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皚皚壓枝梅,雪花飄凌落月心,我坐在梳妝鏡前雙手託着臉腮,看着銅鏡裡的自己發呆,雪花穿過窗櫺飄散進來我竟沒有半點寒冷之意,冬兒進來趕緊將窗合上輕斥着正在房裡收拾的婉茹:“你不知道才人受不得風嗎?若才人有個什麼仔細你幾個腦袋都不夠”?
看着銅鏡中冬兒氣惱的臉,我轉身看着冬兒道:“你別說婉茹,是我要開着窗,屋裡怪悶的”!
冬兒看看婉茹在看看我跺着腳轉身便出去了,婉茹一臉委屈的看着我說:“才人都是奴婢不好讓冬兒姐姐不高興了”!
我笑着搖頭說:“沒什麼”?婉茹收拾好便退下。
夕顏,婉茹領着一身紅袍錦帶的宋史公公而來,這納蘭皇后身邊的公公來找我作甚,心想着上前道:“宋史公公請坐”。
宋史公公並沒有坐下只是行禮後站立在一旁道:“皇后娘娘一直想見見綰才人,因此打發奴才來請綰才人移步焦華殿”?宋史公公看着我眼裡有種說不清的光芒讓我頓覺不適。
我看着他道:“勞請宋史公公等候片刻”。
他躬身退下後婉茹爲我梳着髮鬢,冬兒卻進來拿過桃木梳道:“你先下去吧這兒有我”。
冬兒一邊爲我梳着髮鬢一邊道:“這次見皇后娘娘一定要打扮的體面,給皇后娘娘留個好印象”!
我看着鏡中爲我梳髮的冬兒道:“簡單就好”。
冬兒依然爲我梳着,我輕握着她爲我梳髮的手道:“好冬兒我知道你爲我好,可你想想這皇后娘娘從未召見過我,爲何今日打發人來這其中必有因,我們既不知道這是好是壞,就該謹慎些,雖說納蘭皇后待人謙和,可女人總不喜歡被比自己更年輕更漂亮的女子蓋過風頭,打扮得體就成”。
冬兒定定的看着我半響爲我梳了個雲鬢彆着一朵梅花簪,今日我挑了一件白襖紅梅鑲嵌的撒落紅裙,胸前紅白兩色中垂落着的長命玉鎖更加的晶瑩剔透,披上狐裘帶着弧氈斗笠。
冬兒扶着我走出內室,宋史公公見我稍縱即逝的驚愕立刻上前道:“綰才人好了”我點頭道:“勞宋史公公久等了”。
宋史領着我走過白皚皚的亭樓閣宇,穿過門洞來到焦華殿,殿門外一片雪景唯有樹枝掛着冰雕,斜陽傾撒而來甚是晶瑩,金紅的大殿上香爐徐徐,紗簾清逸,整個焦華殿富麗堂皇不失一點雅氣,八個綠襖宮女站在殿堂兩側。
一陣清風帶着殿堂暖爐的香氣,紗簾中盈盈身姿而來,一行人簇擁着一身紫袍白襖背心,頭戴紫珠盤雲鬢的納蘭皇后行來,我立刻上前行禮跪拜道:“參見皇后娘娘”。
“你們都退下本宮要與綰才人說會子話”,“是”衆人款款退下後,殿堂裡只餘下
納蘭皇后貼身的宮女和我,半響她輕穩之音響起:“綰才人起來這邊坐,這裡已無外人不必如此拘束”!
我起身坐於旁側,不禁睥睨着近在咫尺的納蘭皇后,眉黛如柳,眼如水杏,沒有半點南蠻女子的韻味反倒多了幾分端莊,不可置否的說納蘭皇后依然美麗不解當年。
她看着我眼裡的光亮讓我不禁低下頭才知自己失禮了,納蘭皇后帶着三分輕柔道:“上回子殿選之後便尋着召見你,只是這些日子身子不利落也就耽擱了”!
我輕聲回道:“妾身該先來請安的”!
納蘭皇后輕笑道:“綰才人果真擔得起芬芳馥郁這名,這眉宇間的焦容雖帶着幾分病態,卻是另一番風韻,比起湘妃的清冷你的容貌更要柔上幾分”!
我輕聲回道:“皇后娘娘廖讚了,妾身只是一屆蒲柳之姿”。
“說話謙遜分寸有加是個不錯的女子,你過來本宮瞧瞧”,我擡頭正對上納蘭皇后蔥白之手,我輕握住納蘭皇后伸來的手走到她跟前兒,納蘭皇后杏眼盯着我半響道:“沒有一點官宦家女子的焦作,面若白雪,只是有些先天不足,不過你這般的女子,就是本宮見了也會憐惜幾分更別說皇上了”,她拉着我的手我只是輕笑默不作語。
“進宮多久了”?
