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楊雲錫凝眉,“皇上怎麼了?晉王殿下私下納側妃,已經違背了皇上和太后娘娘的意思,如今就算出事,那也只是晉王殿下一人之過。”
李勳低眉望着筆尖的墨暈,“一人之事?”
從來都不是一人之事,以前不是如今更不是,可以後呢?
李勳長長吐出一口氣,“也不知道今年的梅花,還會不會開?”
袁成笑了笑,“皇上您怎麼忘了?梅園裡已經沒有梅花了,如今都是牡丹,來年花開定然極爲好看。”
指尖微顫,李勳定了定神,這還是自己下的令。
回過神來,李勳起身,“太后娘娘那頭有什麼動靜?”
“毫無動靜。”楊雲錫答,“便是上一次皇上出宮,太后娘娘知道了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召見了麗嬪娘娘寬慰了兩句。”
李勳眸色微沉,“麗嬪……”
起身,李勳擡步往外走,臉色甚是難看。
身爲帝王,他不記得上一次笑是什麼時候。那種發自肺腑的笑,後來就再也沒遇到過了。
“皇上不去棠如閣?”楊雲錫一怔。
袁成斜睨他一眼,“還用問嗎?皇上心情不好,自然是去漪瀾宮。”漪瀾宮的解語花,纔是真真的好,不爭不搶,不聞不問,卻深得皇上歡心。
漪瀾宮內,竹茂深深。
一襲藍衣,捋袖澆花。美麗的女子專心致志的修剪院中花卉,處處親力親爲,渾然沒有後妃的架子,身上沒有半點紅塵俗氣。她置身花海,深秋繁花落盡,唯有此處尚存春暖花開。
李勳擡手,示意底下人都退下,不許旁人跟着。
他深吸一口氣緩步上前,一步一小心,彷彿怕踩碎了她的安寧。
“皇上怎麼今兒過來?”饒是如此,還是驚了她。
回眸間,顧盼生輝。
她站在陽光裡,淡淡的笑着,言行舉止溫柔賢淑,沒有半點矯情做作之意。於這深宮中,她如同出水芙蓉,恰似出淤泥而不染之蓮。
只見雲淡風輕,不見媚眼如絲。
“含雪又在照顧這些花花草草,好生愜意。”李勳無奈的笑了笑。
“皇上是來解前兩日未破的棋局嗎?”林含雪淺笑着放下手中的剪子,在盆中洗了手,領着李勳進了暖閣。
李勳瞧一眼案上擺放着的棋局,紋絲未動,卻也無從得解。這是前兩日他留下的,直到今日都不知道該怎麼解。
林含雪親自沏了兩杯花茶,“這是一早帶露水的菊,是嬪妾親手摘下,皇上嚐嚐看。”
“好!”李勳伸手接過,卻是有些心不在焉。
“瞧皇上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怕是出了什麼事吧?”林含雪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皇上遇見了難處。”
李勳凝眸看她,不語。
“心病換需心藥醫,皇上這是心病,到嬪妾這兒來也只是散散心,治標不治本。”林含雪輕嘆,“好比皇上喜梅,可嬪妾卻遞了一杯菊花茶,皇上自然難以下嚥。”
李勳輕嘆一聲。
“皇上?”林含雪坐定,“若是皇上不嫌嬪妾無能,大可說一說,看這一次嬪妾能不能幫着想個主意。”
李勳苦笑。
然則等他從漪瀾宮出來,卻是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