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名蒙面大漢分爲兩對一齊動手,他們分別取出金針,楚南宮雙腿都釘上一枚,另外上半身也釘上一枚,使他四肢都軟軟麻麻。莫庸原本在雙肩之上各中一枚金針,目下再被他們在雙腿穴道上各釘一枚。
當下楚南宮被他們從網中弄出來,其中一人去取了兩枝竹竿和細繩。就像華奎一樣,他們都被那幾名蒙面大漢以細繩穿過雙臂,在胸前打個結,然後縛在竹竿未端,約摸是三尺左右的距離。這一來他們伸直雙臂仍無法抓到竹竿,必須聳身上衝,方能抓到。
以後,由兩名蒙面漢子合力把持竹竿,另兩個合力擡起楚南宮,緩緩推出峭壁之外。
離開峭壁四尺左右,其中一個蒙面人身形斜傾出去,另一個蒙面人抓住他的左手,助他穩住身軀,不致跌下懸崖。
這個斜傾峭壁外的蒙面人伸出右手,迅速地拔去楚南宮身上那枚金針,接着縮回手臂和身軀,穩穩站在原地。
楚南官身上金針一去,除了下盤雙腿麻木得毫無感覺之外,雙手及上身已能活動。這時唯恐身軀搖晃得太厲害弄斷那條細繩,連忙用雙手抓住細繩,盡力穩住身軀。
那兩個持竿的蒙面人緩緩把竹竿伸出去,最後竟要四個人一齊合力幫忙,才把這枝竹竿插在石壁上的一個石洞之內。這一來楚南宮才明白這枝竹竿插得毫不牢靠,只要一經震動,就會滑脫出來。
接着,輪到鄂都秀士莫庸,他等到被細繩縛好,吊在竹竿未端之際,突然朗聲道:“諸位慢一點動手,我有一句重要的話要說……”
那四名蒙面人果然停住動作,八隻眼睛凝注在他面上。
莫庸道:“我只要請問一句,曹廷這個陰毒可惡的折磨對頭的法子,可有規定幾時結束?””
那四名蒙面人對望了一眼,其中一個開口道:“你問及此事,敢是怕死麼?"莫庸冷笑道:“縱然真是怕死,也算不得丟臉之事,不過你們卻猜錯了,只因此法對付平常之人可能很有奇效,但以我們這幾個人,卻可以捱上十日八天,因此我必須有個打算……”
這話不但那四個蒙面人聽不明白,即使是楚南宮和華奎也聽得大惑不解。
一個蒙面人應聲道:“你這些話等本峽主人回來時再說吧/莫庸眉頭一皺,面色變得十分陰沉,似是心中有件極大之事正待決定。
他們把莫庸吊出懸崖外四尺左右,才又依法炮製,由兩個蒙面人手臂傾伸出崖外,把莫庸雙肩上的金針拔掉。
那蒙面人動作甚快,第二枚金針起出時,急急往回縮。
哪知鄂都秀士莫庸比他更快,手臂一探,已扣住那個蒙面人右手手腕。
若在平時,他輕輕借力一拉,一方面可把那蒙面人拉出崖外,如果對方另外那人鬆手得慢,可能兩個都一齊掉出懸崖之外,另一方面他本身卻可惜這一拉之力,毫無問題地縱回峭壁之上。
然而目下雙腿麻木不仁,下半身根本無法使勁,所以他可不敢貿然發動,弄得兩敗俱傷,一齊摔落十丈峭壁之下。
那蒙面人一方面穩住身形,不讓對方拉出去,一方面暗運內力,反掌也抓住莫庸手腕,極力推拒,不讓他乘勢蕩過來。
莫庸陰森森笑一聲,道:“我的性命固然危於累卵,但朋友便也活不成啦!”
哪個被莫庸抓住手腕的人面色看不出來,但五指微微發抖,顯然在這等生死一發的關頭時,可就沒法像莫庸那樣若元其事的樣子。
一個持竿的蒙面人厲聲道:“你的武功雖高,但若是掉了下去,也難免要粉身碎骨……”
莫庸冷冷望他一眼,道:“閉嘴,我早就知道啦!”
那蒙面人爲之一怔,果然襟聲不語。
另外一個蒙面人道:“莫老師你身份甚高,並非低三下四之人,這樣死法可值得麼?”
莫庸嘴角浮起陰險笑意,道:“我剛纔問你們可有限期的規定,你們卻不肯說,我想既然遲早也難倖免,何不弄上一個陪死,總算撈一點本錢那四個蒙面人與及楚南宮,華奎等這刻才恍然大悟地他剛纔問話的用心。
莫庸接着向那個被他抓住手腕的人道:“快說,到底有沒有規定?”
他雖然陷身死難之中,口氣中仍然有一種震懾人心的派勢。
那個蒙面人吶吶道:“我……我……不知道……”
莫庸接聲道:“曹廷老兒幾時回來?”
那蒙面人業已被他震懾住,緊接着回答道:“快則一會兒就到,最遲也不會超過明天!”
莫庸道:“道理何在?”
那蒙面人道:“那一位早上被擒時,我等已經向本峽主人報訊……”
鄂都秀士莫庸冷冷一笑,道:“既是這樣,我就無須與你同歸於盡啦!”
要知這鄂都秀士莫庸不但一生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人又智計百出,眼力過人。首先他發覺對方意思堅決,絕不讓他乘機掙上峭壁,大有寧可犧牲同伴也不讓他脫身之意。不然的話,那個被他抓住手腕的人就不至於這等驚懼害怕了。
第二,他深信對方在這種危急局勢之下,決不可能還有餘力措辭欺騙自己,尤其是他乃是使用緊迫問話之法,對方根本沒有時間可以考慮。
因此,他不得不放掉那人,免得一下不小心,當真弄出兩敗俱傷的局面。
他一鬆手,那四名蒙面人迅速行動,把竹竿伸出峭壁之外,然後插在石洞之上。
莫庸雙睛閃閃生光,盯住早先那個被他抓住手腕之人。只見那人身量比其餘三人都高些,動作敏捷有力。
那四名蒙面人一排站在峭壁邊緣,俯望那三個武林高手,像三條大魚似地掛在竿未,都流露出躊躇滿志的姿態。
鄂都秀士,莫庸重重地哼了一聲,道:“想不到我莫庸終日打鷹,今日卻被鷹啄了眼!”
楚南宮道:“莫兄這話是什麼意思?”
莫庸恨聲道:“現在我才曉得,剛纔被我抓住手腕的人,敢情就是正主那四名蒙面人眼中都露出驚訝的光芒,那個個子最高的蒙面人大聲道:“你的話有何根據?”
莫庸道:“你敢不敢揭開面幕?”
對方躊躇一下,果真舉手把面幕揭開,卻是個面目清灌年約六旬左右的老人。
莫庸冷冷道:“你不就是煩惱峽纏夾先生曹廷麼?我可沒有猜錯!”
那清瘦老人道:“不錯,老朽就是曹廷,你怎生猜得出來?”