我輕聲道:“回皇后娘娘半載有餘”。
她看着我道:“你的事本宮已打聽過了,綠頭牌之事本宮已知道,你不必擔心日後,用不了多久綠頭牌會自個兒回去的”!
我趕緊恭聲道:“勞皇后娘娘費心了”!
半響她輕聲道:“本宮爲你能做的只有這些,別辜負了本宮的一番心”,納蘭皇后斜倚在榻上頭靠着枕褥輕聲道:“去吧”!
我行禮退下走出殿外夕顏撐着油紙傘爲我擋着飄落的雪花,冬兒欲想說什麼卻被夕顏拉着,當我回到月河樓時婉茹已備好午膳等着我了,解下弧氈斗笠坐在八角桌前,看着滿桌的佳餚,我卻半口意思都沒有,一屋人都默不作聲。
“奴婢不管了奴婢要問”冬兒輕聲道,我看着冬兒道:“什麼都不要問一切自有定奪”,我夾了一塊水晶餃放進嘴裡不在言語。
午時剛過正坐下吃茶間,瞥見想容蓮步而來,看着我滿臉喜色道:“早前聽說綰妹妹見過皇后娘娘了”?
我看着她輕笑點頭,她上前拉着我的手說:“皇后娘娘已答應”?我點點頭,想容輕笑說:“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皇后娘娘是個賢德的人,你想想以你的姿色與才情皇上怎會不喜歡,多一個你這般心影聰慧的人也是好的,皇后娘娘定會願意的”!想容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並不是我自個兒去找她的,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爲何?
與想
容說話間馨媃款步而來,見想容也在眼裡有些微愣而後坐下道:“多日未見綰姐姐,今日想着過來瞧瞧沒曾想雲姐姐也在”?
我輕笑說:“即來了就多坐會子陪我們說說話”?我與想容,馨媃吃着茶不再提納蘭皇后之事。
明月被一層薄霧籠罩,散發着朦朦朧朧的光色,屋裡漆黑一片我沒有點燈而是透過銅鏡看着窗櫺外的明月,屋子裡一陣光亮漸漸生成,婉茹“呀”!看着坐在銅鏡前的我嚇了一跳,而後走到窗櫺前關上窗一邊輕聲道:“奴婢以爲才人睡了,便進來瞧瞧沒曾想您還沒歇下”?
門外傳來冬兒輕靈的聲音:“才人可睡了”?我應聲道:“沒有”。
“吱呀”開門之聲,除了冬兒,夕顏身後還有一位綠襖的宮女,只見她上前側身行禮道:“奴婢秀寧見過綰才人”。
我輕聲道:“不必多禮,這時候來月河樓可是皇后娘娘有事”?
秀寧恭聲道:“綰才人真是聰慧過人,皇后娘娘讓您移步浴華殿”!
打扮妥當後秀寧領着我朝着浴華殿走去,我只讓夕顏和婉茹跟着。
浴華殿那裡明明就是本朝皇帝,皇后沐浴之地,爲何這般晚了納蘭皇后讓我去那兒?早前不都說好了嗎?我不知道自己是懷揣着怎樣的忐忑來到浴華殿的,秀寧領着我停步道:“綰才人自個兒進去,皇后娘娘在裡面等着您,奴婢們就不去了”,我看着夕顏,婉茹點點頭,轉身走進浴華殿。
怪哉怪哉真是怪哉!竟沒有一人看守,推開空鏤花門“吱呀”迴響在安靜的殿堂裡,一陣花清香飄散而來,溫溫熱熱的比之殿外暖意數倍。
心裡雖想着腳已擡起,朝着內殿深處而去,清風吹過我雪白的裙襦,輕緩的腳步聲每走一步都讓我心驚一次,可我卻還是朝着裡面走去。
少頃我停在一排金蘭芙蓉圖騰的屏風前,涔涔清水滑落之聲不絕於耳,隱隱之中有人的身影,我不禁轉頭正欲回去,心裡暗想着這納蘭皇后究竟要做什麼?卻不想觸碰到一旁的花盆,“碰”我驚嚇的扶着搖搖欲墜的花盆,在輕輕地抽離開準備轉身,從屏風裡卻傳來一陣沉悶之聲:“安德給朕擦擦背”。
“‘朕’屏風裡面的是軒轅曄”?半響沒見我動靜,軒轅曄有些不耐煩道:“安德你這奴才在做甚”?隱隱之中帶着不悅之色,我驚慌失措的定在原地,想要走卻走不動,可我要怎麼站在軒轅曄身前,他看到我定會吃驚不已,到時制我擅闖之罪該怎麼辦?
我雙腳已開始瑟瑟發抖不知該如何是好,我若走了說不定罪加一等,我若現在出現大不了...他反正在浴池裡,何況他是我的夫君我爲何要怕,想着壯了幾分膽,雙手緊握着深吸口氣繞過屏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