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清兒忙拾起蓋了龍印的告示,雖然皋帝是在祁王的逼迫下蓋上去,但怎麼都是皋帝親手蓋的。
取在手中,說不出的沉。
成百上千的冤魂都要靠着一張告示洗脫一身罪惡,如何能夠不成。
她目光溼潤,心中默唸:父親,母親,女兒終於等到了這一天,終於能替你們還有齊府的忠魂清晰冤屈了......
祁王讓人攙扶皋帝入內閣,張公公也跟了進去。
他走到齊清兒身邊,道:“今日我便使臣出使各州,昭告天下,還齊氏一族清白。另外奉牌位入靈堂,設進祠堂。”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是兩人十六年的心血。
齊清兒看向祁王,覺得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又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話都沒有。
祁王扶着齊清兒的肩膀道:“你剛從牢獄中出來,喝了陛下的毒酒,雖不致命,但卻傷身,如今昭雪翻案也已經落定,我先派人送你回去休息。”
齊清兒確實很累。
腳下輕浮,視線不清,逐機械的點點頭。
此時嚴頌走上前來,半攔住齊清兒的去路。
他知道這次回京,一入宮便沒能有機會出宮,其中緣由和祁王少不了關係。
好容易見到了齊清兒,定要說幾句話。
他道:“齊伯伯和徐伯母泉下有知,一定會非常欣慰的。你回去之後立刻食用一顆我曾留下的丹藥……”就說話這段時間,嚴頌的手已經搭上了齊清兒的手腕,細細一把脈,又道:“此毒雖然烈,卻不是什麼難纏的毒,已經被分解得差不多了,吃一顆丹藥應該就會沒事了。”
齊清兒看向嚴頌。
沒有來頭的,覺得有他在就溫暖,點頭也沒適才那麼機械。
嚴頌微微一笑,入春風般沐人。
又道:“安心睡一晚,相信明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沒有人會再說齊伯伯和徐伯母的壞話,乖......”
哄小孩兒一樣。
齊清兒頭點得更重了。
祁王在一旁看着,並不阻止嚴頌這般貼近齊清兒,只待他們把話說完,他才上前一步,道:“嚴大人,陛下那裡就交給你了,他的病情該當如何,你心裡清楚。”
邊說邊捋了捋齊清兒身後的長髮。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
他就要和齊清兒成親,這國中自然不能有國喪。
嚴頌深吸一口氣,沒回祁王的話,在齊清兒耳邊輕輕道:“你若需要我,我會一直都在。”
齊清兒靈動的杏眼,長長的睫毛。
這麼微微一眨,就給人無限的說服力。
嚴頌點點頭。
之後,齊清兒離開,竹婉在養心殿門口接應。
又有兩三個婢女圍上來,說是護送齊清兒回府的。
齊清兒點點頭,也沒在意。
逐在宮外上了馬車,只是這馬車沒到郡主府,而是直接到了祁王府。
且說留在養心殿的祁王和嚴頌。
兩人相繼進了皋帝的內閣。
皋帝正躺在龍榻上,氣息薄弱,臉色煞白。
張公公縮在一旁不敢說話,也不敢正眼看祁王。
祁王念他忠心,自沒有爲難他的道理,伸手扶他起來,拍着他的手,道:“陛下身子虛,還得張公公時時在養心殿中照料。”
面前的祁王似換了個。
張公公張張嘴,沒吐出話來,只點頭。
祁王又轉向嚴頌,道:“嚴大人,這段時間你就在養心殿安心服侍陛下,我會照顧好清兒的。”
嚴頌只覺面前人十分陰險。
因道:“殿下不想讓我接觸清兒就直說……只是,我和清兒之間的感情有豈是你能左右的。”
“確實,我不能左右,我不想左右清兒的感情。”祁王頓了頓,又道:“相信你也左右不了。”
這話堵得嚴頌喉嚨直嗆水。
之後祁王又對養心殿做了一些安排,比如進出養心殿的宮女下人,不宜人多,否則雜亂。又下了一道旨懿,說皋帝病重,重朝臣不宜前來探望,恐擾了皋帝身心。
張公公愣愣看着他安排好這些,一句話反對的話都沒敢說。
嚴頌扭頭撇了一眼皋帝,目測他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了,也就轉身去了自己的閣間。
祁王離開養心殿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外看被動以貓刑的嬴國早已經斷了元氣,被宮人擡去餵了野狗。只是那白茫茫一片的大理石鑲嵌的空地上,一灘模糊不清的血跡,正有宮人端着水碰清掃。
祁王站那兒看了良久,目光定定的。
……
且說陳文靖,皋蘭潔離了養心殿。
一路陳文靖也沒敢叫太醫,自己忍和痛回到了陳府上。
癱坐在椅子上瞪着肩膀上的長箭,眼中能擠出血來。
皋蘭潔心思不在他身上。
養心殿裡的那一幕,她還沒能緩過神來,怎麼自己的爺爺就突然成了十惡不赦的罪孽了,怎麼滿是臭名的齊府一下子就清清白白一塵不染了......
皋蘭潔歪着腦袋,想到腦子快炸了,都沒想明白。
陳文靖見射傷自己的這個罪魁禍首,竟然一點不知要給他請個郎中過來,拍着案角,就吼道:“還杵在那兒幹什麼,還不趕緊請郎中!”
這一嗓子,把深度思考中的皋蘭潔下了一跳。
在她眼裡,陳文靖是個背信棄義的人,現在就被祁王揪了小辮子,且不知以後會怎麼樣。
逐沒好氣道:“要請自己請,受傷的又不是我!”
這叫什麼話!
陳文靖要炸毛,奈何身上有傷,白了一眼,先不和她計較,叫了下人去請郎中。
一時,郎中到了陳府。
默默鬍子,先要銀子。
養心殿中剛發生的事,雖然深在宮中,但外面早已經紛紛揚揚的傳開了,說嬴國侯是個叛賊,齊家人才是清白的。還有說嬴國侯落敗這簍子是陳文靖捅出來的。總之風言風語傳得最快。
郎中來之前就先摸了個底。
陳府已經不像表面那麼風光了。
又瞧一眼陳文靖的傷勢,道:“陳大人這手臂,再不治,日.後只怕也要廢了。”
陳文靖一聽,二話不說先付銀子。
接過箭拔到一半,那郎中要加價。痛得喊得滿面的陳文靖只得點頭,這一要價就是一百倆。
身體和心靈上雙重打擊,陳文靖只能咬着牙忍。
對後那郎中離開前道:“這箭雖然拔出來了,但傷口頗深,小的來之前並不知大人的具體傷情,有些藥也沒帶來,大人且先稍等,小的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