莫庸道:“第一點,你在我放手之後,懼態頓時消失,立即幫着他們動手,可見得早先的懼態俱是僞裝,同時你動手之際顯示出的功力,並非凡俗之流。第二點如果你不是本峽主人,另外那三人決不會僵在那裡等你的暗示而行事,定然有人自作主張與我談判。可見關於這一點,我卻誤以爲其餘的人有不惜犧牲你的意思,所以我纔會相信你的答話……”
他這兩點判斷委實高明微妙之極,那纏夾先生曹廷一挑大拇指,道:“好個鄂都秀士果真是名不虛傳,曹廷心中十分折服……”
他接着又問道:“曹某有一件事十分疑惑,如果莫老師惠然見告,那就感激不盡……”
莫庸這時心中甚爲舒服,道:“你有話就問吧,我看你爲人當真有點纏夾不清,如果我們是朋友的話,非頭痛而死不可………
楚南宮冷笑一聲,道:“莫兄這話真真好笑,你這等陰險狡毒之人,誰能跟你做朋友?”
莫庸鼻子中哼了一聲,正要反脣相嘲。那纏夾先生曹廷已接口道:“曹某就是覺得兩位行徑十分可怪,所以要向莫老師請教!”
他話聲一頓,跟着又道:“兩位同行結伴而來,一路上大有機會動手,可是你們兩位卻相安無事,反而碰上危難之時,卻反顏相對!宛如宿世之仇。不過有時又互相問答,似是已經化敵爲友。像這種忽友忽敵的行徑,委實教人測想不透……”
鄂都秀士莫庸陰陰一笑,道:“我們之間關係十分微妙/想說也說不清楚,你只好受點委屈悶在肚子裡便是了。”
楚南宮本想指斥說在危難之際,只有莫庸屢次想乘機暗算自己性命,可是目下莫庸既然沒有向曹廷解釋,他的話到了嘴邊,又忍住不說。
曹廷在上面和另外三人低聲密議,楚南宮轉眼望住華奎,道:“你怎會陷落在此地的?”
華奎道:“小的出來之後,訪查了好些地方,忽然碰見神指丁嵐大爺和無名大爺,丁爺把我喚到一邊,問我出來何故,我把玉姬小姐失蹤之事說出。丁爺訝異地尋思一下,便指出小的到此地來查探。小的來時路上又碰見五爺,便請他轉告老……”
楚南宮皺眉頭道:“那麼無名氏知不知道呢?”
華奎道:“小的可沒有問他!”
鄂都秀士莫庸乾咳一聲,道:“兄弟已經聽出一點眉目啦!”
楚南宮知他智計過人,忍不住問道:“什麼眉目?”
莫庸思忖須臾,道:“以我看來,關於丁嵐指點華奎自投羅網之舉,可有兩個假定,一是丁嵐本人就是擄劫凌玉姬姑娘之人,爲了轉移衆人的注意力,故意把華奎誘到此地……”
楚南宮接着道:“第二個假定呢?”
莫庸提高聲音道:“第二個假定可有是丁嵐想破毀這煩惱峽,因此施展惜刀殺人之計。
他算定若然華奎被擒,我們一於人勢必起來,以我們衆人之力,必可踏平這區區煩惱峽……”
話聲甫落,上面的纏夾先生曹廷應聲道:“只怕未必……”
楚南宮和莫庸舉目望去,只見單剩下那纏夾先生曹廷站在峭壁邊緣。
莫庸冷冷一笑,道:“你以爲這煩惱峽當真是天險難越之地麼?我老實告訴你,如果適才我和楚兄不是有意見麼,以致互相牽掣的話,哼,哼,這區區彈丸之地,早就被我們踏平啦!”
曹廷神色如常,道:“老朽縱然出口反駁,諒你也不會相信,咱們等着瞧吧……”
他說完之後,便轉身走開。
過了一會兒,峭壁上傳來隱隱人聲。這時山風已停,莫楚兩人已沒有那麼緊張。
楚南宮道:“莫兄素以智計過人見稱,可猜得出上面發生何事?”
莫庸道:“楚兄這麼一說,兄弟倒不好意思胡猜啦!若是猜不中時,豈不教楚兄見笑!”
正在說時,崖邊出現一個蒙面人,取起一枝竹竿。
莫庸接着道:“我們倒不如猜一猜這次被擒的是什麼人?”
楚南宮道:“總不會是我們的一幫人就是!”
莫庸道:“那可說不定,楚兄以爲我們來此之事無人知悉,其實兄弟已設法送訊回去……”
楚南宮還未說話,只見另有兩個蒙面人抱起一人,吊在竹竿上,仍用前法把那人送出崖外,方始替他拔去上身的金針。
莫庸運足內力,用傳音之法向那人道:“趙七兄趕緊把握時機,趁那廝起出金針之際,立刻用大擒拿法抓住他的手腕……”
卻見那個蒙面人起出金針之後,從容縮回崖上,跟着那枝竹竿緩緩伸出來。
竹竿上吊着的人正是武林高手鐵膽趙七,這時他突然睜目,身子一動,竹竿猛顫。
不過這刻那枝竹竿仍然被上面幾個蒙面人執持在手中,故此雖是竿身跳顫,卻無滑脫之危。
鐵膽趙七迅即看清周圍形勢,同時也瞧見了楚莫及華奎等三人。頓時朗聲道:“你們兩位結伴同行,勢雄力厚,怎的也被擒受辱?”
莫庸冷曬一聲,道:“趙兄也不是凡庸之流,如果憑藉真正武力,只怕也不會落到這等地步!”
鐵膽趙七頷首道:“原來兩位也和兄弟一樣,根本沒有機會動手。不過兄弟卻深信此地必有能人暗中主持,並且相信那廝武功絕不在兄弟之下莫楚二人都同聲追問原由,趙七道:“兄弟人峽之後,見有水陣擋路因平生不諸水性,意欲退回再籌良策。哪知一陣石雷從天而降,威力奇猛,兄弟正在閃避之際,忽然感到暗器襲體,急急閃時,三支金針貼體擦過,但接着另一支金針射到,因此無法再閃,兄弟看此人手法眼力,均非一般俗流所能辦到。尤其是當時兄弟已經運氣全身,那支金針卻深刺透骨,這等手法也不易見到……”
莫庸突然低聲道:“諸位覺得上面還有沒有敵人?”
楚南宮和趙七傾耳一聽,都搖搖頭。
莫庸低低道:“兄弟相信趙七所說之人,就是神指丁嵐。第一發射那金針必須是武功絕世之輩。第二,我早先聽說此事可能是丁嵐借刀殺人之計,意思要提醒那曹廷,誰知他不聲不哼!可見得他與丁嵐早有默契。如果真是丁嵐主持大局的話,我們這一干人別想生出此峽……”。楚南宮道:“那也是沒有法子之事。…
莫庸道:“不然,兄弟有一個脫身之計………
楚南宮和趙七聽了這話,眼中都露出欣喜的光芒,齊齊注視住他。
莫庸接着道:“兄弟自告奮勇,冒一次大險,我這就盪到楚兄身邊,只要楚兄儘快替兄弟起出足踝上的金針,那就行了。”
此舉果真豪勇驚人,雖然他們這幾個人都是武功超凡絕俗之士,膽氣壯於常人。但在這等局勢之下,只要竿上細繩一斷,或是竹竿因跳彈而從石洞滑脫出來,那時節縱然大羅金仙打救,也難以倖免。
鄂都秀士莫庸平常絕不是這等豪壯勇敢之輩,他一向陰狠毒辣,謀定而後動,絕不做任何沒有把握之事。此刻卻肯冒險逞強一試,未免使人感到可疑。
他因身處楚南宮及華奎之間,故此非與楚南宮講好,由他拿捏時間,代爲起出金針不可。
楚南宮腦筋一轉,冷冷道:“莫兄且慢,兄弟已參悟出一點道理啦!”
