不好聽,說得卻在理兒。
她看了看祁王,又撇了一眼他身上薄薄的長衣。
她有想過要去關心嗎??她在心裡問自己。
回答自然是肯定的,她想過,只是爲何沒有,她也不清楚。
楚秦歌見齊清兒還是無動於衷的樣子,氣呼呼地甩着袖子,再看看祁王,還是一張千年冰峰的臉,咬咬脣,哼了一聲。
齊清兒覺得胸口隱隱的痛。
半餉,祁王不耐煩地對楚秦歌,道:“你不用再跟着我了,回去吧!”
楚秦歌瞪着眼睛,撅嘴道:“不回去!”
這樣子像犯了錯的孩子。
門被推開,是竹婉端着吃食進來。
都是一些容易下嚥的粥和點心。
齊清兒讓竹婉放在案几上。心想如楚秦歌所說,他們兩人應當也還什麼也沒吃,又讓竹婉下去加了碗筷。
在凌王墳前的時候,竹婉說得對,身子還是要留心注意的。
屋中本來緊繃的氣氛也因竹婉的介入變得緩和些,齊清兒微笑着對祁王和楚秦歌道:“不如吃些東西再走吧!”
楚秦歌正愁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一口就答應了。
她也是不放心祁王。
從來沒有見過祁王出沒在槍林彈雨中,到現在還有些不適應,總覺得稍微離開一下祁王又會受到傷害似的。
聽到凌王造反的消息之後她便一直守在祁王府。
好不容易把祁王完整的盼回來了,自然不能這麼輕易的就離開了。
吃飯時一直埋着頭,她知道剛纔的話是一時衝動違背了祁王的意願。
但該離開的還是得離開。
餐點用了過半,祁王就不吃了。
對着楚秦歌嚴肅道:“甄仕還在府門外,現在夜深,我讓他護送你回去。”
齊清兒繼續吃飯不說話,也不看楚秦歌。
楚秦歌接過竹婉手裡的帕子擦嘴,賭氣道:“不用,我是有武藝傍身的,犯不着讓甄仕送我,我自己能回去。”
說完起身就往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下,有些不自然地轉身看着齊清兒,道:“祁王他身上的傷每三個時辰要換一次紗布,現在已經過去近兩個時辰了,郡主記得再過一個時辰要給他換,該用的藥,相信郡主府上都有。”
齊清兒看着她認真的眼神,又用餘光看了看祁王。
其實,祁王有這樣一個女人關心着也是好的。
忙應聲道:“好,楚姑娘放心。竹婉,你出去送送楚姑娘。”
楚秦歌聽着這樣的回答即是滿意又是嫉妒,最後撇了一眼竹婉,冷冷道:“不必了。”
她走後,齊清兒還是讓竹婉跟了過去。
“其實楚姑娘也是爲你好,適才那樣回絕她,怕是會傷了她的心。”齊清兒看着祁王道。
祁王微側臉看着幾米開外的窗櫺,道:“其實她說得沒錯,連她這樣的情敵你都關心,卻沒有自始自終沒有問過一句坐在你面前的我。清兒,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齊清兒微微怔身,心頭一緊。
被祁王這樣這樣一說,什麼關心的話說出來都成了累贅。
就算說出來了,也會被認爲不得已才說的。
齊清兒看着回來後的竹婉道:“你找些紗布過來,還有藥箱。”
竹婉應了,轉身去取。
祁王突然握住了齊清兒的手,道:“我知道,你覺得這樣做太殘忍,可是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我不可能去一點一點獲得皋帝的信任,時間越是託得長,越是夜長夢多。所以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得徹底。其實,這個道理你也是明白的,不然你不會在發現嬅勇戴夫婦不見之後,滿院子找人,急得臉色都變了。”
齊清兒沒有收回手,復將另一隻手按在祁王手上,道:“我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