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生氣,不緊不慢的說道:“愛妃是不是該給朕一個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又在明知故問。
見着蘇櫻那表情,原本心中的怒火都被壓抑了下去。
知道她要走後,他很生氣,但是現在看她還好好的在他眼前,他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心裡還有一絲放鬆,總感覺心口處那懸着的東西放下了。
他見她不說話,便緩緩道:“將娘娘送會宮去。”
那些侍衛聞言,收起手中的刀劍,恭敬的朝蘇櫻認錯。
蘇櫻也不看他們,她只是擔心的看了一眼易寒,他也收起了手中的軟劍。
玉塵早就聽懂了司馬弘彥的話,他朝易寒抱拳,說道:“易神醫,剛纔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易寒自然不與他計較,只是看着蘇櫻,即使易容了,他也看到了她的虛弱無力。
蘇櫻迅速將手中的短劍抵向自己的脖子,短劍很鋒利,立馬就見血了,這到着實讓他們都嚇了一跳。
幾乎都是異口同聲的“櫻児!”“娘娘”
司馬弘彥首先問道:“蘇櫻,你這是幹嘛?”
幹嘛?她能幹嘛?她倔強的看着司馬弘彥,說道:“皇上,還請你不要爲難易寒和我的哥哥他們,我蘇櫻願意爲我父親贖罪。”
哼!竟然以死相逼,只求自己不要爲難他和她的哥哥他們···司馬弘彥眼睛微眯。他從不受任何威脅!他說道:“你還有什麼資格跟朕談條件?”
“那蘇櫻也沒辦法了,既然不能保住我蘇家最後香火,那蘇櫻也只好以死謝罪了。”蘇櫻說完便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縱使是晚上,也能看到她脖子上的血跡,在火把的照耀下更加鮮亮。
司馬弘彥皺了皺眉頭,他本就不打算多加追究,只是現在···他聲音變得溫和了,他說道:“你先把刀放下,朕再考慮你哥哥他們的事怎麼樣?”
如果是別人,定不會覺得他的話有什麼不妥,可這對象是蘇櫻吶,蘇櫻又怎會不懂他,這個男人現在這麼說,誰知道他等會就會怎樣了。
她自然不會聽他的話,她依舊挑釁的看着他,說道:“皇上認爲蘇櫻憑什麼相信你?”
她不妥協,他自然也不示弱,說道:“嗯,你大可自殺,朕自會將你救回來。”說完他不忘看了一眼易寒,他是在打賭,他怕她死,可是他更不能放了她的哥哥他們,他了解她,她沒了威脅就了無牽掛,自己更加沒辦法牽制她了。
是啊,即使她死了,他也會救活自己的,他懂,她亦懂。她看向易寒,說道:“易寒,還請我死後,無論如何也不要救我!”
怎麼可能會不救,他怎麼可能會眼睜睜的看着她在他眼前死去。他憐惜的看着蘇櫻,說道:“娘娘,放下短劍,相信他,也相信我,他是不會對我怎麼樣的,他既然說過,他也就不會傷害你的哥哥他們。”
不會麼,蘇櫻看着易寒,暗道:即使你在爲他說話,我也不會信他的。
他的點點滴滴,歷歷在目,他的霸道,他的決然,他的溫柔,他的善變,他的喜怒無常,她沒辦法適應,所以該怎麼相信他?