莫庸面色一變,緩緩道:“什麼道理,我看楚兄你有話最好等大家脫身之後再說不遲,目下可以說是良機難遇,一去不再……”
楚南宮冷笑道:“以莫兄的爲人,若是首先使你脫困,只怕我們數人仍然懸吊在此地,一輩子也不能脫身……”
他停頓一下,接着又道:“我雖然一時還想不透你敢斷定這竹竿上的細繩不會中斷,但你想利用我同仇敵汽之心,爲你起出足踝上的金針,我這一回絕不中計……”
華奎在那一邊突然接上道:“楚大爺,小的猜想大概是適才趙爺被吊下來時,起先趙爺失去知覺,及至身上穴道的金針起出,趙爺回醒之際,動作甚是猛烈,但那根細繩仍然不斷。再者對方既敢讓趙爺失去知覺之際弄這手腳,無疑已算定那根細繩具有足夠的效力。
楚南宮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莫兄休想趁機脫身……”
鄂都秀士莫庸陰沉地哼一聲,楚南宮已轉面向趙七研究此事。
鐵膽趙七深知楚南宮爲人光明磊落,因此立刻答應等他盪到身邊之際。出手替他起出金針。
楚南宮心中大喜,當下細算形勢,發覺自己雖然盪到趙七身邊,但必須雙足翹起,讓趙七儘快起出金針,同時更須馬上就震斷身上細繩,借勢縱上峭壁之上,動作必須一氣呵成,中間只要有一點阻礙,那時竹竿因跳顫而滑脫,可就無法挽救。
因此,他必須先用雙手把兩腿扳起來,然後等蕩過去時才突然放手,雙腿不蕩之際,掠過趙七面前,趙七方能出手起下金針。
莫庸突然陰笑一聲,道:“這一回哪個都別打算脫身啦!”
這時,峭壁上面出現了幾個蒙面人,個個動作矯捷,他們迅快地把一個人吊在竹竿上,那人四肢軟垂,頭低目閉,一望而知穴道被制,已失去知覺。
衆人都訝異地望住那人,莫庸首先陰笑一聲,道:“好啊,各路英雄都落在煩惱峽羅網之中啦!”
楚南宮接口道:“這位祈北海中伏之故,元疑是因營救玉姬姑娘而來。”
那些蒙面人七手八腳把祈北海推出峭壁,起出身上金針,然後如法炮製,等他睜眼之後,把竹竿插在他們腳下的石洞之內。
祈北海回醒之後,雙手緊緊捏住細繩,放目四瞥,起先見到上面的蒙面人,正要破口大罵,但旋即見到楚南宮、趙七等人,頓時按下怒火。
鐵膽趙七道:“祈兄可是孤身人峽的麼?”
祈北海點點頭,道:“想不到煩惱峽中各種埋伏皆是世上罕見,我縱上竹林頂時,被蜂羣和金針所阻,急急縱退時,不慎陷跌竹林之內,轉動不靈,遂被金針所傷……”
莫庸哼了一聲,道:“這樣說來,我們這一千人竟無一個遭遇相同,可見得煩惱峽這種埋伏都能變化運轉,潛力難以估計………
只過了半盞茶工夫,又有一人被擒送到峭壁邊緣,卻是與祈北海形影不離的辛龍孫。
他被懸吊之際,已經見到此處人數不少,便也像祈北海一般,不覺得十分奇恥大辱。
衆人向他一問,辛龍孫道:“我在水中剛剛逃過那兩面巨網,水中忽然出現一個蒙面人,此人水性之強,功力之高,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數招之後,我便被他點中穴道………
衆人訝駭相顧,都不做聲,過了一會兒,莫庸道:“此峽實力如此雄厚,,我們縱然有法子脫身,但要出峽的話,勢必有一番浴血苦戰………
正說之際,步履之聲大作,幾個蒙面人迅速動手,把一個讀書人打扮的人吊在竹竿上。
楚南宮、莫庸及趙亡三人一齊失聲驚嗟,楚南宮道:“這一位莫非就是以擅長天下各種埋伏見重武林的巧手書生雍叔謀?”
趙七接口道:“兄弟也覺得極像是他!”
莫庸陰冷一笑,道:”如果連巧手書生雍叔謀也被煩惱峽的埋伏困注,我可就想不出天下還有哪一個能夠闖入此地……”
衆人聽了皆不做聲,可見得莫庸所說的話並無絲毫誇大。
一忽兒工夫,上面的人蒙面人已紛紛離開,只剩下一個手持長矛,嚴密防守。
那個讀書人打扮的俘虜目光閃動,瞥視衆人一眼,便垂下目光,不聲不響。
祈北海最是莽撞,大聲道:“喂,朋友,你可是巧手書生雍叔謀?”
那人低低哼一聲,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辛龍孫道:“祈兄這等問法,未免教這位朋友感到爲難……”
那人突然擡頭,道:“區區正是雍叔謀……”他的目光緩緩移過衆人面上,接着又道:
“諸位大概都曉得區區平生別無所長,單單精研天下各種埋伏機關之類的秘術奇技。是以區區此次被擒,諸位心中定然感到大惑不解
楚南宮朗聲道:“雍兄到底是英雄胸襟,這些話我們雖有所疑,卻不好意思詢問……”
莫庸道:“以我看來,這煩惱峽中種種埋伏,誠然可使外行感到煩惱不安,但如果仗着這些玩意兒要圍住雍兄,恐怕難以令人置信……”
那巧手書生雍叔謀嘆息一聲,似是心中十分沉重,接着道:“區區把經過說出之前,諸位可否把高姓大名見示?”
楚南宮朗聲道:“這有何不可,打那邊起第一位是夫人府高手華奎,其次是鄂都秀士莫庸……”
巧手書生雍叔謀驚訝地啊了一聲,道:“莫老師位列爵榜之中,武林中威名赫赫,今日幸會了。”
鄂都秀士莫庸道:“兄弟在此何足爲奇,第三位是楚南宮兄,第四位就是鐵膽趙七兄……”
巧手書生雍叔謀一聽敢情都是名噪一時的名家,口中連聲“幸會”。
楚南宮道:“那邊的兩位就是新近名震江湖的祈北海,辛龍孫二兄,雍兄想必也聽過他們的大名!”
巧手書生雍叔謀頷首道:“當然聽過,他們兩位大鬧金陵甘露寺之事,武林中的人無不知曉。”
這時他的神情輕鬆得多,生似由於此地被擒的人莫不都是名震當世的高手,因而他的被擒也就算不上是十分丟人的事。
他接着道:“說到區區被擒之故,也許諸位不會猜想得到!”
