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李朔並不知道,自己昏迷多日,外頭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欣喜之餘,李朔擔心桑榆的身子,“她的身子可好??”他出來那麼久,她定是已經醒轉好幾次了,沒了他內力的幫扶,也不知體內的蠱毒是否會發作?
還有,睜眼未能見到他,她是否很失望?
李朔腦子裡有一萬種情形,一一都是桑榆擔慮的表情。他尋思着,自己不能在這裡待着了,得趕緊回地宮去。誰知剛想下牀,卻因爲肩膀處的疼痛而倒吸一口冷氣,腦子出現了一瞬當機。
這可把底下人都嚇壞了,趕緊把李朔扶了回去。
李朔躺在那裡,渾身無力,高燒燒得滾燙。
他想,小榆兒定是擔心壞了。
渾渾噩噩的,李朔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一旁的將軍和軍醫愁容滿面,阿六則是面如死灰色。
誰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偏偏誰也不敢真的告訴李朔所發生的事情,生怕李朔一個受不住刺激,咯嘣就過去了,那這大齊的天下算是交代了……
他們這個幾個,估計會成爲千古罪人吧?
桑榆已經失蹤很久了,晉王府找不着,百花樓也是束手無策。一個大活人,就這麼從人世間消失了。花娘尋思着,若真的連晉王府都找不到,是不是意味着已經出城了?
離開了京城,山高海闊的,找起來就更難了……
饒是花娘這樣的老江湖,也沒有一點把握。江湖那麼大,誰知道人會被藏在何處?
別說是百花樓,便是月滿西樓也在查找桑榆的下落。自家少主下令讓所有羅剎門的人撤離京城,可最後,少主卻失蹤了。
如今上頭沒有命令下達,所以尚算風平浪靜。
可若是主上追究起來,只怕是一個個都會死無全屍。
丟了少主,必死無疑。
然則不管月娘用了什麼手段,愣是查不到沐桑榆的半點蹤跡,便是月娘親自去了一趟江雲縣,也未能找到有關於沐桑榆的任何蹤跡。
黑漆漆的後院柴房內,程來鳳已經驚恐到了極點,“不不不,你們別殺我,該說的我都已經說清楚了,我沒有隱瞞……我真的不敢隱瞞。那沐桑榆真的是個野種,真的……”
說到最後,程來鳳已經哭着跪在了地上,“真的跟我沒關係,我什麼都不知道。知道的我都已經說了,其他的,只有問我家老爺,我真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月娘涼颼颼的看着她,“這話,你這幾個月已經說了無數遍。程來鳳,你當我不知你在想什麼嗎?真以爲咱們不會殺你?”
“我真的不知道桑榆有這麼大的來歷,我什麼都不知道……”程來鳳磕頭,“你們放過我吧……”
她是真的快被逼瘋了,這幾個月,他們給她吃好的喝好的,然後打她。沒日沒夜的打,打完了又給名貴的藥材治傷,治好了再繼續揍。
反反覆覆,是以程來鳳早就扛不住了,肚子裡那點事兒早就吐了個乾淨。
後來,程來鳳還以爲這些人終於放棄了,不再揍她了。
誰知道月娘從江雲縣回來後,噩夢重新開始。程來鳳已經三天三夜沒睡,她們輪換盯着她。只要她泛起了睏意就強迫她清醒,這樣的煎熬比殺了她更讓人生不如死。
“我家少主丟了。”月娘音色沉沉,“我們都得死,但在主上怪罪之前,你會先生不如死。程來鳳,少主小的時候就受你虐待,如今還因爲你的緣故而失去了蹤跡,你覺得我們會放過你嗎?”
“殺了我!你們殺了我吧!我不活了……我不活了……”程來鳳幾欲起身,卻被人死死的摁在地上。
月娘不緊不慢的上前,綴着明珠的金絲銀線繡花履,重重踩在程來鳳的手背上。腳尖微微轉動,那碾骨碎髓的痛楚頃刻間蔓延至程來鳳的四肢百骸。
程來鳳殺豬般的嚎叫,因爲早前過度嘶喊,以至於如今嗓子沙啞,叫聲很是悚然。
“覺得很疼是嗎?如果主上來了,你會更疼。”月娘深吸一口氣,“知道沐雨珊現在在哪嗎?她成了人盡可夫的女子,你覺得……”
程來鳳的腦子嗡的一聲炸開,她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人盡可夫……那自然是青樓女子。
“少主在的時候,你不知感恩還要處處爲難她,而今……”月娘笑靨涼薄的將一些東西丟在程來鳳的跟前,包括那枚東珠點翠的八寶琉璃簪,“還記得這些嗎?”
程來鳳哭着擡頭。
“賭坊那頭和當鋪,早就把東西送過來了。沒有少主的容忍,你覺得你能過得這麼瀟灑恣意?”月娘輕嘆,“可惜了,而今少主失蹤,這筆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我就得從你身上一樣一樣的討回來。”
語罷,月娘轉身離開,“從今兒起每天割她身上一塊肉,什麼時候想起我家少主的下落,什麼時候就讓你痛快!否則咱們有一萬種法子,能讓你和你的女兒生不如死。”
“不要!不要!”程來鳳嚎叫着,“放過我吧!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姑娘?”老鴇子上前,“這程來鳳怕是真的不知情吧?”
“找了幾個月,始終沒有少主的下落,如今是主上不知情,若是主上知情咱們都得死!”月娘眉目微沉,“還有便是……人都重新回來了嗎?”
老鴇行禮,“是,早前是少主吩咐全部撤離,而今少主失蹤,自然得全部調回來。如此才能盯着京城裡的一舉一動,纔有機會找到少主的下落。”
月娘點點頭,只覺得頭疼,“就這麼點地方,能被藏在何處呢?羅剎門的勢力也算是不小,竟也找不到蛛絲馬跡,可見把少主藏起來的人,的確是個了不得的。”
“是不是晉王府?”老鴇低低問,“前不久城外炸了,探子回來報告,似乎跟晉王府有關,是以朝堂封鎖了消息到現在都無人知曉具體的狀況。”
“晉王無端端去那裡作甚?若真的是晉王府,或許……”月娘想起了桑榆身上的蠱毒,似乎找到了出口,“盯緊晉王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