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秋語停頓須臾,才又複道:“本來雲玉想太后肯定是見過那許多罕見的奇珍異寶,雲玉送什麼都好像太過敷衍,所以……”說着牧秋語就從墨畫手中接過一個三層黑色漆繪食盒,接着說:“雲玉想了許久,覺得太后的壽禮一定要以心意爲重,想來想去,雲玉除了廚藝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了。於是親手做了一些吃食。”
說完,牧秋語就打開食盒第一層,從盒子裡拿出來一樣東西,衆人都好奇的探頭看去。
在衆目睽睽之下,牧秋語從食盒中拿出一個有八瓣的青花瓷碟。盤子上每一個的位置都放着一個糕點,分別是紅,橙,黃,綠,青,藍,紫,白八種顏色的糕點,中間放着的則是一個壽桃。
牧秋語款款上前,將青花瓷碟放在琴太后面前,才一一介紹道:“這紅色的是玫瑰糕,橙色是糕,黃色是蛋黃糕,綠色的是綠豆糕,青色的是青團糕,藍色的是麻薯團,紫色的是馬蹄糕,白色的就是桂花糕了。”
琴太后看了頓時覺得胃口大開,誇讚一句:“該是雲玉手巧,這一個個糕點千姿百態,看着跟畫兒似的。”
牧秋語輕笑道:“太后要是喜歡就嘗一口試試可好?”
琴太后頷首,牧秋語用隨侍太監遞上來的新筷子夾了一塊桂花糕放在琴太后的小碟裡面,琴太后夾起那塊桂花糕,放入嘴裡,頓時覺得桂花香味在脣齒間蔓延開來,那糕點夾而不碎卻在口中迅速融化。
半晌,琴太后才笑道:“甜而不膩,清香入肺。雲玉好手藝,看來以後哀家得上你多來哀家宮裡坐坐了。”
牧秋語甜甜一笑:“太后若是喜歡,雲玉往後每日都做了送去給您。”
赫連鴻軒見狀好奇道:“聽母后此言,兒臣也想討一塊兒糕點來嚐嚐了。”
琴太后嗔道:“這可是哀家的壽禮你也想打主意,想吃自己去找雲玉討來。”
赫連鴻軒聞言只好道:“看來是真的好吃,讓母后都不捨得給了,那皇妹的食盒中其他兩層還有什麼好東西?”
牧秋語也沒再賣關子,把第二層放着的果汁和第三層的冰粥一起拿了出來。
牧秋語將兩杯果汁分別放在了琴太后和完顏皇后面前,又將兩碗冰粥放在了赫連鴻軒和琴太后面前。才道:“雲玉就怕皇兄又說不想着他,這才都做了兩份。”然後指着果汁道:“這杯叫果汁,是西瓜菠蘿等一些水果榨成的汁。”牧秋語爲了做成果汁想了很多辦法,最後居然發現平時砸蒜汁用的那套器具十分合適,又忙內務府送了一套玉質的過來,這才做成了兩杯鮮榨的果汁。
說完果汁,牧秋語又指着冰粥道:“因爲是夏天,所以冰窖裡的冰比較好找,才能做成這冰粥,雲玉怕冰製成的太涼,就沒敢給皇嫂準備。”因爲牧秋語在食盒底下放了冰塊冰鎮,所以冰粥還沒有融化,再加上那冰粥上還澆灌着果汁和些許果肉,看着就晶瑩可口。
琴太后先是拿勺子舀了一塊冰粥放到嘴裡,冰涼入腹,去了不少暑熱燥悶。
赫連鴻軒見狀也拿起勺子吃了起來,酸酸甜甜又冰涼的口感,讓他欲罷不能。
完顏皇后則是唱了一口果汁,酸甜可口,誇道:“雲玉真是奇才,本宮說你怎麼整日不出秋月閣,原來都是在研究這些好吃的。”
赫連鴻軒點頭認同,又道:“皇妹怎麼不給皇兄也準備一杯果汁?”
太后笑道:“皇上還吃上自己家媳婦兒的醋了,這些東西想必做出來也不容易,雲玉之前還受了傷,哪兒有這麼多精力給你做這些。”
牧秋語接道:“勞太后掛心,雲玉的傷都好了,若皇兄喜歡,以後雲玉得空經常做了就是,但是這冰粥性涼,切不可貪吃。”
“正是正是。”赫連鴻軒又吃了幾口,才道:“皇妹辛苦,該賞!”
“賞。”琴太后一句,牧秋語俯身道謝:“謝太后賞賜。”
容妃見狀心中嫉妒,嘲諷道:“要不說咱們御國公主聰明呢,這些吃食都能做了壽禮。”
完顏皇后聞言道:“容妃,今日太后生辰,萬事以太后爲主,你若不服,自然可以替御國公主出了這份壽禮。”
晴妃聞言忙出來打圓場:“教訓的是,不過咱們這容妃妹妹您還不瞭解嗎,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臣妾聽說容妃妹妹早就準備了一段舞蹈,說是專門要獻給太后的,是嗎,容妹妹?”
