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清泉映月般清朗的聲音,卻充滿了滄桑、勞累、心滿意足。
“喂喂喂,你別睡啊,你先把琰放出來啊。”感覺到聲音的微弱氣息,容天着急了,在空蕩蕩的大殿裡,大喊大叫。
“還有,丫頭,跟你家那位好好學學,靈術陣法,文治武功,整天好吃懶做的,小心長成肥婆,你家那位嫌棄你。”
正在容卿和陷入絕望的時候,那聲音有疲憊的響了起來,脣舌劍,這毒舌功夫,和墨陛下有過之而不及。
“那你去哪兒?”
“我?”那聲音突然一頓,沉默了一會兒,又道:“自然是陪她。”
忽然,一縷金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半空總那抹閃耀的金光飄去,剎那間,金光與墨臨琰融合,金光大盛,着涼陰暗的大殿,猶記得,暈迷前的最後一眼,容卿和看到了水晶棺裡無數的珍奇草藥,來不及太多的思考,容卿和已經失去了知覺,沉沉睡去……
沉穩大氣的絲竹聲在耳邊繚繞,容卿和皺了皺好看的眉,睜開雙眸,灩灩光華,頃刻間,金碧輝煌的大殿黯然失色,有的只是一抹素白長裙的女子,頭頂珠翠滿頭,貴不可言,卻壓得容卿和差點兒斷了氣。
這就是容卿和醒來時的情景,以紫色爲主,處處彰顯着低調奢華的九雲殿,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夫人,你終於醒了。”
銀鈴般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聲聲入耳,白霜微微頷首,臉上帶着似有若無的嫣然微笑,清雅亦清,芳華陣陣。
“我怎麼在這裡,頭上都帶着什麼東西?”一邊說着,容卿和便伸手去拔頭上的珠釵,不管這事在幹嘛,這麼多東西壓在頭頂上,恐怕還沒站起來,她就香消玉殞了。
“夫人,萬萬不可。”
白霜一下子跪到地上,身後的一羣隨着齊刷刷的跪下,連連大叫。
“夫人,事關祭司禮的儀容,萬萬不可馬虎。”
“什麼祭司禮?”
容卿和眨巴眨巴眼睛,她不是剛從古墓裡出來嗎?怎麼就參加祭司禮了?
“尊主把您抱回來後,您都睡了一天**了,今天正是祭司禮的日子,也是夫人您進駐神壇的日子。”白霜如實說道。
聞言,容卿和微微一愣,看着自己頭頂還有十幾斤重的鳳釵珠翠,一張俏臉瞬間垮了下來,“帶這麼多東西,你們想謀殺嗎?”
“夫人,這是祖制。”
“什麼祖制,本夫人看似謀殺才對!”
想也不想,容卿和直接脫口而出,一雙都依着她,小手不斷的去拆頭上的鳳釵,在永國,墨臨琰什麼都依着她,即使是大婚那天,她也沒受過這苦啊,容二小姐撇撇瞥了一眼頭上的無數明珠珍寶,直感覺自己的脖子頃刻間便會被壓斷一樣,梳頭髮她不會,她也不需要會,但拆頭髮再不會她就是傻子了,手腳利落,一炷香時間,容卿和便是滿頭輕鬆……
回頭看看許久沒了聲息的侍女,看到一羣傻了的姑娘,容卿和撇了撇嘴,“你們愣着做什麼,不是要祭司嗎?還不上來給本夫人梳頭。”
“夫夫人,恐怕來不及了,先前給您梳的髮髻,奴婢等足足用了兩個時辰,現在典禮就快開始了。”白霜有些顫巍的說着。
“去我的櫃子裡,把第一個盒子拿過來。”
白霜不敢遲疑,親自去櫃子裡把第一個紫檀木盒拿了出來,容卿和打開木盒,明珠的璀璨給卿和絕美的面龐上獨上一層柔和的微光,“用這個吧。”
“夫人,這明珠真好看,叫什麼名字?”一邊幫容卿和梳頭,白霜一邊問道。
“永康——”淡淡的聲音中,夾着深深的回憶,記得孃親給他明珠的時候,何等溫柔,何等期盼,只是那人不在了……
“此珠名爲‘永康’帶上它,能保你一聲無痛無災,健康長壽。”
孃親的聲音,猶在耳畔,只是母親再也不能陪着她了,她成親的第三年,母親終於藥石無靈,欣然殯世了,父親悲痛不已,再母親病逝的第二天一早,抱着母親的屍體,成爲永恆。
永康,就如同孃親在時一樣,陪伴着自己,這些年來,自己一直隨身帶着,卿和相信,“永康”會像孃親一樣守着自己,永遠對自己好的,明珠冰冷,孃親的愛,確實暖的。
“琰呢?”
着裝完畢,容卿和輕聲問道,自己都準備好了,墨臨琰哪去兒了?
