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靠在門框處,雙手環胸望着裡頭的輕紗帳子,“你這是賣的什麼關子?這女子是誰?”
“你只需記得,下次她來的時候直接放她進來就是。”月娘音色沉沉,指尖撥弄着琴絃。
老鴇一愣,“爲何?”
“你得罪不起。”裡頭傳來月娘銀鈴般的笑聲,“她可不是一般人。”
聞言,老鴇微微一怔,扭頭望着身邊的龜公,重複着月娘的話,“不是一般人?那是什麼人?”驀地,她心神一震,微微僵直了身子,“難道是……”
房門徐徐合上,月娘依舊在笑,笑聲中透着些許酸澀,“是她!”
老鴇的神色有些奇怪,當即走到門口張望,瞧着桑榆漸行漸遠的背影出神。
桑榆撐着傘走在雨裡,自打離開了青樓便一直沒有吭聲,她似乎在想着什麼,有些莫名的失神。
下了雨的街道人很少,不知怎的好像突然間所有人都消失了。
阿六繃直了身子,“主子,好像不太對勁。”
桑榆也感覺到了,四周氣氛不太對。
耳畔是紛至沓來的腳步聲,昏暗的世界裡,靴子踩着水花而過,揚起清脆的聲響。一幫黑衣人手持鋼刀,直接攔在了桑榆的跟前。
雨打油傘,發出沉悶的音色。
阿六厲喝,“保護主子!”
桑榆當即退到一旁,眼看着一幫人二話不說就動了手。這些人擺明了是衝着她來了,而且膽子極大,敢當街行兇。
對方人多勢衆,阿六雖然武功好,仍有些應接不暇。
桑榆掉頭就跑,油傘掀翻在地,後面兩名黑衣人窮追不捨。
她不知道是誰要殺她,但她很清楚這些人敢當街行兇,定然是有所依仗,否則不會這麼大膽。
不慎摔在水坑裡的那一瞬,桑榆駭然看見那高舉的鋼刀,大雨中寒光利利。
她無路可逃,只能閉上眼睛。
只聽得“嗖”的一聲響,鮮血飛濺,眼前的黑衣人被一柄冷劍貫穿了咽喉,倒伏在血水中被大雨沖刷。下一刻,她看到一身凜冽的李朔從對面的茶樓裡飛下來,直接將她從水裡拽起來護在懷裡。
黑衣人快速衝上來,延辛領着隨扈迎戰。
大雨滂沱中,她視線模糊的看着這男人的側臉,清晰的感受到來自於李朔的冷冽。那種不怒自威的冰涼,透着與生俱來的冷漠。
他鬆開了她,不緊不慢的走在雨裡,拔出了那柄插入黑衣人咽喉的劍。
深吸一口氣,他握着染血的劍,回頭望着雨裡的她,一言不發。
大雨不休,她面色蒼白,方纔的死裡逃生讓她心有餘悸。可看到這樣的李朔,更是心中畏懼。
她想起了李珩的那句話:李朔沒有心。
張了張嘴,桑榆不知該說什麼。
李朔走過來,二話不說抱住了她。
她的手顫了顫,終是圈住了他的腰肢。他來得及時,否則她已經是刀下亡魂。雖不知是誰要她的性命,但她知道又欠了他一條命。
然則,他是如何知道她會在這裡遇見危險?
桑榆微微蹙眉,心下存疑,李朔來得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