容妃素來聽晴妃的話,見晴妃出言圓滑,只好就坡下驢,起身道:“臣妾的確準備了一段琵琶舞,還請皇上太后準臣妾下去換裝。”
赫連鴻軒揮手道:“準了,快去吧。”容妃這才又興高采烈的下去換衣服。
牧秋語也得了太后的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剛落座就看見百里沙面帶笑意,其實今天做的東西都是百里沙給她的靈感,此前,百里沙也做很多次小白鼠,喝了很多果汁,都差點拉肚了。牧秋語想到這些對他眨眨眼,表示感謝。
百里沙收到牧秋語可愛的笑臉,低頭淺笑,飲酒又等着看接下來各位嬪妃才藝上的爭奇鬥豔。
牧秋語見狀收回目光,卻在收回目光的時候瞥見了白色衣角,順着衣服看上去,果然是巫修晨,也就他敢在這種場合還穿着白色衣衫。
牧秋語與巫修晨對視一眼,牧秋語以笑打個招呼。巫修晨原本也是面帶淺笑,在看到牧秋語的時候眼角眉梢的笑意都在不自覺中加深了些許。
巫修晨以左手食指敲敲面前放着御膳房提供的桂花糕的盤子,又攤手錶示無奈。
牧秋語明白他是在說自己怎麼不給他做一份桂花糕,牧秋語悄悄的吐吐舌頭,又笑笑,示意巫修晨自己以後補上。
巫修晨這才罷休,目光轉向了穿着一身紅裝抱着琵琶復又登場的容妃。
牧秋語也恢復了旁觀的姿態,反正牧秋語早就想好了,這壽禮還能以巧取勝,若誰讓她表演才藝,牧秋語是絕對不會去的!
容妃一曲熱鬧的琵琶舞拉開了衆人展示才藝的序幕。
接下來各種樂器漫天飛舞,各種琴棋書畫一個接一個在眼前閃過。牧秋語不由在心中嘖嘖稱讚,這些女人從小學來的這些東西難道就是爲了討好這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答案沒人能告訴牧秋語,可能真的有人是自小喜愛,只是但凡抱着那可憐的幻想走入這硃紅大門之後就都變了味道,那些喜怒哀樂,那些琴棋書畫都爲了一個男人的喜愛或者厭惡而改變。可悲,可嘆。
可就算是這樣,還會有很多女人想方設法的擠進來。
牧秋語胡亂想着,剛拉回思緒,就見一個穿着粉色衣裙的身影在自己面前飛過。
等等,飛過?
牧秋語定睛一看,的確是一位正在獻舞的姑娘,那姑娘穿着粉白漸變的齊腰儒裙。
裙襬處是深一些的粉色,漸漸往腰間上去顏色越來越淺,堆積成多多桃花的樣子。那姑娘右手攀着一條從房樑上下來的粉色綢緞,用力均勻的讓自己旋轉在大殿中央。
牧秋語在心中暗歎,這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的啊,不過這個嬪妃是哪宮的,怎麼沒見過。
不用牧秋語再想下去,那姑娘已經跳完了一曲,站在大殿中央端莊的向殿上叩首行禮,聲音不卑不亢,清脆入耳:“民女莫羨祝太后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琴太后含笑點頭,問道:“你是哪家的姑娘?哀家怎麼沒有見過。”
莫羨低着頭答道:“民女是李將軍的外甥女。”
這時驃騎將軍李春勝立即站出來下跪道:“莫羨是微臣胞妹與妹夫之女,自幼研習舞技,今日才斗膽爲太后獻舞。”
“不錯,哀家很喜歡,賞!”琴太后自然知道這時候讓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出來獻舞的含義,於是向赫連鴻軒問道:“皇上怎麼看?”
李將軍是赫連鴻軒的人,此前李將軍就曾提到過想爲皇上在宮裡安插幫手,彼時赫連鴻軒有牧秋語的幫助,不置可否,現在牧秋語幾乎已經完全暴露了,這個莫羨來的倒是時候。
於是赫連鴻軒道:“擡起頭來讓朕看看。”
莫羨領命,也不矯揉造作,方方的擡起頭看着殿上的赫連鴻軒,眼中沒有半點惶恐害怕之色。
這一看不要緊,卻是把赫連鴻軒看呆了。
莫羨不似平常人家的女兒,透着寵溺的嬌蠻,莫羨眉眼間反而透着一股渾然的英氣,方纔看她身姿輕盈,大概是生長在武學世家的關係。最重要的是,赫連鴻軒竟從莫羨臉上看出了與牧秋語的三分相似。赫連鴻軒肯定,莫羨是像牧秋語而不是赫連雲玉。
因爲赫連雲玉眼中總帶着赫連家族的那種天生的傲氣和不屑世事。但牧秋語眼中更多的是堅韌倔強和執着。這莫羨的眉眼間都是牧秋語的倔強從容。
赫連鴻軒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心中有處聲音讓他趕緊將莫羨納入宮中,可是……赫連鴻軒不敢深想,便清清嗓子,道:“着實是個美人,李愛卿,你這外甥女可有婚配?”
李春勝忙道:“莫羨之前因爲生病,直到今年才治好,故還沒找人家。”
“如此甚好。”赫連鴻軒看一眼莫羨,目光又不由自主的掃到面無表情的牧秋語,複道:“你這外甥女朕喜歡的緊,那就入宮吧,你可捨得?”