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十分簡潔。
皋帝眼睛一亮。
祁王要納側妃是好事。
照現在的形勢來看,大煜朝以後的江山多半會是祁王的,他這個時候能想着要納側妃娶妻綿延子嗣,再正確不過。
而皋璟雯那邊。
皋帝一早就想過了。
確實虧待了這個孩子,當給她一個她想要的姻緣。
因道:“好,好。你們的婚事一起辦,正好也熱鬧熱鬧。至於劍楓朕仔細想過了,給他個刑部侍郎的官位,此官階不至於太高也不至於太低,配得上大煜朝的駙馬……”
皋帝說到這裡,皋璟雯心中是喜悅的。
可她怎麼也沒有辦法把情緒完全表達出來,在皋帝面前她似乎已經失去了表現真我的本能。
皋帝頓了頓復看向祁王,道:“你要納側妃,這次看上的是誰家的姑娘,難得你也有這份心,說於朕聽聽。”
祁王心中微顫。
不知皋帝知道是誰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但事情已經擺在面前,只有賭一把,逐道:“是馥雅郡主,兒臣想娶馥雅郡主爲側妃。”
養心殿忽然靜了三分。
連張公公的呼吸都放緩了半拍。
皋帝略垂首,皺起眉頭,思量一番,最後擡手搭在祁王的肩上,道:“天下女人多得是,你如何就看上了她,想讓她做你的側妃,要知道……”
祁王似乎知道皋帝接下去要說什麼。
立刻單膝跪下,抱拳道:“側妃之位僅次於正妃,這一點兒臣知曉,兒臣也知道馥雅郡主的地位其實不過圖有封號虛名,並無家世可言。但兒臣看上的是她的人,和她的家世背景豪無關係。”
皋帝閉了閉眼。
雖然婦人不得干政,但她們背後錯綜複雜的裙帶關係對於皇子,甚至是帝王來說都非常重要。
往往涉及安撫權臣的作用。
可面前的祁王似乎並不將這點放在眼裡。
皋帝垂了口氣,道:“俊昇啊,江山面前不能只有兒女情長......”
祁王再抱拳,道:“父皇,正妃之位上面有葛氏足矣。兒臣第一次說出心中心怡之人,還望父皇成全。”
語氣十分肯定。
皋帝似是累了,不想再爭辯。
因道:“也好,你若喜歡朕便依你。你們兩個的婚事就一同辦吧,就選在一個月之後吧,趕在年關之前,一月二十八,是個黃道吉日。你們看如何?”
祁王,皋璟雯,齊齊跪謝。
是日,皋帝便在早朝的時候宣佈了祁王和皋璟雯兩人的婚事,殿下羣臣當中有吃驚的,也有贊同的,唯獨沒有反對的。
此時祁王的勢力,已經遍佈朝堂全野。
那些想反對的人,也悄然斂去鋒芒,不說支持,也絕不會挑出給自己找麻煩。
而皋帝,因他身體負荷,下了朝之後便一病不起。
御醫華馱趕去給他把脈。
皋帝人躺在牀上,卻不給華馱碰。
非說自己身體無恙,無需診治,只需稍作休息便可。
可把太監張公公急的,繞着龍牀打轉。
然龍言不可逆,衆人再急,也沒有敢直接上去按手切脈的。
華馱只得垂頭離開。
皋帝一個人躺在牀榻上擡目凝望。
不知怎的,這些日子,他常常想起廢后煬氏,想起當年的齊府,還有那個百戰不殆總愛爭鋒的齊慕澤。
他們,一個是他心愛的女人,一個是他從小長大的摯友。
可偏偏命運多坎坷,也多諷刺。
這個兩個他生命最重要的人,毫無預兆的以做慘烈的方式欺騙了他,碾壓了他至高無上的龍言。
於是他下了兩道聖旨。
一道奪去了齊府上所有人的命運,包括齊慕澤手下所有忠將。另一道斬斷了煬易桀的一生,連她膝下所有子嗣都沒能逃過悲慘的命運。
皋帝靜躺,任由思緒飄散。
當年的血雨腥風,一點一點在眼前重現。
比戰場上的廝殺更讓人毛骨悚然。
就這樣,他躺在牀上一動不動,任由張公公再急得要跳牆,他都不給一點回應。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子夜。
第二天再起時,他便直接下了道聖旨到祁王府。
聖旨上指明,祁王監國,同時入武英殿接管朝政。
此消息,讓深居在嬴國侯府,正等着再一次反駁的嬴國大爲不悅。接管朝政,比封祁王做太子來得更直接,相當於昭告天下,祁王就是將來的君主,未來的帝王。
他嬴國的將來極有可能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嬴國單手握拳,負在身後,迎着敞開的窗櫺站着。
院中的一色清寒之色沒入他的眼神,更顯他眼神格外冷冽。
偌大的廂閣中,唯他一人獨站。
直到面色被外面的冷風颳得花白,他才豁然旋身,取了一件厚沉全黑的披衣,將自己裹得只露半截臉在外面。
然後走出廂閣。
嬴姬和冰嵐剛巧從院子裡過。
被嬴國這一身打扮給驚住了。
但都不敢說什麼,只拿怪異的眼神看他。
嬴國旁若無人,冷冷地從她們身邊走過。
自從廟堂回來之後,嬴國便認定她這個孫女白養了,兒子娶回來的媳婦冰嵐也是作孽的主。
因此更加不待見她們。
卻又礙於嬴姬得了皋帝中重視,特別賜婚。
其在府上地位自然不同。
嬴國縱使不待見她們,卻不好登鼻子上臉的給她們難看。
平日裡頂多視而不見。
嬴姬和冰嵐看着嬴國離開,都紛紛端了禮,縱使嬴國看不見,她們也等到嬴國出了視線方起身。
彼此都用詫異的眼神相互看看。
不知嬴國十多天來沒出府,突然這身打扮要去哪裡。
京城中,山雨欲來。
滿城冷冽的寒風。
帶着北邊寒雪的味道。
嬴國在府前上了馬車,報了地址,下車後裹緊披衣駐足望了一眼頭頂紅印黑底的匾額,神色凌然。
旁邊的小廝問是否敲門。
嬴國近乎蒼白的嘴脣的緊抿,半餉後,搖搖頭,徑自走到側門,這才讓小廝敲了門。
府上出來一個丫鬟,用陌生地眼神打量嬴國,問來者何事。
嬴國直言,道:“陳尚書可在府上?”
聲音沉厚又冷漠,驚地丫鬟往後縮了縮脖子,道:“老爺在府上,可閣下是?”
不怪那丫鬟疑問。
嬴國這身打扮,從丫鬟的角度看過去,只見下半張臉,混像是來找麻煩的。
怎能不問清楚了,就放人進去。
嬴國沉一口氣,微擡起頭,道:“閣下嬴國侯。”
丫鬟便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