他尋思一下,又道:“區區踏人這煩惱峽之後,一路上的埋伏都難不住我,待得我突過竹林之後,那邊不遠就是石峽盡頭。區區衝了出去,只見出口處本是一片平坦草地,此時只剩下當中一條寬僅尋丈的小路,兩邊都挖掘成深坑,每一邊的深坑都闊達三丈,那條小路長度約摸是四丈……”
他說到這裡,衆人還聽不出其中有何溪蹺,所以沒有一人做聲。
巧手書生雍叔謀接着道:“區區細看那兩邊的深坑之內,都倒插着許多鋒銳刀劍,若是失足跌下,非死不可,在深坑的那一邊沿着坑沿架設着羅網,若然從小路縱去,越過當中兩丈寬的空間,就可掉在網中。那種羅網均系特製,只要有物件掉落,就會自行纏搭起來。區區看了這等佈置,雖經用心推算,仍然猜不透用途何在!”
鐵膽趙七道:“既然雍兄也測不透該處佈置,我們自然更無法測度!”
巧手書生雍叔謀搖頭道:“趙師父這話未必就對,區區後來才知道該地的佈置,竟是有意對付熟請機關埋伏之人所用,由於懂得機關埋伏之學的人胸有成見,所以反而想不通其中道理……”
這幾句話有如奇峰突出,使得衆人都大感興趣,個個用心尋思。
辛龍孫首先道:“照雍兄所描述的形勢,我第一個反應就會猜對方使用證陣仗,不知對也不對?”
雍叔謀道:“不錯,事實果是如此!”
鄂都秀士莫庸陰沉地道:“這種手法正是虛者實之,實者虛之。對付深諸埋伏機關之道的人,便故弄玄虛,其實簡單不過,反而使行家莫測高深二他停頓一下,接着道:“兄弟說這一番話的意思,乃是意欲證明主持大局的人必定另有大智大慧之士,絕對不是纏夾先生曹廷設計……”
楚南宮等人聽了都嘿然無語,面上流露出憂慮之色,只有祈北海、辛龍孫這兩個初生之犢,反而輕蔑地冷笑一聲。
巧手書生雍叔謀道:“莫老師這話可提醒我啦,當時我發覺那兩個深坑似是剛剛挖好時,甚感奇詫。目下才明白敢情是另有名家在幕後主持,新近才佈置了這麼一個以實力虛的陷井!”
祈北海道:“管他還有什麼高手名家,下面到底怎樣呢?”
雍叔謀道:“區區看了好一會兒,腦筋總轉不過來,因此順着小徑向前走去。剛剛走了兩丈許,對面小徑盡頭處的地底陡然冒出一個蒙面大漢,此人身量高大之極,宛如一座小山,區區當時心中一動,真想轉身回去,但那蒙面大漢已舉步走上小徑,腳底十分沉重,一望而知此人武功有限……”
莫庸不愧是閱歷豐富,工於心計之人。這時脫口道:“嘿,我明白了,雍兄你一看不對,只好運集全身氣力,借勢躍去,自投羅網之中巧手書生雍叔謀接口道:“莫老師猜得一點不錯,區區身躍落網中之際,忽然感到愧羞異常,心情激動中,取出銀針用迅快手法拆散網結,才拆開了一個小洞時,一支金針射到,釘在穴道之上,區區就此失去知覺……”
楚南宮接口道:“以眼前的情形看來,除非有幾個高手同心合力,才攻得人此峽,若是單人匹馬的話,縱有通天能爲,也終歸無用!”
巧手書生雍叔謀道:“以區區所知,只有一個人可以在這煩惱峽出入自如!”
他見到衆人的目光都詢問似地望住他,便接下去道:“那人就是長勝將軍呂老前輩……”
莫庸道:“原來如此,只不知長勝將軍呂飛現下在什麼地方?”
雍叔謀道:“區區還不曉得他老人家住在何處,要是知道的話,設法送訊與他,憑着柯老前輩與他的淵源,他老人家一定出手相救。”
過了一會兒,又有一人被俘送到,敢情乃是甘露寺苦行禪師,只見他僧袍全溼,可知他一定是在水中被對方擒住元疑。
緊接着又有一人被擒送來,衆人最先便見到那人掛在腰間的一面金襠。
楚南宮失聲長嘆,道:“這一回我們可以說是全軍覆沒啦!”
那靈隱山人被對方吊好之後,張眼四顧,見到衆人的情形,便知道難以逃脫,當下也嗟嘆一聲,道:“想不到這煩惱峽彈九之地,居然一網打盡天下之士……”
辛龍孫道:“我一直在尋思這煩惱峽主持之人爲何不乾脆把我們一一殺死,卻故弄這等狡猾,難道僅僅存心侮辱我們?”
鐵膽趙七道:“不可能,他應該曉得捉虎容易放虎難的道理。日後這一批人個個都將向他報復,誰受得了?”
正在談論之際,又有一人被擒送到。
衆人都仰頭觀看,莫庸陰聲一笑,道:“好啊,我們總算湊足啦!”
楚南宮道:“可是瑛姑麼?”
莫庸道:“兄弟只隱約見到是個女子,因想除了瑛姑之外,還有哪一峭壁上一共有五個蒙面人,其中四個分別動手取竹竿細繩過來,剩下個身穿長衫的蒙面人,站在一邊,並不動手。
那個女子俯伏地上,後背上有支金針閃閃生光。
兩名蒙面人手持細繩,彎腰把她抱起,正要捆縛。那女子突然雙臂一分,那兩個蒙面人直僕開去。
她這一站起身子,峭壁下面的人都瞧見她的面貌,祈北海放聲大叫道:“夏雪姑娘,我們在這裡呢!”
夏雪提高聲音應道:“你們別急,等我打發了這些傢伙,就可援救你們靈隱山人向楚南宮,苦行禪師等人道:“此女竟是夏雪,我們看來沒有希望脫身子……”
苦行禪師道:“這可說不定,我們與她並無仇怨!”
莫庸忽然噓了一聲,道:“諸位快看,那蒙面人是誰?”
峭壁上的夏雪這時正與那個站在一邊的蒙面人動手,由於他們並非站在峭壁邊緣處拼鬥,是以衆人只能偶爾見到搏鬥的兩人的上半身。
那蒙面人拆解了夏雪數招之後,忽然改守爲攻,雙掌連環劈出。
此人掌力沉重如山,捲起一片狂颶,夏雪的攻勢頓時被他阻遏住。
夏雪心頭一凜,厲聲道:“你是誰?”
那蒙面人悶聲不響,雙手忽拿忽劈,招數奇奧,內力深厚。
夏雪一身武功雖是傳自蓋世高人,但到底經驗有限,竟認不出對方這一招是什麼名堂。
這時玉腕被扣,頓時全身軟麻元力,那蒙面人取出三枚金針,首先釘在她頸側“天鼎穴”上。她頸上沒有衣物遮蔽,因此看得清清楚楚。
那蒙面人接着以迅快手法,把剩下兩枚金針分刺在她雙足足踝穴道之上。
然後用手在她後背上摸了一摸,低哼一聲,自語道:“原來穿上了特製金絲背心,怪不得那枚金針滑開兩分,沒有刺中穴道……”
其餘的蒙面人都圍攏過來,動作迅速地把夏雪縛起,弄出峭壁外吊好。
一衆高手元不駭然相顧,只因那夏雪的一身武功,實在不比等閒。可是剛纔那蒙面人在數招之內,就把她生擒活捉,由此推測,這蒙面人的武功當真已達爐火純青的境地,竟是深不可測的了。
卻聽那蒙面人低聲問道:“還有多少位於?”他的聲音深沉異常。
一個蒙面人應道:“尚有十個位子!”