趁蘇櫻這會失神,司馬弘彥以最快的速度移步到蘇櫻的面前,奪下她手中的短劍,又迅速的點住她的穴道,讓她動彈不得。
“你!”蘇櫻只能詫異的吐出一個字,便深深的昏了過去。
他抱起蘇櫻,接下她那臉上的*。呈現出來的臉,蒼白無血色。
這個時候,他又急了。
如夢看着他那焦急的眼神,頓時火冒三丈,氣沖沖的瞪了一眼那原本準備給蘇櫻一刀的侍衛,那侍衛自然也注意到瞭如夢的目光,顫顫的抖了下心臟···好可怕的女人,似乎是要將他活吞一般。
易寒沒有被懲罰,因爲,他要救治蘇櫻。
司馬弘彥一開始叫來的太醫全部被易寒攔下,他親自動手。縱使他有千個不願意,他也捨不得蘇櫻死去。
情愫已然根深駐紮。只是當事人不知道罷了,或許是知道卻不願意承認罷了。
不知是不敢面對還是不想面對。
司馬弘彥看着對面的易寒,舉起手中的酒杯,說道:“櫻児醒後,朕派人親自送你回國。”
還是在防自己,這就是兄弟,爲了女人,與一般人無異,易寒也朝司馬弘彥舉起酒杯,什麼也沒說,便一飲而盡。
“朕也幹了。”司馬弘彥見他幹了,他也一飲而盡,然後直接忽略易寒的表情。
在他心中,自己是僞君子是小人都罷了,像他這種人,不是誰都得防?更何況···
易寒再爲自己滿上,一連喝了幾杯,最後苦澀的將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看來這次自己是必須走了,他擡眼看着司馬弘彥,語氣平淡到沒有任何感情,說道:“墨寒就不勞皇上了,但是墨寒還想求皇上一件事。”
“說!”司馬弘彥也又飲了一杯,語氣也不太好。他冷冽的雙眸直盯着他,已經不再稱自己易寒了麼?
墨寒也不猶豫,忙站起身,雙手抱拳,說道:“墨寒希望皇上能顧及一絲兄弟之情,放過貴妃娘娘的哥哥他們。”
司馬弘彥抿了抿雙脣,再用舌頭掠過一掃,動作煞是誘人。然後再不緊不慢的說道:“若朕不答應呢?”
聞言,墨寒一震,眼神一掃陰霾,隨即依舊語氣平淡,說道:“彥,既然不愛她就不要讓她傷心,讓她恨你···”
“這是朕與她之間的事情,你還沒資格插手!”不等墨寒說完,司馬弘彥便打斷他,他似乎很不喜歡墨寒提起她,不,可以說是討厭,極其討厭。
墨寒也不再多說,本就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從一開始他把蘇櫻送到別人身邊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只是自己都想不通,一開始自己爲什麼要幫他,要救他,還和他成了兄弟。再由如今而論,兄弟什麼的都不是一回事。
他更是不懂的是,爲什麼明明愛她,卻一直傷害她。
他緩緩開口:“既是如此,墨寒也不必救好她了。”是啊,她說過,她死了就不要救她了。
司馬弘彥震怒,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瞬間震裂,桌上的東西全部散落在地上,丫鬟們個個面面相覷,都不敢上前。
他怒道:“墨寒,不要以爲只有你一人醫術高明,朕就是要治好她,然後再慢慢折磨她,朕就不信這世上除了你墨寒就無人了。”
墨寒雖然很生氣司馬弘彥說的話,但是他也不表面出來,說道:“皇上說的是,這世上醫術高明的又不止我墨寒一人,既然如此,那墨寒這就啓辰回國,而且,皇上請放心,墨寒說過,走了就不會再踏入這裡。只是皇上以後別來求墨寒就行了。”
墨寒說對了,司馬弘彥會求他,只是,這都是後話。
司馬弘彥冷笑一聲,說道:“朕豈會去求你小小的神醫?朕既然能奪回這江山,就沒有做不到的事。”
他就是這麼狂傲自大,他有權力,有本事,他確實沒有什麼他想要卻要不到的東西,只是他忘記了,還有東西是他無法掌握的,那就是心。他可以隨便結束一個人的生命,但是他卻無法救火一個人的命。
當一個人心死了,你怎麼救都只是那樣。
蘇櫻不是治不好,只是不想醒罷了。
她不想看着她的親人,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死去。
身體的本性,由不得不管。
而她自身的本性,依舊由不得她不管。
她既然替這個身體的原主人活了下來,那麼她的事就是她的事。
可是,她現在懦弱了,害怕了,她不想醒了了。
那個無情絕情之人,是她心愛之人,愛了卻輕易恨不起來。他對她的所作所爲,她想恨,卻怎麼也恨不起來。
明明想不去理會,明明想忘得乾脆。
他就像個幽靈,時刻纏繞在身邊,不讓自己安生。
想逃離他,偏偏自己總有東西生系在他的身上,自己不得不與他打交道。
如果可以,她真心什麼都想不管不問,就那樣相忘於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