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朔進來的時候,桑榆趕緊低眉查看自身,她還是頭一回穿男兒裝束,實在有些不習慣,難免會覺得尷尬。
“這樣……可行嗎?”桑榆低低的問。
這嗓子是不能變化,所以出了門之後她儘量別說話,要麼只能壓低嗓子。
“還不錯,像個跟班的。”李朔伸手攫起她的下顎,仔細的瞧着她臉上的人皮面具。戴得還算服帖,除非遇見高手,否則不會被人看出端倪。
想了想,李朔從袖中取出短刃塞進了桑榆的手中,“隨身帶着,若是遇見危險還能防身。”
桑榆捏緊了短刃,“多謝殿下。”
“就沒什麼想問的?”李朔拂袖落座,朝她招了手。
桑榆乖順的坐過去,極爲默契的坐在了他膝上,“爺心裡跟明鏡似的,還用得着我問嗎?”
“一股怨氣。”他圈着她纖細的腰肢,“倒有些怨婦的味兒。”
“爺這鼻子可真靈,什麼味兒都能聞得出來。”桑榆撇撇嘴。
李朔也不惱,反而笑了兩聲,“調侃爺,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身子微微一緊,“罷了,那桑榆便斗膽問一句,爺既然知道此行利州怕是會有危險,何苦還要帶着桑榆一道赴險?”
“還有呢?”他繼續問。
桑榆深吸一口氣,“爺既要桑榆陪着,又要擔心桑榆的安全,不覺得累嗎?”
“把你留在這裡,爺的心更累。”李朔輕嘆,突然抱着她起身,讓她坐在了桌案上。握住她的大長腿架在自己的腰上,李朔凝眉看她,“知道爺的意思嗎?”
桑榆垂眸,低低的道了一句,“爺不是半仙兒,桑榆也不是。”
“這宮裡宮外多少人盯着你,多少雙眼睛瞧着,你不會不知道吧?”李朔攫起她精緻的下顎,“爺的小榆兒那麼聰慧,自然知道自己的處境。”
她不說話。
有些事用不着李朔提醒,她心知肚明。
人在局中,根本無法獨善其身,只能隨波逐流,或者就此湮滅。
外頭傳來延辛的喊聲,“爺,諸事業已準備妥當,可以啓程。”
聽得這話,李朔將她從桌案上抱下來。
桑榆落地,整了整衣衫,然後輕咳兩聲朝着李朔行禮,壓着嗓子道,“奴才會好好伺候晉王殿下,請殿下放心便是。”
“這暖牀的活,就交給你了。”李朔邪魅淺笑,極是好看的鳳眸裡晦澀不明,誰也不知裡頭藏了什麼情愫。
“殿下有命,奴才從命!”桑榆俯首。
她跟着李朔走出門,方芷韻跟着李朔進了馬車。
如今桑榆的身份是小廝,所以得跟在馬車後面隨行,得任勞任怨纔可。
然則她剛想轉身,卻聽得馬車內傳來李朔的聲音,“阿穆,你進來。”
桑榆一怔,當即扭頭看了延辛一眼。
延辛衝着她點了一下頭。
裡面又喊了一聲,“還不滾進來伺候?”
桑榆只得硬着頭皮進了馬車,畢恭畢敬的朝着李朔行禮,“殿下?”
“坐邊上,爺要眯一會。”李朔揉着眉心。
桑榆蹙眉,略顯猶豫的瞧着一臉懵逼的方芷韻,一時間也不知該不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