這個身穿長衫的蒙面人點點頭,道:“大概總夠用了……”
之後,通通都走開,只剩下一個手持丈二長矛的蒙面人在堅守。
莫庸首先朗聲道:“夏姑娘,你與那廝一共動手幾招?那廝是什麼家數?”。
他的聲調不甚客氣,原來這莫庸本來就是架騖自驕之輩,一向說話口氣就不大客氣。加上他心中急於曉知這事,問得匆急,更顯得生硬無禮。
夏雪一身紅衣,在這九個男人之中,宛如是萬綠叢中一點紅。
她不悅地哼了一聲,祈北海粗着脖子嚷道:“不要理他,嘿,嘿,那廝大概以爲他自家是皇帝老子啦!”
辛龍孫接口道:“他雖不會認爲自己是皇帝老子,但無疑自以爲在武林中很了不起。可是依我看來,卻也不過是個無能之輩!”
鄂都秀士莫庸想不到惹來這兩人的謾罵嘲諷,氣得咒罵一聲。
靈隱山人接口道:“其實莫兄問及夏姑娘的話,正是我等都想知道之事,如果夏姑娘肯說出來的話,我們大家好猜一猜那廝是推!”
夏雪仍不做聲,靈隱山人接着道:“我們這幾個人被困於此,本來還猜得出一點原因,可是目下祈辛兩位及夏姑娘也來了,可就使得我們都感到十分迷惑,還有那位巧手書生雍叔謀兄竟然也到了此地,一同被困,這一來此地真正在幕後主持之人是誰?他佈下這羅網動機安在?在在都使人感到萬分困惑……”
苦行禪師忽然大聲道:“雍施主還沒有說出此行內情,不知是否可以坦誠見示?”
衆人都轉眼望住雍叔謀,等着聽他答話。
雍叔謀歇了一下,才緩緩道:“不敢相瞞,區區此行是奉了直隸顏二先生之命,來此地查看一下傳言是否屬實!”
衆人都訝異地啊了一聲,苦行禪師道:“雍施主口中的顏二先生,可就是武林第一世家的直隸顏家麼?”
雍叔謀道:“正是!”
這時,只有夏雪,祈北海,辛龍孫三人沒有露出驚訝這色。生似他們對於名滿天下的直隸顏家毫不重視。
衆人都不再詢問那巧手書生雍叔謀,歇了片刻,楚南宮大聲道:“夏姑娘,你可肯把剛纔的情形詳細示知麼?”
夏雪道:“如果大家客客氣氣,我當然可以告訴各位……”
鄂都秀士莫庸哼了一聲,道:“偏生這臭丫頭有這麼多說的!”
夏雪大叫道:“我不說啦!”
楚南宮大怒喝道:“姓莫的你胡攪些什麼?”喝聲中突然一拳隔空劈去。
他的拳力非同小可,那郎都秀士莫庸萬萬想不到楚南宮在這種情況之下,仍然會出手攻擊。他可不敢發掌硬封,生怕兩人力量相交之際,震盪太甚,以致那根竹竿在石洞中滑出來,因而跌落慘死。
當下急急舞動雙掌,施展精微奧妙手法,破解對方強勁拳力。
饒是這樣,那楚南宮和莫庸頭上的竹竿也顫跳得甚爲厲害。
莫庸用盡全身功夫,穩住頭上那根竹竿,然後陰沉地道:“楚兄我要提醒你一句,你如果逞強動手的話,我們兩個都別想活啦!”
楚南宮厲聲道:“閉嘴,你再開腔的話,那就準備一齊葬身在峭壁之下……”說話時握拳蓄勢,又要發出。
鄂都秀士莫庸深知楚南宮天性剛猛,加上對自己仇恨甚深,這話決非危言恫嚇,心想如果和那楚南宮一同死在此地,實在是划不來,只好憋住一臥悶氣,不聲不響。
祈北海哈哈大笑,道:“喂,你這酸秀才敢情是貪生怕死之輩?我可瞧不起你啦!”
莫庸憤怒得肺都要炸開,但他可不肯逞一時之忿,招來粉身碎骨的下場,是以仍然悶聲不響。
楚南宮朗聲道:“夏姑娘,現在你可肯說了麼?”
夏雪道:“衝着楚師父你,我只好說啦,剛纔那蒙面人武功手法之奇奧,實在是我生平僅見。他先讓我攻了數招,然後就出手反攻,我也說不出他的手法是什麼家數,只覺得他在擒拿手法之中,蘊含有閉穴及硬攻的招數。我只抵擋了三招,就被他抓住手腕!”
靈隱山人急急問道:“姑娘可記得他手指扣住你腕上什麼部位?”
夏雪尋思一下,道:“當時我沒有注意到,但現在回想起來,似乎被制脈穴甚多,大概是神門穴,內關穴。太淵穴三處被制……”
衆人默然尋思,歇了片刻,夏雪又道:“我細細一想,好像還有‘經渠穴’也被他指頭扣住……”
靈隱山人搖頭嗟嘆一聲,道:“此人武功這等精絕奇奧,當真是罕見罕聞之事!”
他接着精神一振,道:“奇怪啊,此人既然武功這等高明,何必利用機關埋伏對付我們?這還不說,如果他對我們不滿,要殺盡我們的話,不但大可以在動手相搏之際取我性命,即或不然,他也不必把我們吊在此處……”
大家都沒有言語,峭壁上那蒙面人手持利矛,露出側耳聆聽他們說話的姿勢。
靈隱山人接着道:“因此山人敢說那廝把我們吊在此地,必有絕大陰謀,不過目下縱然絞盡腦汁,也無法猜出內情!”
片刻間,步聲紛沓,衆人仰頭觀看。辛龍孫道:“這一回好像不止一個人呢!”
過了一陣,上面的幾個蒙面人一連吊落三人。
第一個乃是個女子,正是那機智狠毒的瑛姑。第二個身形矮橫,一身錦衣,眉粗口闊,年約六旬左右。
第三個面長如馬,身量高瘦,渾身皆是水漬。
巧手書生雍叔謀面色一變,道:“峰世兄幾時到洛陽來的?”
旁邊的靈隱山人道:“雍兄說話的那一位可是直隸顏家的顏峰兄麼-那個面長如馬的人應聲道:“區區正是顏峰,雍老師可否引見一下?”
雍叔謀當下替他介紹過衆人,顏峰指着那個身穿錦衣的矮橫漢子道:“這一位就是隱退江湖已有多年的混元手歐充歐師父!那邊的姑娘就是玻姑,我們是一塊兒來的!”
楚南宮等一聽這敢情好,瑛姑本是這一邊的人,目下表面上倒變成顏家的人啦!