“回夫人的話,由於時間不早了,尊主和羣臣怕是已經從長生殿出發了,有尊主在,夫人不必着急,我們這就出發。”
“也好。”
卿和點了點頭,在侍女們的簇擁下踏上雲攆。
另一邊,神壇偏殿內,已經有大長老的黨羽對此事表示非常不滿了。
“尊主,夫人莫不是怕了不成?錯過了及時,恐怕就得再等一年了。”
四長老輕慢的說道,滿臉盡是不滿。
“女人家梳妝打扮的慢一些很長,諸卿如果有閒心管這個的話,不妨去管管你們家裡那些?”慵懶薄涼的聲音響起,在場的天族重臣,齊齊打了一個寒顫,一個個的就如霜打的茄子,沒了聲息。
“恐怕聖女是來不了了吧。”陰陽怪氣的聲音再次響起,聲音一處,滿場戰慄,羣臣帶着不同的目光看向屹立在羣臣之首的大長老。
“大長老,此言爲何?”有不懂的人上前問道。
“大長老,莫不是聖女有假?”
“莫不是假聖女跑了?”
“難道這裡面有內情?”
“大長老……”
一時間,衆說紛紜,場面難以控制。
墨臨琰握着羽扇的手緊了緊,和兒,你還沒醒嗎?你快醒來啊!和兒你一定不要有事,和兒,和兒……
“諸卿安靜,夫人一定是昨晚累壞了,讓她多休息一會兒吧,我們先入神壇。”清泉般的聲音,說着讓人臉紅心跳的話,就像說今天有沒有吃早膳一樣輕鬆。
墨臨琰一句話落,大殿裡瞬間安靜了下來,大臣們你看看我看看你,愣是誰也沒說出一句話來,也沒人提議要出發去神壇,甚至還有些年輕內向,直接臉紅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大臣們的表情真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夫人到。”
正在這時,一聲通報聲,讓衆人把目光移到門口處,只見一道白色的婀娜身影,翩躚而來,剎那間,滿堂生輝,先不說這人女子的容顏是如何傾國無雙,單單說這一襲白裙,翩若驚鴻的身姿,便已令人沉醉,一顆碩大的明珠斜斜插入黑亮的青絲間,長長的流蘇一閃一閃,灼灼生輝,一張絕美的容顏的三分慵懶,三分華貴,三分脫俗,兩分雍容,一分清幽,端得遺世**。
“夫人且慢。”墨臨琰說了一句,便起身來到容卿和身邊,牽起容卿和的纖手,柔聲道:“我們直接去神壇吧。”
“也好。”
說着,墨臨琰無視在場的所有人,大步向殿外走去。
在場的多少人,在幾十年後,還清晰的記得,那兩道相依相偎的身影,是那樣融洽,就好似他們天生就應該在一起一般,天造地設,舉案齊眉。
祭司禮如期舉行,雖未經演練,但在墨臨琰簡潔的提示下,容卿和做得遊刃有餘,舉手投足之間,皆是大家風範,貴不可言,言行舉止間,談笑風生,說得話句句在理,禮儀周到,明明是繁瑣枯燥累人的禮儀,偏偏容卿和做得行雲流水,從善如流。
看得大長老直冒冷汗,這女人,難道真是聖女?
不不不,身爲魔族衆人,天族給了魔族滅頂之災,身爲存活至今,唯一一個魔族人,絕對不能讓天族的聖女迴歸。
一滴血落在古老的神壇正中,嗒,隨着血珠的滴入,神壇彷彿活了一般,將那血珠緩緩吸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鮮血的血水一層層的滲入白色的神壇,漸漸消失不見。
看到神奇的一幕,容卿和忍不住錯愕的看向墨臨琰,墨臨琰只是微笑不語,把手中的羽扇掛在腰間,口中吟唱這神秘而古老的咒語,一雙手臂靈巧的打着複雜高深的手勢,一個長長咒語吟唱完畢,墨臨琰劃開手指,抵在同一個位置上,侍女端來一個琉璃托盤,托盤上放着兩隻白玉杯,杯中放着陳年佳釀。
墨臨琰在兩杯酒中,各滴一滴血,然後拿起卿和的芊芊細手,輕輕劃了一下,在兩杯酒中各滴一滴血,墨臨琰示意容卿和拿起酒杯,容卿和學着墨臨琰的樣子,拿起酒杯,對着蒼天,將就撒在神壇上,一如剛剛一樣,帶着血的酒水滲到神壇裡,漸漸消失。
忽然,神壇上紅光大盛,將二人包裹其中,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二人拖到半空中,剎那間,鼓樂齊鳴,七彩霞光環繞天際。
“跳飛天舞。”墨臨琰在容卿和耳邊提醒,容卿和會意起舞,凌空一個飛旋,自己竟被一手大手拖住,卿和詫異的看向墨臨琰,墨臨琰脣角輕揚,帶着足以顛倒衆生的微笑,手腕一轉,舞步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