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延辛急忙道,“咱們不急於一時,先摸清楚情況再說。這夜印蟄於大漠之中,定然是有其固定的進出路線,咱們不可能魯莽行事。”
延辛是真的擔心,萬一咱家主子腦子一熱,直接衝進去,非要刨着黃沙找夫人,那可怎麼好?所以現下,應該安撫下來再說。
李朔也不着急,如今都已經到了邊關,來日方長。
就算急,也是急不來的。
若是自己有事,那……桑榆豈非更孤獨無依?
在沒有桑榆的消息之前,他唯一要做的便是保全自己。
回到軍營,抖落身上的黃沙,李朔摘下防沙罩,着底下人整理一下有關於夜印的所有文件與檔案,明日太陽出來之前,悉數上呈給他過目。
他迫切的想知道,有關於夜印的一切。
彷彿只要知道夜印的消息,便能知曉桑榆的下落一般。
李朔深吸一口氣,想着她若是身處大漠地帶,是否會不適應?起身,緩步走到另一個重兵把守的營帳,李朔慢慢悠悠的坐下來。
“這便是大漠入口處!”李朔道。
胡王點點頭,“我聽到了。”
李朔深吸一口氣,“但是想進大漠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稍有不慎,會死在大漠裡。”
“大漠深處若是能有綠洲,也不乏是個藏身的好地方。”胡王伸手摸上地形圖,“而今我看不見,你把詳細情況與我說一說,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傅雲華若是一屍兩命,他這個皇伯伯死都不會原諒自己。
那可是自己的親侄女,是兄長最後的根。
李朔點點頭,讓延辛上前詳細說了一下具體的情況。輕咳兩聲,李朔起身往外走,眉目間滿是惆悵。最是相思苦,偏要苦相思。
小榆兒,你如今可好?
是否還活着?
是否已經生下了咱們的孩子?
我不在你身邊,你是否也如我想念你一般,想着我?
輕嘆一聲,李朔又開始咳嗽,自她走後他飲食不忌又喝了太多的酒,這咳嗽的毛病便也算落下了。
大漠裡小國衆多,分北疆南域,分東尋西域。剩下的零星小國,分佈在各個綠洲之內,若真的想找一個人,得一個個小國找過去,至少大軍是無法在沙漠裡行走的。
一則地勢不熟,二則輜重糧草不足以支撐這般大規模的行動。
李朔心裡着急,目前又沒什麼法子。
難不成,真的要一個個小國找過去????
若只有這個辦法,那也只得硬着頭皮去找,不死不休。
走訪了一下邊陲小鎮,李朔一襲便衣坐在小酒館裡,聽得細碎的交談聲,偶有大漢扯着嗓門高談闊論,有些話語並非本土話,好在李朔帶着嚮導,所以聽清楚那些話也不是什麼難事。
他行軍打仗多年,適應能力極好,只要在這裡待上一陣,這些方言與生活習性,便不成障礙。
聽得有人啐了一口高喊,“老闆,兩斤牛肉一罈酒。”此後又叨叨說,這北疆那頭的毒蜘蛛如今數量銳減,以至於生意都做不成了。
底下人問爲何,畢竟這北疆乃以在毒蜘蛛爲記,算是特產。這北疆的毒蜘蛛大部分是入西域制蠱毒的,而今數目銳減定是有問題。
“上好的都沒了,也不知誰這麼財大氣粗的。”那人憤憤不平,“西域那頭還等着我走貨,而今還能有個屁用。”說着一屁股坐下。
“是不是跟夜印有關?”有人壓低了聲音問。
李朔內力渾厚,自然一耳朵便聽着。
杯盞在手,李朔示意延辛莫要輕舉妄動,有時候這些小老百姓口中的情報,纔是最真實的。當然,也不免誇大其詞,添油加醋。
“知道夜印爲何撤兵嗎?聽說是新皇登基。”那人道,“不過會不會捲土重來便不得而知了,保不齊這新皇一開恩,便不再開戰了,咱也能老老實實的做生意。這年頭,養家餬口都特麼難比登天。再這樣打下去,老婆孩子都要餓死了。”
李朔蹙眉,新皇登基?
又側耳聽得,有人說起了離境之國的事情,那是個大漠裡的神秘古國,這裡頭的人很少出來。饒是有,也只是出來出來採購日常用品。
只有大風起的時候,他們纔會出現在附近的村鎮裡。
而且只停留一日,隔日便消失無蹤。
聽說若是找到了離境之國,便能許一個願,於這大漠中如同神人一般的存在。可惜啊,見過這離境之國的人太少,偶有也不過是在海市蜃樓處見着。
也有人遇見了離境之國的人,想跟着他們進離境之國,誰知都迷失在大漠風沙中,所以……迄今爲止,還無人能進去。
許願?
李朔覺得有些荒唐,可心裡卻有些期許。
明知……不可能有這種事情。
抿一口茶,念一個人。
小酒館終究太喧鬧,李朔起身離開,而今夜印退兵,雖然進出關卡還需要盤查,但也沒有早前那麼嚴格。李朔站在遠處,看着進出關卡的人來人往,眸色微沉。
回到軍營,李朔抖落身上的塵沙,“今兒都看到了嗎?”
延辛頷首,“是!”
李朔道,“照着那些人的衣着還有物件都給備一份,咱們也當一回生意人,先走一走這周邊小國再說。”知己知彼方可百戰百勝。
“王爺?”延辛一愣,“可咱們言語不通,若是被人……”
“這裡頭是否有大齊人士?”李朔問。
延辛頷首,“有,不少!”
“那不就得了,凡事都有第一次。”李朔打定了主意,“先了解風土人情,橫豎這邊關還算安穩,着本王的替身在軍中鎮着,就說是本王不適這大漠風沙,所以身子不太舒坦,好生靜養兩日。不管是誰來,一概不見。”
着兩親信鎮守,若是真有緊急公務,也能及時通知。
這大漠裡,飛鴿早已不管用,是以嚮導的肩頭便多了一隻鷹隼,以便及時與軍中聯絡,免得延誤軍情大事。
李朔想起了鬥志昂揚的沙場,總覺得找人就像上戰場一般,不到最後分不出勝負。
爲她征戰千里,爲她不懼黃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