他們自然不會說穿,卻暗暗納悶那顏峰既是顏家之人,又素負智謀過人的盛名,怎的還不曉得玻姑及這一批人都是幫着凌玉姬與顏家展開爭寶之事。
只過了一陣,又有人被擒送到,吊下來之後,衆人轉睛看時,只見那人身量雄偉,頷下留着黑鬚,長得修眉朗目,氣字不凡。
楚南宮首先朗聲叫道:“那邊可是南陽十二金錢葉大俠麼?”
衆人聽了都感到十分驚訝地打量那鼎鼎大名的十二金錢葉葆。
葉葆虎目一掃,朗朗道:“正是葉某,適才下間的可是楚南宮兄?”
楚南宮也應了一聲。
葉葆有點英雄氣短地嘆了一聲,道:“想不到與楚兄闊別多年,卻在這等所在重逢……”
楚南宮哈哈一笑,道:“葉兄何須感到難過,等兄弟介紹過此地諸位之後,葉兄就曉得今日中伏被擒,並非十分可恥之事……”
正在說時,步聲響處,又有人被擒送到。
衆人都沒有瞧見被擒之人是誰,故此個個伸長脖子等候。
不一會兒工夫,一根竹竿吊起一人,送出峭壁之外。
那個被吊在竹竿未端的人,身穿藍布長衫,足下登着布履,甚是樸素老實。相貌端正,雙鬢微斑,竟是個三旬上下的中年人。
十二金錢葉葆突然失聲道:“哎,怎的連羅門居士也陷入羅網之中?”
他久居南陽,是以中州人物他都見過。
衆人一聽這個樸素的中年人,竟然就是封爵金榜中最高一級的高手銀魚精舍羅門居士,人人都睜大雙眼,不住打量。
羅門居士苦笑一下,道:“葉大俠也在此地,當真想不到。這煩惱峽我以前曾經來過,可是這一回重臨是間,那些埋伏機關完全不同,虛虛實實,難以測度,顯系出自名家精心設計……”
十二金錢葉葆道:“誰說不是,若不是尋常埋伏,豈能難倒我們這一千人……”
這時,峭壁上一共插着十五根竹竿,齊整地吊着十五個人,其中有男有女,遠遠望去,當真是百世罕見的奇觀。
十二金錢葉葆向旁的顏峰道:“世兄趕到洛陽之事,令叔可曾曉得廣顏峰搖搖頭,道:“我一抵達洛陽,就聽聞許多高手被困此峽之事,便匆匆趕來!”
那邊的羅門居士接口道:“這樣說來,令叔在短期間之內,不會來到此地了?”
顏峰道:“那我就不曉得啦!”
羅門居士沉吟一下,道:“此峽到底是什麼人在幕後主持,若然他意在一網打盡武林高手,又何必把我們吊在這裡?”
靈隱山人大聲道:“實不相瞞,早先山人還以爲此峽幕後之人乃是羅門居士你呢!”
羅門居士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道:“靈隱山人你這番推測之間,有何根據?”
靈隱山人道:“適才夏雪姑娘在峭壁上與一個蒙面人動手,數招之內,就落敗被擒。山人想來想去,目下在洛陽的人物中,只有三個人能夠辦得到!”
許多人都出聲詢問是哪三個人,因此羅門居士根本不用開腔。
靈隱山人道:“第一個就是直隸家的首腦人物顏二先生,他目下已在洛陽城中。顏家素以武學博大精深見重武林,手法之奇奧,每每令當世高手叫不出家數名稱,所以被推爲武林第一世家……”
他停歇一下,接着道:“第二位就是銀魚精舍羅門居士,老實說,目下在武林之中,如論單打獨鬥,能夠高於山人之流的高手,寥寥可數。在洛陽也就只有羅門居士一人……”
羅門居士連忙道:“靈隱山人過譽之詞,實在愧不敢當。我能夠與諸位打個平手,也就很心滿足啦!”
靈隱山人道:“居士謙遜是一回事,實情又是另一回事。山人敢說把羅門居士列在三人之內,在場諸位大概不會反對!”
楚南宮道:“靈隱山人說得不錯,但那第三人是誰?可否說出來聽一聽?”
衆人這時都伸長耳朵,等着聽聽靈隱山人的推測。
靈隱山人從容道:“第三位就是隱退多年的長勝將軍呂飛!”
靈隱山人道:“歐兄這次到洛陽來,大概有意乘便找尋長勝將軍呂飛較量武功,一雪前恥。據山人所知,長勝將軍呂飛在他們那一幫癡人舊友羣中,武功數他最強,我們這次在沙漠中曾經見識過馬癡歐陽老人的武功,極是高強,由此推測,那長勝將軍呂飛武功更是深不可測……”
混元手歐充不服氣地哼了一聲,道:“如果呂飛武功這等高強,爲何多年來都躲起來,不敢出頭?”
羅門居士尋思一下,接着道:“長勝將軍呂飛那時鬚髮皆白,但毫無絲毫老態,可見得一身武功並未放下!他聽了我的話之後,便約我翌日早晨在郊外一處地方動手,翌晨,我依約到達……”
他說到這裡,話聲一頓,莫庸忽然大聲接口道:“長勝將軍呂飛沒有依約赴會,我猜得對是不對?”
羅門居士道:“莫兄頭腦之佳,令人歎服。當日呂飛果然沒有赴約,但他曾親口對我說過,他絕不離開洛陽。雖然事後想來,這話有一點正似緩兵之計,可是他當時其實不須告訴我這話,因此,我仍然相信他埋名隱姓住在洛陽城內!”
靈隱山人道:“這就是了,山人猜測目下只有這三個人能具如許身手,打敗夏雪姑娘。
但以現在形勢看來,顏二先生及羅門居士都可洗脫嫌疑,至於那長勝將軍呂飛,山人竊以爲絕不會是他!”
衆人都不反駁他的話,因爲長勝將軍呂飛既然肯忍受許多人挑戰時的侮辱,可見得他當真絕心隱姓埋名,不再踏人江湖。由此推測,他怎會再惹是非?
這時已是午後未申之交時分,斜陽曬得衆人身上陣陣懊熱。
峭壁上出現那纏夾先生曹廷瘦長的身形,他舉手取下蒙面青布,大聲道:“諸位在武林中均是名重一時的高手,今日駕臨敝峽,曹某這等對待諸位,簡慢之罪,實不可道……”
祈北海怒罵道:“混蛋,淨說些廢話作什?有屁快放!”
曹廷面泛怒色,冷冷道:“你到煩惱峽來,乃是自尋煩惱,但如果你一定要找死的話,曹某人也可以成全你的心願!”
祈北海一聽這話,才記起自己一條性命還捏在敵人手中,便不做聲。
曹廷兀自羅羅嚏嚏說了半天,這一回楚南宮忍不住了,朗聲道:“喂,你到底有什麼話要告訴我們?這簡直離題太遠啦!”
曹廷眉頭一皺,道:“你急什麼?假使你們終於不免一死,就算早些聽完我的話,又待怎樣?”
他開始轉移目標,向楚南宮羅嚏起來,鬧了許久,楚南宮本來氣得不得了,忽然問朗聲大笑,聲震四山,打斷了對方的嘮叨。
曹廷等他笑聲停歇,嘮嘮叨叨道:“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楚南宮道:“我笑你元怪外號稱爲纏夾先生,敢情真是纏夾不清的人,楚某本來氣憤填膺,但這刻已不生氣啦!”
