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成來宣口諭的時候,沐桑榆和劉燕初都愣在了當場。誰不知道如今正得寵的便是秦貴妃和林賢妃,什麼時候輪到了這芙蓉園的小才人侍寢?
劉燕初被帶走的時候,袁成手持拂塵盯着桑榆看了良久,最後笑得涼涼的,“姑娘好福氣。”
桑榆以爲他說晉王府的事情,當即行禮,“謝公公。”
哪知袁成又輕嘆一聲,“只不過這福氣也不是人人都能享有的,知進退,懂分寸,識大體,才能活得更長久。姑娘明白雜家的意思嗎?”
這可不是尋常的訓誡,這是警告。
桑榆俯首,“奴婢明白!”
聞言,袁成捏着嗓子笑得尖銳,“姑娘一句奴婢,雜家可受不起。眼見着是要做晉王側妃之人,說話還是得有些分寸的,明兒這教習嬤嬤會來親自教姑娘,什麼是規矩。”
語罷,袁成拂袖而去。
桑榆站在那裡,面色微沉。
彩雀上前,“姑娘,這袁公公陰陽怪氣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只是覺得他話裡有話。”桑榆吐出一口氣,“左不過在這後宮裡,沒有恩寵就不能活,才人能得皇上眷顧,未嘗不是件好事。”
反正封了位份的女子,再也無法離開皇宮,還不如往上爬,讓日子更好過一些。
劉燕初若是能得寵,對桑榆而言也是有利無弊,這樣她可以有機會接觸林賢妃,繼而靠近的乳母。乳母林慧,如今就在林賢妃宮裡伺候!
回到自己屋裡,桑榆臨窗而立,瞧着熟悉的宮闈轉眼間換了主人,朝代更替,父皇和她的大燕都被人取而代之。
想要活着,想要查出真相,何其艱難。
可是在難,都得去做。
她在窗口站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等來的是劉燕初被晉升爲婕妤的喜訊。
談不上高興,反倒有些痛楚在心裡蔓延。
果然當了皇帝的人,再也不會有情有獨鍾。他那麼喜歡秦琉雲,爲了秦琉雲不惜委曲求全娶了她,爲了秦琉雲造反,也爲了秦琉雲而改朝換代。
她以爲自己會哭,哪知眼睛裡乾涸,再也沒了爲他流淚的藉口。
前塵往事,都隨着梅園大火而湮滅。
劉燕初被晉升爲劉婕妤,皇帝還親自恩賜攏月閣。
身爲劉燕初的宮女,桑榆自然也得前往攏月閣。這攏月閣臨湖而建,風光秀麗,早些年是前公主傅雲華的避暑之地。
如今李勳將這個地方賜給劉燕初,自然會惹人猜忌,以爲皇帝真的特別喜歡她。
“也不知皇上怎麼突然想起我來了。”劉燕初不解,“我恐怕連翻牌的資格都沒有吧!”
桑榆報之一笑,“君心難測,又有誰知道呢!許是偶爾見過一次,突然覺得挺喜歡的。橫豎這後宮的女人,都是皇上的。”
“是嗎?”劉燕初想起昨夜的侍寢,總覺得跟做夢似的。她出身江湖,取代了那劉家的丫頭進宮是爲了妹妹曉雲,沒想到竟然真的當了皇帝的女人。
昨夜的李勳沒有半句言語,直入主題,一點都不溫柔,到最後都是草草了事的。
劉燕初不知道,是不是天底下的男人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