曹廷也哈哈一笑,道:“我這脾氣就是這樣,老是改不掉。”
他掃視衆人一眼,接着道:“諸位一定想知道曹某既然擒住各位,卻爲何不即下毒手之故!”
祈北海忍不住罵道:“廢話,當然都想知道啦!”
曹廷這一次不再咦叨他,接着道:“曹某先告訴諸位一件事,那就是吊住各位的細繩,乃是曹某特製之物,堅韌之極,以諸位手上功夫,卻也不一定能夠扯得斷……”
他含有深意地微笑一下,接着道:“不過諸位且慢試驗,否則跌將下去,粉身碎身,可划不來!”
瑛姑突然插口道:“曹廷你自家的性命也在我們掌握之中,你可相信?”
她一直沒有開過口,話利似劍,衆人都爲之動容。
曹廷面色微變,道:“你不妨說說看!”
瑛姑冷冷道:“我也先告訴你一事,那就是你只要作出一點後退的姿勢,就立刻魂歸地府!”她一邊說,一邊舉手向他指指點點。
曹廷果真不敢魯莽後退,緩緩回頭一瞥,在他後面除了有兩個蒙面人站在尋丈之處以外,沒有別的人影。
他回頭道:“姑娘敢是危言恐嚇於我?”
瑛姑冷笑道:“你且看看自己所站的位置,是不是在我們十五人的中間?”
曹廷點頭道:“不錯!”
瑛姑道:“目下我們十五人之中,已有六七人手中準備好獨門暗器,只要你身形略略有後退的跡象,就將招惹來各種暗器。我猜以我們這六七人的手法功力,三面夾攻於你,雖說是你只須後退三步,就可以脫出我等暗器威力範圍,然而卻仍有把握取你性命!”
曹廷轉眼掃視衆之後,面色大變。
這時,有幾個人一齊喝起彩來。
曹廷雙眼凝望着葉葆指縫中的金錢,道:“諸位使用暗器的話,就算殺死了曹某,也不是得光彩!”
瑛姑冷笑道:“對付你這一流人物,就算縛住一隻手贏了你,也不見得光彩……”
十二金錢葉葆也沒有因對方藐視之言而收起手中金錢,他久走江湖,經驗豐富,明知瑛姑此舉,目的只在鎮住對方,以便脫身,因此他必須助她的聲勢,此舉可算不得丟臉。
纏夾先生曹廷當真動也不敢動,生怕對方數人中,只要有一個誤會,發出手中暗器,其餘的人,定然也跟着發出暗器,那時即非死不可!
不過瑛姑這一邊也不敢造次,生怕他忽然下令,指揮手下出手把這一干人都掃落峭壁之下,故此瑛姑一直保持冷靜的神色,緩緩道:“你既然又知逃不出我們手底,爲何還不彎下腰,把我們拉上去?”
曹廷面色灰白,露出不知所措之狀。
楚南宮朗聲大喝道:…快一點把我們拉上去,聽見沒有?”
他的聲音響如雷鳴,把衆人都駭了一跳。
纏夾先生曹廷移前了一點,忽然中止了俯身彎腰的動作。
祈北海大喝一聲,又把衆人駭了一跳。
曹廷沉聲道:“諸位別忙,也千萬不要用力,儘量提氣輕身,不然的話,那條細繩突然斷了,其罪可不在曹某身上!”
瑛姑冷冷道:“你只須說一句,到底拉不拉我們上去?”
曹廷皺眉道:“非是曹某不肯出手,事實上那些吊住諸位的細繩,現下已變得極爲枯脆,只須加上一點點力量,就會斷爲許多截……”
衆人一聽這話,雖然未知真假,卻也不能不惕然驚凜,個個都暗中提氣輕身。
曹廷接着道:“這些細繩乃是曹某特製,剛纔取用之前,已經塗上一種藥物,此刻繩質已起了變化,由極韌變爲極脆,如果我動手一拉竹竿,被吊之人勢必掉跌下去!”
瑛琅姑冷冷道:“胡說八道,你以爲我們都是初出茅蘆之輩麼?”
纏夾先生育廷元奈地道:“好吧,既然諸位不信,曹某就只好遵命動手。不過話先說明,如果曹某動手拉動竹竿,以致有人跌了下來,其餘的人卻不得出手暗算於我……”
十二金錢葉葆大聲道:“這個自然,除非你暗中弄了手腳!”
纏夾先生曹廷道:“還有一點,就是萬一其中有些人能夠安然脫身,卻不得向曹某報復!否則我橫豎不免一死,何不與諸位同歸於盡?”
顏峰道:“這話頗爲有理,未知諸位以爲如何?”
別的人都沒有異議,因此就等如答應了曹廷的要求。
纏夾先生曹廷道:“現在哪一位要最先上來,請開聲見告!”
回答他的話卻是一片緘默,誰都不願首先犯險,雖然吊在竹上也是十分危險,可是目下尚能提氣輕身,拖得一陣就是一陣。
纏夾先生曹廷等了片刻,見沒有人回答,當下向後面招一招手。
兩個蒙面人走到他身邊,等候他的吩咐。
曹廷問道:“那邊還有竹竿沒有“說時,舉手向左邊指一指。
衆人的目光大部份都隨着他手指之處望去,個個覺得這活有理,只須取支竹竿來,便可以一個個拉上峭壁之上。
曹廷突然間縮退半步,雙手抓住兩個蒙面人的腰身穴道,往中間一併攏,那兩個蒙面人頓時變成一面人肉盾牌,攔在他前面。
曹廷揚聲大笑,道:“目下曹某可不怕諸位的暗器啦,如果有哪一位不服氣,無妨設法掙脫上來,取曹某性命……”
這一下當真大出衆人意料之外,個個目瞪口呆,無法可施。
顏峰突然大笑道:“好,好,想不到今日我們這一干人,都栽在你手中夏雪忽然向他白一眼,道:“你倒像是很高興呢!”
顏峰怔一怔,道:“夏姑娘這話未免教人感到出奇,區區也一同陷在羅網之中,怎會高興?”
瑛姑忽然道:“你們兩位早就認識的麼?”
夏雪哼了一聲,顏峰道:“不錯,區區在半年前已經識得夏姑娘了。”
這時纏夾先生曹廷抓住那兩個蒙面人,緩緩後退,轉眼間已被峭壁邊緣遮住身形。
衆人都默然不語,暗暗運功調息,提住一口精純真氣。
這些人元一不是當代武林傑出的人物,這一提氣輕身,當真輕如羽毛。
苦行禪師忽然誦聲佛號,道:“貧僧似乎聽到呼呼風聲,但願我佛慈悲,這陣風別刮到這邊來,不然的話,我們沒有一人可以倖免!”
羅門居士沉聲道:“此事真真可恨,咱們人人都不是凡庸之輩,目下卻弄得有力難施!”
鐵膽趙七嘿嘿一聲,道:“不知我們還能活上多久才歸大?”
瑛姑暗中在腰間弄了一下手腳,然後冷笑道:“我們反正活不了多久,哪一位已經得到顏家失寶,何妨但白說出。”
楚南宮道:“瑛姑說出這話,莫非顏家失寶就在我們衆人之中?”
瑛姑接口道:“得寶之人,就是顏峰!”
這話一出,所有的人莫不驚訝相顧。只因顏峰乃是直隸顏家之人,那千里眼現在他手中,如何算得失寶?
顏峰沒有做聲,但他似乎也感到衆人都望着他,因此片刻之後,擡頭道:“這個誤會太大了,我不得不把真相向各位宣泄……”
他話聲一頓,仰天長嘆一聲,接着道:“說來慚愧,區區實系因平日不大聽從家叔之言,是以外間傳說我顏家之內不甚和睦,叔侄對立,這等話說出來未免使人汗顏。正因有此傳說,所以玻姑娘及羅門居士一旦聽失寶在我手中,便都深信不疑!可是兩位卻未曾想深一層,如果失寶確在我手中,家叔怎會親到洛陽來?我又何必趕來,同陷此間?”
他說到這裡,羅門居士及瑛姑面上都流露出相信的神情。
顏峰接着道:“那雙鉤尹南確實傷在我手底,他與羅門居士有舊,知道我的手法,除非找到羅門居士以外,無法解救。而當時我因另有變故,無法攔阻於他,所以他能夠負傷逃走!而我事後因認爲他無法支持到洛陽,所以也就不再追究。哪知他終於能支持到洛陽,方始斃命!”
瑛姑插口道:“當然啦,他在中途曾經得到別人援救,雖然不能治癒傷勢,卻能暫時鎮壓住內傷,所以他纔到得洛陽,而我也因得到那個幫他之人告訴我,才知道失寶在你手中!”
顏峰道:“這就是了,要不是瑛姑娘解釋,我真懷疑,當時用的力量有錯,以致估計不確呢!”
他轉眼望着羅門居士,又道:“至於居士你聽說失寶在我手中,無疑是雙鉤尹南瀕死以前告訴你的了?”
羅門居士道:“不錯,是他親口說的!當時他傷勢太重,已無法挽救!”
顏峰道:“這就是了,區區把當時情形一說,諸位就會明白爲何雙鉤尹甫會說失寶在我手中了!”
他停了一下,似是回憶當日之事,然後緩緩道:“寒家一向蒙武林朋友推重,從無在直隸地面發生事端,想不到一年以前,家叔父二先生忽然發現寒家世代相傳的千里眼失去蹤跡,當下嚴密偵查,不久就發現線索,敢情就是年餘前曾經在寒家寄住多日的雙鉤尹南所爲。於是寒家上上下下都出動搜索那雙鉤尹南下落,本意以爲他一定逃到偏僻之地,如南荒塞外或蒙藏邊地,隱匿,但搜尋整年之後,才由我發現他竟然就藏在直隸地面之內,不但改名換姓,而且變易容貌。我找到他之後,就先用家傳斬經截穴手製住他,迫他獻出失寶。當時因失寶日久,害得我們全家天下奔波,受盡風塵跋涉之苦,所以火氣甚猛,言語態度之間,未免失之粗暴。因此雙鉤尹南認爲縱然獻出失寶,也難以活命。可是他又深悉寒家的斬經截穴手的厲害,不敢不帶我到失寶之地……”
祈北海忍不住插口道:“那廝可是哄騙於你,後來脫身之後,又用嫁禍江東之策“他說出這幾句話,自己覺得十分高明,因此流露出一派得意之色。
顏峰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就被這小子坑慘啦!試想他目下已經死掉,失寶再也找不出來,我縱是把實情說出,有誰相信?”
祈北海怔了一下,悶悶地閉住嘴巴。
夏雪在鼻孔中“嗯”了一聲,道:“顏峰兄的話似乎頗有道理,可是既然不是被那雙鉤尹南所騙,難道說以你一身武功絕技,還有人能從你手上奪去不成?”
她的話聲口氣之中,並不十分友善,一聽而知她乃是有意維護祈北海。
顏峰中掠過一絲奇異的神色,不過他革飾得好,是以元人瞧見。
他道:“夏姑娘猜對啦,區區當時已得回失寶,但就在此時,雙鈞尹南帶傷遁逃,而我恰恰碰上一個奪寶之人,忙於應付,以致被那雙鉤尹南逃掉!”
夏雪道:“那人是誰?”言詞之間,隱隱流露出不大相信之意。
顏峰緩緩道:“那人就是諸位都知道的無名氏!”
這活一出,衆人都不禁大爲詫愕。但是卻沒有人出聲潔駁。
顏峰接着道:“無名氏武功之強,竟是區區平生僅見。是以當時無法保存寒家世代之寶物,青之不免有愧……”
衆人都不則聲,要知此地之人,除了有限數人之外,莫不見識過無名氏奇高奇強的武功,故此顏峰的話,幾乎人人皆信。
羅門居士沉吟一下,道:“然則以顏峰世兄的話爲根據,那雙鉤尹南之言,竟是盡難相信了?”
顏峰嘆一口氣,道:“我們大家被困於此,眼看不免死亡,區區何必哄騙各位?”
這個理由極是合情合理,於是,這十多高手無不深深相信。
忽然間峭壁上傳來一陣步履紛沓之聲,衆人轉眼望去,只見上面出現了四個蒙面人,卻沒有纏夾先生曹廷在內。
那四個蒙面人扛着一個雙目圓睜,四肢癱軟的俊美少年,此時把他放在地上。
祈北海首先怪叫一聲,道:“那不是藍嶽兄麼?”
夏雪沉重地噓口氣,道:“他居然也被擒住,我們可沒有人來援救啦!”
顏峰聽了這話,眼光又現出奇異的光芒,但此刻衆人的注意皆被上面的藍嶽吸住,是以誰也不曾察覺。
只聽曹廷的聲音在上面透傳下來,他道:“這人不必吊起,可安在彈架之上!”
衆人都不曉得“彈架”是什麼東西,有何作用,故此都瞪眼瞧看。
那四名蒙面人迅速地把藍嶽擡起,又走了回去,瞬即被峭壁邊比擋住視線。
瑛姑突然不聲不響地取出一條長長的絲帶,輕輕一揚,另一端已纏卷在竹竿上。
衆人轉眼瞧見,都出驚訝之容,但這一千人無一不是武林高手,聰明過人。一看之下,盡皆曉得瑛姑取出絲帶之意,乃是藉以穩住身形,不致因細繩忽斷而墜跌峭壁之下。
進一步則可設法借力彈上峭壁之上,或者可以首先設法扳起雙腳,把足裸上的金針拔掉,恢復自由。那時要躍上峭壁,更是容易。
衆人都不則聲,看她如何處理。
只見她用口咬住絲帶的另一端,然後垂手設法扳起底下沒有知覺的雙腿。
但她身形微動,上面的竹竿頓時間震動起來,一望而知若果勉強扳動雙足的話,那根竹竿可能因跳顫而從石洞內滑出來。
旁邊的靈隱山人低低道:“不行,不行,那竹竿會滑出來!”
瑛姑放棄了扳起雙足,去掉制穴金針的用意,擡頭望着上面。
忽然聽到上面傳來曹廷的大笑之聲,接着聽見他朗朗道:“瑛姑你最好不要企圖逃走。
如若不聽警告,別怪我先行下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